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陆地◎
营救族人的命令再次下达，整个人鱼族都暗潮汹涌起来。
佐伊年纪小，战斗力低，本身精神状况又不好，所以营救任务压根没指派到越棠头上。贝尼也因为年纪被排除在外，见到他的时候嘴撅得能挂上油壶，倒是珂兰成功报名参与了行动，匆匆嘱咐他们两句后就跟随大家离开。
“这不公平。”贝尼恼怒的嘀咕着，“我的毒明明很厉害，为什么不让我去，我才不小呢！”
越棠心底暗笑，面上毫无波动，“你跟我说没用，有本事去说服珂兰和克莱斯他们。”
贝尼一噎，气呼呼的瞪他一眼，“你跟谁一边的呢？”
越棠：“……”
他懒得参与这么幼稚的谈话，告诫贝尼不许一个人行动后，便借口研究药剂离开地心湖，返回巨兽的巢穴。
在巢穴外，他看到了一条徘徊的蓝尾人鱼。
蓝尾人鱼见到他也有些惊讶，“我听说有条人鱼住在奥尔德菲特大人的巢穴，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
因为御兽天赋，蓝尾人鱼比其他人鱼更了解各大深海巨兽，他清楚奥尔德菲特的凶猛和孤僻，所以听到传闻时并没有相信。
被人探究的上下打量，越棠微微蹙眉，不太高兴的说：“你有什么事？”
蓝尾人鱼说：“为了以防万一，克莱斯让我来请奥尔德菲特大人帮忙，今天务必不能让人类的船只逃离这片海域。”
越棠点点头，这跟墨沉渊的副本任务不冲突，于是直接应下：“我会告诉他的。”
蓝尾人鱼觉得他对巨兽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乎太随意了，不过他还有其他事要办，所以没多想，告知克莱斯他们准备的谢礼就离开了。
墨沉渊正在巢穴里将搜罗的沉船宝藏分类。
越棠道：“刚刚有人鱼来找你。”
墨沉渊头也不抬，“我听到了。今晚副本就会开启，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当然去。”
***
白天一晃就过去了。
虽然深海一片漆黑，根本分不出白天和黑夜，但墨沉渊和系统都能精准测算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甘寂寞的星球意识不断昭显存在感。
越棠原本懒洋洋靠着墨沉渊的大触手，半躺在地上扒拉金币，忽然屁股底下的地面急速升温，烫得他一溜烟窜上洞顶，气急败坏的说：“这家伙搞什么！”
墨沉渊伸出触手抚了抚地面，将温度降回正常值，又把气呼呼的越棠卷到头顶上，用触手护住，防止星球意识再捣蛋。
感应片刻后，墨沉渊说：“那些人鱼出发了。”
星球意识大概是时刻监控着人鱼们的动向，于是立马跑来催促他们积极干活。
越棠有些无语，他莫名觉得星球意识像个四处拱火的熊孩子，撺掇着人类和人鱼厮杀，还在一旁兴奋大喊：“打起来！打起来！”
画面感太强，一时挥之不去，越棠的神色十分怪异。
墨沉渊不急着离开，陪越棠把最后一堆宝藏分好类，分别装进空间一角，时间就已经快到午夜了。
“他们打得差不多了，走吧，咱们看热闹去。”墨沉渊说着，将越棠顶到大脑袋上，越棠捞过系统抱在怀里，拖家带口往海面游去。
海面映着一轮圆月，水波打碎一片粼粼银光，合着微风和薄雾，本该是一副优美的海上夜景。但身在景中的人鼻尖萦绕着血腥味，耳边充斥着嘶喊惨叫声，无人有赏景的闲心。
墨沉渊带着他们避开战场下方坠落的尸体和杂物，从远处浮上海面，遥遥观望混战的情况。
科研船已经增加到三艘，每艘都是排水量上千吨的大船，周围拱绕着十余艘护卫舰，底下还有数十潜水舰来回巡游。
人鱼族总数不过五百左右，此次出动了三百余人，带来了族内驯养的七八头海兽，还请来了两头深海巨兽外援。
这场战争在入夜时分打响，到现在已经进入白热化。
三艘科研船被巨兽们缠住无法逃离，其中一艘在巨鲸不断地冲击下开裂进水，船身倾斜，沉没只是时间问题。护卫舰损失更严重，这会已经沉掉了三艘，废掉了两艘，其中一艘还是被人鱼迷惑人类发射炮弹击沉。
“轰——轰！”
海面不断炸开水柱和浪花，白蒙蒙一片水幕遮蔽了视线。
越棠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人类的炮火，但仔细观察后他才发觉人鱼同样有杀伤性武器。稍加思索他就释然了，人鱼能混进人类社会获取信息，怎么可能对炮弹等武器一无所知？
这群海底生物与人类同出一源，拥有同样的智慧和创造能力，还有过人的天赋和悠久的传承。以海底丰富的资源，人鱼制造武器不难，只是出于习性，他们平时并不动用这些东西罢了。
