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名五六十岁的男人神色焦急,他时不时朝着路人比划着询问,似乎是在找什麽人。
他的边上,缓步跟着一位白发青年,和中年男人的急切相比,青年脸上挂着淡笑,不急不躁。
两人后方的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车内,赤井秀一坐在副驾驶,表现出新人应有的拘谨。
昨天,他成功通过考核,虽还未获得代号,但所展现出的强劲实力,以及不算清白的身世,让琴酒对他还算看重。
今天,是他加入组织后的第一个任务——监视一个人的动向。
赤井秀一抬眸,状似无意地窥了眼后座的琴酒,下一瞬就被低头看计算机的对方抓了个正着。
他心底划过一抹讶异,琴酒对视线的敏锐程度几乎超出了正常人的作用域。
“偷窥——偷窥——”
孩童的嗓音响自于琴酒的肩侧,是一只黑白配色的八哥鸟。
八哥鸟飞了过来,站在挡风玻璃前方,转动着白色的小脑袋,好奇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偷窥——偷窥——”
它扑腾着翅膀重复。
脸颊划过清风,赤井秀一目视前方,没做解释。
对于这只花八哥,赤井秀一了解的不多。
当时,他正在进行狙击测试,视野突然被一片黑暗占领,抬头瞧见的就是挡在倍镜前,黑白配色的小鸟。
起初,赤井秀一第一反应是乌鸦,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和乌鸦相似的八哥。
说起来好笑,在处处能看见乌鸦图案的组织内,居然养了一只八哥?
且看琴酒烦躁却没有驱赶,这只八哥在组织内的地位不低。
赤井秀一的思绪飘了飘。
前方慢步的白发青年似有所觉察的回首,隔着防窥的挡风玻璃准确无误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赤井秀一一怔。
这人正是他今天的任务目标,熟悉的白色头发,让他想到了乌丸羽涅。
赤井秀一:“……”这个青年应该也是组织的成员吧?
组织内的白发真的不是基因遗传吗?
赤井秀一陷入了沉思。
某位卧底的心理想法琴酒不得而知,他黑色帽檐下,被银色发色遮掩的绿眸微抬,指关节敲了敲计算机的键盘。
“回来。”
小花往边上蹦跶几下,看了看琴酒,然后把自己团成一团,这是休息的意思。
懒着和一只鸟置气的琴酒合上了计算机。
对于乖巧的小花,伏特加手指动了动,又一脸正色地撇开视线。
这只八哥鸟可是阿尔萨斯的宠物,摸不得摸不得……
“那个人走过来了。”
这时,赤井秀一回头说道。
琴酒这才分出注意力。
“扣扣扣——”
车窗被敲响,白发青年站在车外。
看见是琴酒,羂索笑容淡了淡,他往车里看了眼,看到赤井秀一时微微挑眉。
“他就非要拉我入局?”
他眯着眼,周身的气息愈发淩厉。
琴酒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行吧。”
羂索妥协地耸了耸肩,“告诉他……算了,我自己和他说。”
“父亲?”
忽然,右侧响起了熟悉的嗓音。
羂索:“……”
乌丸羽涅疑惑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入了车内,也传入了赤井秀一的耳中。
他呆了一秒,和伏特加同步往后看去。
赤井秀一记起了,不久前偷听到的八卦。
乌丸羽涅在叫谁?
琴酒还是……这名白发青年?
其中,反应尤为激烈的定数小花,它就像一枚小炮弹,从驾驶位下落的车窗处蹿了出去。
“这就是他的计划?”
羂索没回头,单手撑着窗沿,用只有他和琴酒可以听见的音量道,“他们是卧底又不是傻子,这一系列的操作不会太过于凑巧了吗?”
“因为你提前了时间。”
琴酒冷笑一声,对这个给自己增添任务的“前老板”态度着实是算不上友好,“不然不会这麽仓促。”
有一点对方确实没说错,时间被压缩,很多细枝末节无法被照顾,难免这些老鼠会起疑——
不过,无所谓了。
琴酒心累地想,都到这个地步,他就不相信老鼠们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后续就看禅院甚尔的发挥。
羂索的心累不比琴酒少。
他今天之所以在仙台,是因为乌丸莲耶告知他,这边有一只特级咒灵,对他的计划或许有用处。
结果他赶到之后,就看见在街道上到处查找虎杖悠仁的虎杖倭助。
羂索:“……”里梅怎麽搞的,两面宿傩的受肉.体都不知道看管好,要是死了不会指望他再生一个吧?
想罢,羂索不免恶寒,两次的非自愿生育经历,对他来说都不是什麽好回忆,更别提后面还被乌丸莲耶下了诅咒。
“唉?小花也在。”
终于,羂索直起身,看向乌丸羽涅。
只见白发男孩用一根手指,亲昵地揉着八哥鸟的脑袋,脸上满是喜色。
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其中,夏油杰的怀里更是抱着他生的二胎,虎杖悠仁。
一胎和二胎同行的画面,让羂索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凉意,从他的本体向外蔓延。
“父亲怎麽在这儿?”
