那一下午，高穹沉默着爆发，谁都看出来了，但完全不晓得为什么，最后一节课正上着呢，高穹忽然蹬开桌子，门砰一声打开，又砸回去。
所有人瞠目结舌，只有数学老师习以为常地，转回去继续板书：“同学们，翻开你们的必修三五十页……”
放学后，未明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下一层歇一会，到教导处的时候主任脸色已经很不好看：“怎么迟到这么久？”
他还不算久的，更久是高穹，未明数着时间，又有十来分钟吧，他看教导主任抽完三支红塔山，“啪”把桌子拍得一震：“不像话！上周加在一起他几天晚上都没来了！”
未明跟着一颤，乖乖报数：“四天…”
他们又等了一会，主任疲惫地打发他：“不等他了，你去吧。”
那天后，高穹复态重萌，下午才阴沉着脸进教室。那时还在上课，一节自习，没打铃就有人敲窗户，喊他去教务处。
教室里所有人都偷偷看他，幸灾乐祸的也有，好奇八卦的更多。大事不犯小事一堆，入校两年，高穹除了那次跟文科班的人打架，因为影响太坏被记过，其余时间可以说是混得如鱼得水，心安理得。
他在座位上跨着，不想起来，门外头人又敲：“高穹，你们班是有叫高穹的人吧？”
“唰”一下有人拉窗帘，教室瞬黯，刺目的阳光被挡的结结实实，教室里议论声四起：“人不是有“钞能力”么，怎么还是被阎老头盯上了…”
“阎老头真够刚的啊，校长那边的关系也敢管？”
高穹撂了椅子起来，捱着眉毛，锋利地扫过一圈教室。等全噤声了，人头窜动，像片密密麻麻的死寂森林，高穹冷哼一声，揣着兜开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有人轻轻问：“走啦？”
坐门边的姑娘伸头出去，打量几眼，点点头：“走了。”
像扔进一粒石头挤开层层水波，教室瞬间鼎沸起来：“哇靠，他拽个屁呀——”
高穹出教导处，故意把门狠狠一带，声音响震楼道，初中生们纷纷侧目，投来惊讶和一点暗搓搓的佩服。高穹低着头，压着地砖缝走，还没等他威风过几米，后面一声大吼：“怎么关门的，回来，重新出去！”
高穹沉重地呼吸几秒，攥紧拳头，捏了又捏，还是转身回去，重新走了过场。
教导处这地方他现在看一眼就冒火，老头三令五申的做派太土了，身上的烟味他也不喜欢，焦油味太黏浊，那种烟只要抽上一口，焦油就好像黏在粘膜上，让人无法呼吸。
他断定抽这种烟的人若干年后必定死于肺癌。
尤其是这烟还是二手的，对着他鼻子一口喷出来：“我不管你是什么关系，家里干什么的，到铁中就要有铁中的规矩，知不知道！”
高穹不吃他这套，懒懒地抬眼皮：“嗯。”
“什么玩意！”桌子砰砰作响，“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坐有坐相，给我坐正了！”
高穹换了个边靠着。他越这样混不吝主任越来劲，气得面红耳赤：“我要你和沈未明留校，算上昨天，这周都缺席第五天了，你为什么不来！”
听到未明的名字，高穹眼神变了，像拳击手赛前的垃圾话环节，他撑着坐直了，直勾勾的，挑衅进主任眼里：“我，不，爱，来。”一字一顿，“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