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老攻总是不当人[快穿]>第101章 荒山

  ◎救世主与灭世者◎

  在奥里兰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艾莉莎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惊醒后她坐在窗前注视着荒凉的花园,像一尊精美的雕塑。

  因为她沉默抗拒的态度,国王对她很不满意。

  他担心艾莉莎会反抗,于是将她身边的人全部遣走,换上自己的亲信和侍从看守,一直到送她登上前往敌国的马车。

  但艾莉莎没有做任何无意义的抗议,她只是始终沉默以对。

  前往敌国的路途和她第二次出嫁一样远,也同样让她看不到光明。她时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而后注视着夜空一整晚,似乎想要从漫天星斗中汲取突破黑暗的光。

  车队在某个驿站暂歇时,艾莉莎的房门被人敲响,声音很熟悉,是米娅敲门习惯的节奏。

  艾莉莎打开门,穿着普通妇人的粗布衣裙的米娅钻进来,激动的抱住她。

  “殿下,我终于找到您了,您还好吗?”

  艾莉莎嘴唇一颤,眼底积蓄起泪光:“我还好,能再见到你,我就很好。”

  米娅抹了抹眼泪,露出一个笑容,而后拉着她的手急忙交代道:“殿下快跟我换衣服,然后穿过庭院从后门离开,我已经安排了人把守卫引开。时间不多,殿下快走吧!”

  离开?

  艾莉莎愣在原地,脑子里竟然有些空白。

  “殿下别再犹豫了,离开这里,离开奥里兰,离开你的牢笼,外面的世界很大!”米娅劝说道,“放下这里的一切,您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

  艾莉莎在她的话语声中回过神,眼底重新亮起微光。她反手抓住米娅的手,问:“那你呢?”

  米娅笑了笑,说:“殿下别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您离开我就会脱身去找您。”

  艾莉莎松了口气,沉抑的心情被米娅带来了一缕轻快温暖的阳光。

  她在米娅的安排下逃出了驿馆,然后在城外焦急的等候米娅。

  但直到天明时分她也没有见到米娅,只看到了城内燃起的熊熊火光。

  伊芙琳公主不愿远嫁和亲,在途中自焚身亡,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奥里兰上下。

  而没过几天,又传出自焚的并非伊芙琳公主,而是艾莉莎公主的消息。

  民间传言众说纷纭,奥里兰与敌国的局势依旧紧张,但艾莉莎已经彻底没有关注的心情了。

  她孤身一人找到米娅所说的赛格小镇,费了她很大的力气,然而找到时却只看到了一片战火肆虐后的废墟。

  那个米娅描述中祥和美丽的小镇,还有小镇上亲切友好的人,都只能存在于艾莉莎的幻想中了。

  她茫然且漫无目的的漂泊,彻底失去了方向。卸下来公主的身份与重重重担,艾莉莎却仍旧快乐不起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她到了埃文索境内,远远看了一眼霍伯特的坟墓,像她的花园一样荒凉。

  或许那个人说得没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所有真正关怀她的人都会遭逢不幸。

  离开埃文索时,艾莉莎听到了奥里兰的消息。

  伊芙琳如愿嫁给了她的王子,带回了强大的军队打败敌国,让奥里兰转危为安。

  果然,在她离开后事情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艾莉莎苦笑一声,转身向着另外的方向离开。

  她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周游整个大陆,去过荒无人烟的深山,去过繁华热闹的都城,也去过宁静美丽的小镇,但这些地方都不是她的归处。

  最后艾莉莎回到了奥里兰,一座名为洛尔达的小城。

  此时恰逢新年,家家户户欢聚在一起,庆贺团圆美满,祈求来年如意。

  艾莉莎披着兜帽孤身一人走在城内,听着关于她曾经的家人与王国的消息,看着城中民众的新习俗——

  每到新年的这一天早晨,家家户户都会早起,在门前用铜盆焚烧一件无用的陈年旧物,然后敲到铜盆直到灰烬被风带走,用以驱除灾厄,迎接新年的福气。

  艾莉莎微微撩起兜帽,看着敲完铜盆牵着孩子回家的妇人。

  时隔数年,她对这张脸还有几分印象。那是她还是奥里兰的公主的时候,来到洛尔达救助灾民,她从洪水里捞起了失去亲人被冻得昏厥的女孩……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她都差点忘记那些人的模样。

  她望着还飘着零星雪花的天空,微微摇头,不再看这座已经遗忘她的城市,转身走向无人的深山。

  很早以前,早在离开奥里兰王国不久后,艾莉莎就带着尘土来到过这座不起眼的山。

  这是一座不算高大的山,隐藏于深山密林里,在连绵起伏的山脉间毫不起眼。它没有名字,不存在于大陆地图上,也没有访客,甚至连鸟雀都不会在此停留,它是一座沉默伫立的荒山。

  从这片大陆诞生至今,艾莉莎是它的第二位拜访者。

  第一次来这里时,艾莉莎怀着一无所有的荒凉,被王国和亲人抛弃的悲痛,以及一次又一次被伤害的愤怒。她循着梦境里的声音来到这里,亲耳听到了大陆深处传来的嗡鸣声,带着奇特的山川河海生灵万物的韵律。

