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易容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是个女人见了自愧不如,男人见了就挪不动腿的经典美人。
她看到花辞的那一刻,又何尝不是这么想他的,花辞仅仅露出下半张脸,便已经让她自愧不如,难怪要时时戴着面具。
花辞能看到她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红晕,于是开口道:“公主殿下莫不是饮了酒?可要我着人备碗醒酒汤?”
花易容:“……啊?”
花宿:“咳……”
花易容顿时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她强制自己微笑,嘴里蹦出几个字:“……是啊,我是饮了些酒。”
花宿的手指虚握成拳,抵在鼻下,第一次看妹妹吃瘪,实在……
忍不住笑了!
片刻之后他恢复神情,对二人道:“你们好好聊,我就先不打扰了。”
花易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看向花辞时,已经尽是温柔。
花辞:“……”
最终的最终,他把花易容带到一个凉亭,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先说话,一旁侍女看气氛不佳,便替她们公主找了个话题来聊:“我们殿下听说公子来时受了伤,特意前来探望。”
花易容顺口接了下去:“……啊对,公子伤势可有好转?”
花辞:“无碍,多谢公主殿下关心。”
花易容:“……啊,那就好。”
………………死寂。
侍女咳了一声,道:“公主殿下,您不是想去花园逛逛吗?”
花易容:“啊?啊对,我想邀公子一起去花园逛逛,不知……”
花辞正要婉拒,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叫他:“公子!”
花辞顿住,转头看去,那少年已经快步跑了过来,气喘呼呼的对花易容行礼,然后对花辞道:“公子,您该回去吃药了。”
花辞:“……”
吃什么药???
花易容眨了眨眼,问道:“这位是……”
花辞解释道:“捡的一个孩子。”说完,他抵住鼻尖轻咳两声,还特意将手臂上的痕迹露出来一节。
那紫黑色狰狞的纹路,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尤为刺眼,周围侍女看了也不免心下一惊。
花辞抱歉道:“今日实在无法奉陪,待过几日,再亲自向公主赔罪。”
花易容表示理解,目送他和颜愈离去。
人一走远,花易容立刻变了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温文尔雅,径直给自己倒茶来喝,旁边侍女还问:“公主,我们还去花园吗?”
花易容拍案而起,道:“人都走了还去什么去?我要去找那个臭花宿!”
说完,她大跨步走向了花宿府邸。
……
看在颜愈挺有眼力的份上,一路上花辞都没有再叫他滚,还容忍他说了几句话:
“公子您有没有什么不适?”
“公子您饿不饿?”
“公子你……”
花辞:“闭嘴。”
“……”
片刻后,两人回到偏殿,颜愈恭恭敬敬的给花辞奉了杯茶,花辞没作他想,将茶与到唇边,刚沾上一口,便听见颜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然后恭恭敬敬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花辞:“………………”
茶已入口,再吐出来怕是为时已晚,亦有损仪态。
颜愈一腔热血尽在这时吐露出来:“师父,我知道您不愿收我为徒,但徒儿真的很喜欢师父!我不要留在帝宫,我也不要做什么强大的人,我只要能保护好师父,就足够了。”
“…………”
“而且师父,那个枯木逢春对我没有作用,日后如果您想,可以把毒移到我身上!我一定会照顾好师父,就算是死,我也绝不让师父……”
“荒唐!!”花辞将茶摔在角落,打断颜愈滔滔不绝的肺腑之言,一把掐住那俊秀的脸蛋,逼他和自己直视:“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师父……”
“啪!”花辞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扇的他嘴角出血,跌在一旁。
“拜我为师?多可笑的话。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你怎么配说出这种话!”
“我……”颜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慢慢爬起来,跪在花辞脚下,道:“我……我就想拜你为师……答应很难吗……”颜愈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只可惜袖子很脏,将他的脸抹的浑浊不堪。
花辞转开视线,强咬着喃鳯牙,前世他不曾见过颜愈这个样子,只有颜愈将他揉虐,凌辱,践踏……
前世的这些东西纠缠着恨意,每日侵蚀着他的梦魇,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悲催!让他厌恶极了面前这人,更厌恶师徒的这个身份!
前世的颜愈做出那些以后,有人指责他吗?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欺师灭祖是个猪狗不如的混账吗?!
——没有!
他做的多干净啊……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表演的自己师父死了是个什么天大的悲哀一样!可事实上却把他师父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没命的折磨!
花辞恨恨的闭上眼,颜愈说了什么他没再听,只听到他后面说了句:“……你说拜花易落为师比登天还难,可我觉得拜你为师更难!”
花辞单手扶额,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道:“滚。”
颜愈又给他磕了个头,临走前道:“是我今日任性了一回,还望师父……”
“滚!”
颜愈垂首跨出门的那一刻,他听见里面传来花辞发泄的声音,桌椅板凳撞了一地,还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响。
这一晚,花辞没怎么想睡,他蜷缩在角落里,周围暗的发慌,星星点点的月光照进来,映在地上的茶渍和物品上,乍看之下有点像血和肉块。
花辞的身体微微发抖,没人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在这里没人知道……
那些痛入骨髓的东西只有一个人记得,真的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