乌丸羽涅快步跑到羂索跟前,余光扫到琴酒,他偏了下头,“还有琴酒叔叔?”
琴酒看了乌丸羽涅几秒,而后很果断地关上车窗,把人隔绝在了外面。
看到乌丸羽涅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琴酒心情不错地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目的已经达成。
只等“那位大人”放出风声。
乌丸羽涅“啪啪”地拍了两下车窗,见没得到回应,只能作罢。
“哼。”
他很是不情愿。
羂索略过前面的问题,目光在乌丸羽涅被切断的辫子上停了下,自然地反问:“小羽在这里做什麽?”
未等乌丸羽涅回答,追上来的五条悟用着夸张的音调,惊奇地说:“杰!快看!眼睛你比还小的人出现了!”
说着,他迅速蹦到羂索跟着,摸着下巴,对着羂索一通打量,一脸严肃。
“眼睛这麽小,你真的能看到路吗?!”
夏油杰抱着怀里的小孩,狭长的狐狸眼上挑,笑容逐渐危险。
“一样的。”
他怀中抱着酱油瓶的虎杖悠仁开口了。
“什麽?”
夏油杰不解地低头。
对方口齿不清地说:“大哥哥,叔叔,一样,小。”
“小什麽?”
他怔了下,下意识问。
“噗——”
前方的五条悟毫不克制地发出了嘲笑,他把墨镜推到脑袋上,用手撑着眼皮,苍蓝的眼眸放大,“这个啦这个!”
夏油杰:“……”
他额角跳出一根青筋,面上却依旧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这里肆意的笑声,引起了路人的侧目,虎杖倭助,就是其中之一。
虎杖倭助年过半百,但眼神和身体都很健康,因此,他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粉发的孙子。
下一刻,虎杖倭助一个健步就朝几人冲了过去。
“爷,爷爷——”
虎杖悠仁傻乎乎地伸出手,对着虎杖倭助挥了挥,酱油瓶掉落在地,咕噜咕噜地滚到乌丸羽涅的脚下。
“悠仁——”
听见自家孙子呼唤,虎杖倭助速度更快了。
“这是谁?”
羂索微垂着眼,躲开五条悟审视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问。
乌丸羽涅捡起瓶子,闻言拍了下脑袋,拉过五条悟,一个个介绍着。
“这个是我的很好的朋友。”
他指了指夏油杰。
“那是悟的挚友,和我一起上学的同窗。”
接着,他看向被抱走的虎杖悠仁。
“这个粉头发的小孩,是我们路上捡到的。”
羂索:“……”这没说有什麽区别。
“咒术师?”
五条悟靠着保时捷,眨了眨眼。
“六眼”看出了此人的术式,是难得一见的真假幻术呢。
“嗯。”
羂索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他蹲下身,有意避开路人的视线,抬手揉了揉乌丸羽涅的脑袋,“我还有事,先走了。”
乌丸羽涅抿唇,俯视身前的青年,捏着酱油瓶的指尖泛着白,他轻声,极为认真地问道:“父亲,你和叔叔,没有骗过我,对吧。”
羂索笑了下,掀开眼,露出里面浅粉的瞳色,他没顾及五条悟,术式施展。
四目相对过后,乌丸羽涅呆愣在原地,他碧青的眸子涣散,很快就失去意识。
在倒到地上前,羂索接住了他。
“做个好梦,小羽。”
他不含情感地说。
“坏人——坏人——”
小花被惊飞,大声叫着,“小羽——小羽——”
头顶落下阴影,羂索仰头,额前的碎发后落,一条缝合的疤痕若隐若现。
“是你!”
围上来的虎杖倭助看到缝合线的瞬间,就认出了羂索,或许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死而复生的女人。
“是我。”
羂索平静地抱起乌丸羽涅递给了五条悟。
酱油瓶再一次掉落,这次,滚到了车道上,被桥车碾压成粉末。
接过乌丸羽涅的五条悟脸色不变,只是眼中多了一份探究。
“你做了什麽?”
夏油杰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眼底带上警惕,准备一有异常,就唤出咒灵。
“让他好好睡一觉罢了。”
羂索没心情与几人周旋,视线从昏睡的乌丸羽涅身上移开,上前几步,拉开车门坐进保时捷。
身后,虎杖倭助的眼中带有浓重的仇恨,他呆站着,直到保时捷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
“老子要和你聊聊。”
五条悟转身,他脑袋上站着小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虎杖倭助。
顶着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虎杖倭助仿佛老了十岁,他叹了口气,悲伤难以掩盖。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