  与祂在意识层面对话时,艾莉莎像是瞬间阅遍了世间的风光,也看过了生灵百态。祂博大、浩瀚、温和、慈爱,某个瞬间艾莉莎有种回到母亲怀抱的错觉,这让她改变了一开始的来意,决定好好看一看这片大陆。

  而如今,她游历大陆归来,却没有预想中的收获,只有满心疲惫。

  大陆战火四起,宁静祥和的小镇,风景优美的乡村,富丽堂皇的宫殿,都在战火中化作废墟。她看到了满目疮痍,看到了尸横遍野,还看到了站在尸骸上谈笑风生的人。

  荒山脚下有一道被岩石遮挡的裂缝,艾莉莎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钻进去,然后摸索着嶙峋的岩壁不断向下深入。在这漆黑一片的狭窄裂缝里,她已经分不清楚时间和空间,也许她早已经走到了大陆最底部,在这里她看到了黑暗中的微光。

  散发着微光的东西像树木延伸的枝干,又像脉动着的血管,密密麻麻攀附在冰冷的岩壁上,向着岩石和泥土内部渗透。它的光芒不强,却异常美丽,像是脆弱的琉璃,也想坚硬的钻石,光华璀璨,独一无二。

  它就是孕养这方世界万物的根基。

  柔和的嗡鸣声伴随着闪烁的微光响起:[你回来了,我的孩子。累了吗?]

  “累了。”艾莉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和你一样,疲倦得难以支撑。”

  [你还有几十年的时光。]

  “但我已经失去了我的一切,再多的时间也没有意义。”艾莉莎平静的说。

  [抱歉,孩子。]

  艾莉莎摇摇头,微笑道:“我已经接受了我的命运,所以无需道歉。或许,结束这一切,我们才能迎来真正的自由与安宁。”

  她伸出手,缓缓贴上光芒流转的枝蔓根部,轻声道:“睡吧。”

  [谢谢。]

  一声琉璃崩碎的脆响,枝蔓根部出现一道细细的黑色裂痕,裂痕逐渐向上攀延,光芒也随之黯淡,就像植物在枯萎凋零。

  ***

  系统爪子里的豆子掉了,它惊恐的捧着脸,问:“她、她…她毁灭了这个世界?她是那只独行噩!?”

  墨沉渊鄙夷的看它一眼,“这么明显的事情,你竟然才发现。”

  系统懵逼的抓过旁边一颗爆米花,塞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一边喃喃道:“这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越棠:……

  都已经被毁灭世界的罪孽反噬,堕落成怪物模样了,当然不像了!

  系统嚼完爆米花,捧着大脸思索一会,说:“这也不对啊,咱们虽然知道了她的来历,但还是不知道她窥伺这个世界的原因啊!”

  “而且,你看她现在的样子。”系统指着安静的趴在荒山上,身体逐渐怪物化的艾莉莎,“她不是把一切都放下了么,没道理突然又激情四射吧?”

  越棠摸摸它的毛脑袋,指着悬光镜画面边缘,“还没完,你看。”

  荒山脚下,一行人正在努力往上攀登,领头者有一张十分熟悉的脸,与曾经的艾莉莎一模一样。

  她是已经成为王后,坐拥名誉、权势与爱情的伊芙琳。

  她的身边跟着大陆最强大的占星师,因为各地天灾人祸频发,某些可怕的预兆让大陆恐慌,这位最强的占星师做出了预言,大陆正陷于毁灭的危机中。

  于是这支由救世主和大陆诸多强者组成的队伍来到了这里。

  他们登上了山顶,看到了盘踞在山顶的巨大黑色怪物,众人连忙将伊芙琳挡在身后,在占星师的指挥下攻击怪物。

  沉睡的艾莉莎被吵醒,她动了动沉重的透露,而后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高声喊话:“我不害怕你,怪物!我一定会亲手斩下你的头颅,就像预言里一样,拯救我们的世界!”

  艾莉莎睁开昏黄的眼,看着眼前渺小的伊芙琳,已经异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拯救世界?你?”

  她的目光划过一张张脸,骤然弄清楚了一件事:“伊芙琳,你是……救世主!”

  伊芙琳一愣,迟疑的与身边的朋友们对视,“你怎么知道我?”

  他们根本认不出这个怪物是谁,毕竟在他们心中,艾莉莎是一个早已被遗忘的死人。

  艾莉莎没有回答,毁灭世界的怨力混合着翻涌的愤怒与嫉妒。她可以接受命运赋予的不幸,可以接受自己罪恶的使命,但不能接受命运如此的不公与恶意!

  为什么是她!

  是她!

  艾莉莎慢慢站起身,无数光芒从身下的荒山中涌出,不断汇入她的体内。

  这是世界毁灭前最后的力量,也是世界对她的歉意与补偿。

  黑色的怪物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们,而后猛地扫尾将他们全部抽飞出去。

  “你做不到的,伊芙琳。”怪物说,“永远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