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局子这么好蹲了？◎
江清进门看见司玉的那一刻, 紧张的心情瞬间就放松了很多，人没事就好。司玉见他们进来，也没有轻举妄动, 而是和这些人一样抱头蹲在地上。
看见江清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几分狡黠的神色。见此江清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司玉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心中猜测着司玉接下来的动作, 心神不知不觉全被司玉一个人所牵引。
王成飞双眼一懵，这是什么情况？警察怎么突然就来了，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难道他们安插在警方的眼线被发现了？不对，那个眼线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地点, 那警察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心里面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就是没往司玉身上猜。面上还是一副懵懵的状态, 眼神也是一片懵懂，小声地开口问道：“各位警察，请问我们是犯什么错误了懵懵吗？如果你们没有搜查令, 这就是私闯民宅, 我们可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啊。”心中窃喜, 只要他咬定不知道传销诈骗的事情，这些人也没有证据。他有信心谁也不知道他保险柜的密码, 他设置的密码每次打开的密码都是不一样的, 如果不知道运算口诀, 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而且就算这些警察确认了公司是传销诈骗的, 他还有其他办法。那个司玉就是他寻找的替罪羔羊，只要他把一切事情推到司玉的头上, 说司玉是主谋, 而他只是一个被蒙蔽的上司, 那么承担主要刑罚的人就会是司玉。
毕竟现在司玉可是大中华区的总经理，而他只是一个相信下属，放权给下属的董事长。这个公司注册是查不到任何问题的，毕竟与他们交易的背后是大佬。只要他死咬着不承认，就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小张警官看着王成飞，拿出逮捕令，冷冷地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
“冤枉啊！”王成飞看着逮捕令，心里有些震惊，按理说现在警方应该不会对他出示逮捕令，顶多是搜查令，难道他们手中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王成飞苦笑着说：“这位警官，我是真不知道你说的事情是什么。我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后面这些都是我的员工，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和你们走，你们先放了他们。他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不容易，这去一趟警察局回来不知道能传成什么样子。不过最近我已经放权给手下的人了，具体的事情还得是你们调查，我不是很清楚。”
他话音刚落，同样蹲在地上的几个人都用感激的神色看着王成飞。他们董事长真好，这个时候了还护着他们。士为知己者死，他们就算是一个人顶罪，也不能让董事长承担责任。尤其是王董，他差点热泪盈眶了，当初加入到公司就是因为董事长的真诚，董事长拿他当做人看！
王董眼角的余光看见了老老实实蹲着的司玉。脑海中想到了一个办法，司玉这么受董事长的重视，想必也是很愿意为了董事长牺牲的吧。
他思忖片刻，然后颤颤巍巍地举手说道：“这位警官我有话要说，我能做证。董事长已经很久没有管理手下的事情了，这段时间都是我们大中华区总经理管理的公司。”
小张警官说道：“是吗，那你们大中华区的总经理是谁啊？”他倒是要看看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王董用右手食指指向司玉，抿了抿唇，面色为难地说道：“是司玉司总经理。”
司玉瞪大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王董你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刚刚升职为大中华区总经理的吗？”这两人演戏还挺真实，要不是他是本人，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王董看向司玉的眼神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声地说道：“是因为这些时间司玉干的太好，所以才升职的。”这个司玉怎么这么不上道，进去做几年牢，出来就是董事长的座上宾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司玉气愤地站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明明就是按照董事长的吩咐去做一些事情，怎么现在都成了我的锅了？”
“老实蹲下！”旁边一个不知道司玉身份的小警察见司玉情绪激动，立马呵斥道。
司玉面色带着不忿，狠狠地瞪着王董和王成飞，握紧拳头又蹲了下去。
江清看着司玉的表现，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难受。这是他第一次见司玉演戏，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炉火纯青。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清楚，司玉与他在游戏中的种种，也不过就是演戏。
现在陷入那场编织的美梦的只有他一个人。
王成飞看着司玉语重心长地说道：“难道真的是你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那你现在赶紧说出来啊，争取宽大处理，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啊！”
周围的人更是附和着说道：“是啊，司总，之前都是你带着我们挣钱的，难道你做的真的是犯法的？你这是坑我们啊！”
司玉看着周围人的嘴脸，心中多了几分怒火。幸亏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别人。如果是其他人遭受这样的指责，恐怕心理防线早就破了，心灰意冷之下恐怕真的会成为王成飞的替罪羔羊。之前这些人叫他司总叫的那是个心不甘情不愿，现在却满脸痛心疾首，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只不过司玉此时还有演戏的欲望，他眼睛睁到最大，真个人的身体微微颤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似的：“你们怎么能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王成飞指使的啊，怎么就成了我带领你们了！”然后转头对着警察说道：“各位警官，我配和你们，我全都说！他们就是传销公司，这一屋子的人全是同伙，你们可不能放过他们啊！”