不少人鱼已经冲上了科研船，鱼尾在没有水的地方行动不便，灵活性比不上人类，但人鱼并未因此陷入劣势。
近身人类对上人鱼毫无胜算，远程他们同样有灵骨制造的能源枪，还有镌刻着阵法的宝石防御罩。
黄尾人鱼可以拟化出人形趁乱混进去救人，红尾人鱼能编织幻境让人自相残杀，白尾人鱼能展开鳍状翅低空滑翔，黑尾人鱼以一敌十丝毫不落下风，青尾人鱼催生的植物爬满舱室，灰尾人鱼的毒气和混合人类释放的麻醉气体造成巨大杀伤力……
不幸受伤的人鱼会在同伴的帮助下跳回海中，绿尾人鱼能帮他们快速恢复，不过片刻又能重返战场。
宁玉靠在一头小型海兽身侧，身体浮在海面，双眼化为冰冷的银白，精神力笼罩了大半的战场。
在这场战役开始前，她就指挥黄尾人鱼们混入科研船，破坏了他们大半的通讯工具。还让蓝尾人鱼驱使来诸多能发出声波的鱼，扰乱这一片区域的信号，断绝这些人向外求助或者传递信息的可能性。
很奇怪，在几个月前她还是个人类，然而如今眼看着无数人在面前死亡，宁玉心底却没有多少波动。
她反思了一会，是不是自己天性冷血无情？说起来，大部分鱼都是冷血的吧。
在宁玉漠然旁观时，一抹绚丽的金色划破海浪，一晃就到了她面前。
“克莱斯。”宁玉眼睛一亮，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你回来了……怎么受伤了？”
之前为了保护一个被电晕的族人，克莱斯的手臂被击中，子弹已经剜出来了，但还没找到能治疗的绿尾人鱼。
他擦掉被海水冲淡的血痕，无所谓的说：“没事，小伤。塔罗传讯给我，他们已经找到了被抓的人鱼，正在带他出来。左边那艘科研船的指挥室被破坏，很可能会沉没，船上的人正在启动救生艇。”
宁玉眯了眯眼，微微一笑，“你只管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克莱斯偏头看她一眼，也笑起来。第一眼看到这个柔弱的少女时，他就有种遇到契合的伙伴的感觉，现在看来预感并没有错，宁玉是个和他一样强大的人。
这样很好，如今的人鱼族不需要温柔善良的先知，只需要杀伐果断的领导者。
“咚”的一声轻响，一个绿色的水晶瓶落入克莱斯面前的水中。
越棠坐在墨沉渊微微浮出水面的脑袋上，扬声问：“你们没有带治疗药剂出来吗？”
克莱斯捞起药瓶，说：“带了，用完了。”
人类有数量优势，还有针对人鱼的各种武器，在厮杀中他们也做不到毫发无伤，所以众人带在身上的各种药剂早就被消耗完了，不少人鱼连天赋之力都使用过度了。
越棠从墨沉渊身上跃下来，摸出两个贝壳递给克莱斯，说：“最近在做研究，储备了不少治疗药剂，正好带来了。”
虽然相对于受伤人数来说不太够，但多少也帮得上忙。
墨沉渊朝越棠摆摆触手，而后没入水中，朝着战场中心的科研船游去，沿途遇上使尽手段往外逃的玩家，他也不客气的一一收割了。
越棠没有过去，本来他也想过参与一把，但等到了海面后他才发觉佐伊对人类的仇恨极为深刻。明明真正的佐伊还在某个虚空夹缝中沉睡，他借用的只是身份，并不是身体，但佐伊疯狂的情绪仍会影响他的判断，越棠只得作罢。
宁玉看了一眼黑色巨兽远去的影子，笑道：“我听珂兰说了，你似乎需要鳞片制作药剂？”
“对。”
人鱼族除了现任的首领和先知外，仅有克莱斯和宁玉这两个金银尾的人鱼。珂兰能帮他收集到足够的其他鳞片，但金银鳞片却有些困难，克莱斯对同族一向宽容，但宁玉身上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你需要我的鳞片？”宁玉虽然在问，语气却很肯定。
越棠点头。
宁玉笑道：“我对你的这个研究也很感兴趣，尤其是变形药剂。如果你能制作成功，我可以用鳞片来交换变形药剂。”
越棠微顿，提醒道：“变形药剂只是我的推测，黄色鱼鳞最后能研制出的药剂效果还不确定。”
“没关系，别的也可以。”宁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问：“难道你不好奇，我要变形药水做什么吗？”
越棠不好奇，因为他很清楚，“你想去陆地。”
“对，我要回去报仇。难道你不想吗？”宁玉还是想试着拉拢这个盟友，有一个能制作药剂的人在身边，她想做的事会更容易。
越棠不能替佐伊做这个决定，于是道：“我暂时没有去陆地的打算。”
宁玉略感失望，“好吧，如果你哪天想通了，记得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