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颜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以师父为重:“师父,您还生气呢?”
“师父?”
“师父——”
花辞终于不耐其烦道:“干嘛?”
撒个娇算什么,颜愈这辈子就算豁出去了:“师父您就别生气了,要不您打我一顿出出气?”
花辞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生硬的撒娇,活像一句威胁!
不过徒弟也是好意,看在……
“您这么厉害,我就是想欺师灭祖也无从下手啊。”
花辞:“………………”
花辞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对颜愈说:“别人都是雪中送炭,而你是给我火上浇油,真是绝无仅有的好徒弟啊。”说罢头也不回的掠出老远。
颜愈:“???”
我又说错了吗?
虽然路程耽搁了一阵,但他们二人脚程快——主要是花辞故意加快了脚程。所以到达昆吾山时,和阿方他们相差不差,正好遇见。
阿方跟着夜篱,人似乎也变得活泼了许多,一见到花辞,跟旧友重逢一般朝他挥手,喊道:“公子!你们怎么来这么快啊?”
花辞瞥了自己身后的颜愈一眼,淡淡道:“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奈何后面跟了只畜牲。”
“畜牲?”夜篱原本打量着周围,看有没有异状,闻言也被吸引过来,但他和花辞相处时间不长,不知道“畜牲”二字代表了谁,于是蹙眉道:“你们被东西跟了?”
畜牲本人:“……”
阿方看颜愈脸色一变,差点没憋住嗤笑出来,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但看花辞第一次当面说颜愈坏话,还真真是头一次。
花辞嘴角微勾,被颜愈收在眼里,他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倒是你们,路上还可还顺利?”
夜篱点点头,眉头却蹙的更深,只听他道:“一路上这么安静,我心里反倒觉得不踏实。”
花辞也垂头若有所思,只有阿方安慰道:“别多想了,难道非要遇到点什么才高兴?”
夜篱轻叹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几人在昆吾山下站了许久,早已引起山上人的注意,一名小厮扮相的人跑下来,恭恭敬敬的冲他们行了个礼,问道:“几位是来参加比试的吗?”
“是。”花辞答道。
“那几位可带了帖子?”小厮继续问道。
花辞狐疑:“帖子?”
眼角有一个东西闪过,花辞转头,只见颜愈将一个帖子递了过去,那小厮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笑道:“比试还要在两日后举行,不过主人家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各位请随我来。”
“之前忘了跟您说。”颜愈解释道。
花辞皮笑肉不笑:“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忘了?”
“……”
四人顺着山路上去,不得不说,这里要比乐清山宽阔不少,颜愈和夜篱常见,但花辞和阿方都是第一次,只不过花辞知道收敛,没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
前面那小厮听得阿方惊呼一声,得知他是第一次来,便回头介绍道:“自从有人称帝后,六大门派不似先前般团结,为了稳固局势,保持门派联系,我派常被定为聚首之地,久而久之,便是如今这般情形了。”
说着,他指向远处的高台,示意他们看:“那处,就是两日后灵比之地,到时,大小门派皆会到场观望,不过百岁之人皆可上台切磋。”
“百岁……是不是太大了?”花辞无意一问。
小厮笑答:“不大。百年修为,有人超凡入圣,有人窸窣平常,而大能者根本不屑于此,也只有那些年轻子弟,想要一展雄风。”
花辞表示了解,又问道:“像办这种事,应该天下皆知才对,可为何我友人身在帝都,却好像从来不知?”
“您友人是……”
“散修。”
小厮暗悄悄松了口气,道:“那您朋友肯定不爱走动,我们这消息,是故意绕着帝都走的。”
花辞佯作不懂,问道:“为何?”
小厮:“修真界什么时候出过帝王啊,那不跟凡人一样成了庸俗之辈吗?我们几大门派虽然不受帝都限制,但心里肯定也不会舒服,要是让帝尊知道我们一直聚首,不会误以为我们造反吗?到时……”
他后面没再说,留给众人一片遐想,不过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傻子都能懂。如果让花缔误会了,威严摆在哪儿,将他们划为管辖范围之内,限制行动,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景象。
“你们就没想过,这里会有人给帝宫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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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吉时已到——”
喜堂之内,一对佳人依照礼仪,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而送入洞房之前,两位新人还要在面前的竹简上写下自己的愿望。
男子提笔写道:“愿两派同盟百世,吾与妻儿相伴相携。”
女子盖头下的嘴角始终勾起,思量片刻后才将笔拿起,写下:“一愿世间清平,二愿吾君强健,三愿……”写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随后才落笔:“白首之盟。”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在这里,只听堂下人的议论纷纷,便能猜出大概。
这女子名叫凤夕遥,是凤凰山派掌门凤清词的女儿,但掌门虽生了她,却不曾尽过父亲之责,对她还不如外人。
凤夕遥生性要强,早早便出门历练,十年回归,却是去求父亲与逍遥山派结亲,只因她爱上了逍遥山一名弟子——燕无歇。
凤夕遥在父亲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凤清词才勉强同意,而燕无歇与他们掌门说明缘由,也得了赞同,才换来今日之景。
所有礼仪已经尽数完成,却突然听见“嗖”的一声响在凤夕遥耳畔!
随之而来的是血腥味……
凤夕遥顿时像愣住了一般,一切发生的这么突然,她知道自己应该掀了盖头看看情况,可她身侧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直到“噗通”一声,燕无歇倒在了地上……
嘶吼、哀嚎、指责、怒骂……
凤夕遥跪倒在地,死死抱着燕无歇的头颅,脖颈上一道鲜红狰狞的伤痕顷刻间要了他的性命,出手之人,竟然是她亲生父亲。
多可笑啊……
大喜之日,新婚丧夫,简直就像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