他这话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其中王成飞迅速调整好状态，痛心疾首地说：“原来真的是你！我给你发的工资不够吗，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还要拉我们所有人下水，简直是愧对我对你的信任，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司玉歪了歪头，似乎是没有想到王成飞居然这么无耻，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些人看着司玉要把他们都脱下水后，更加气愤了。司玉一个人坐牢，总比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坐牢强吧，这个司玉怎么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呢？
“行了！都别吵了！”小张警官冷笑着说：“王成飞，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可以逃脱罪名，我们可都是有证据的！”
一个警官从王成飞的办公室中把保险箱拿了出来，递给了小张警官，小张警官又说道：“王成飞，既然你说你不知道你们公司做的那些事情，那你就把这个保险箱给我打开吧。”
王成飞满脸真诚地接过保险箱：“警官，这里面放着的是我们公司与其他公司来往的文件是商业机密，按理说，我不应该打开的。但是为了配和你们工作，我就打开了。”他满脸平和地试着密码，试了一个密码后没有打开，突然变了脸色，然后又试了两次，面色大骇地指着司玉说道：“能知道密码、有机会改密码的只有你！是你改了我的密码，你就是为了陷害我，让警察以为我才是幕后主使，现在我打不开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我，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然后皱着眉头满脸着急地对着小张警察解释道：“警官，您要明察秋毫，为我做主啊！”然后把保险箱递给了小张警察。
一直沉默的江清此时突然说话了：“你的眼神闪烁，双手无处安放，总是试图用眼神让别人相信你，其实你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你。你在说谎。”
江清知道司玉在演戏，但是看着他无助的样子，心里还是接受不了，情不自禁地就说了这样的话。
王成飞看向穿着常服的江清，说道：“这位警官，虽然您是警察，但也不能这样污蔑我，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说的大气凛然，让人差点相信。
“我是京城大学心理学博士，我有自己的职业道德，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就去污蔑别人，甚至我可以用我专业心理学家的身份出示一份可以当做辅助证据的文件。”江清从来不喜欢把自己的名头挂在嘴边，但是这次他只想让王成飞直观地感受到他的权威。
王成飞还是嘴硬：“虽然您是心理学家，但只要是人，就有出错的时候。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凭什么能确定就是我撒谎了呢？”
“当然可以，因为我们有证人、有证据，证明你们这一屋子的人都是罪犯，除了司玉。”江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伴随着一阵美妙的音乐声。
面对着江清的王成飞突然瞪大眼睛，嘴唇微张，面上满是惊恐。这是他保险箱打开的声音，怎么可能？他的保险箱只要输错五次密码，就会开启自动销毁程序，为了确保万一，刚刚他特意输错了三次。
怎么可能两次之内他的密码就被破解了？
王成飞僵硬地转头，却发现密码箱居然在司玉的手中。而刚刚还被气得说不出话的司玉，此时却面带微笑地站了起来，得意地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文件，冲着他微微一笑，哪里还有刚刚狼狈的样子。
那一瞬间，王成飞脑海中的灵光乍现。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司玉，咽了口唾液，如泣血般说出：“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之前的窝点就是司玉举报的，司玉从始至终都知道他们是传销组织。王哥那个人也是个障眼法，当时司玉说的应该是真的，只不过他才是那个和警察勾结的人。
想他一世英名，竟然毁到了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真是不甘心啊！
他不断喘着粗气，但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大声说道：“司玉果然是你改了我的密码，想必里面的东西早就被你给换了吧，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就算是进监狱，他也要拉司玉下水。此时的王成飞还不知道，司玉一开始就是卧底。
司玉满眼戏谑，一双桃花眼里面满是嘲讽：“王成飞你真是不甘心啊，你以为我会没有证据吗？”
王成飞心中对司玉恨极了，听见这话更加不安了，但是想到司玉并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唯一联网的还是他们自己的电脑，心中就安稳了很多：“你瞎说什么？到现在你还不忘陷害我吗？如果我真的是主谋，为什么我打不开的密码箱，你却能打开？”
有转头对小张警察说道：“警官，我不知道司玉是什么时候和你联系上的。但是我能确定，他这样做肯定是想诬陷我，为了减轻自己的刑罚，你们可千万不要相信他啊！”
司玉走到王成飞面前，嘴角微微上扬，俯下身子，与王成飞对视。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懵懂的中二气质，反而更加夺目，耀眼得不像凡人一样：“王成飞，你以为你把密码箱设置成五次之后自动销毁，每次密码完全不一样，我就不能破解了吗？这些天在你的办公室里我不只听到一次你输入密码的声音，你每天最少要确认三次密码箱里面的东西。聪明反被聪明误，从你输入密码的声音中我就可以听出你每次输入的密码是什么，只要找到规律，知道下一次要输入的密码一点也不难。”
司玉站直，把手中的文件在王成飞眼前晃悠一下：“你一定很想把这份文件拿走吧？不过，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他又看了一眼眼底满是心虚与紧张的王成飞，然后把文件递给小张警官，语气中带笑说道：“小张警官把这份文件拿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说完这句话，又看向了王成飞，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弄丢了也没事，反正这份文件都是加密的，咱们也看不懂。”
王成飞手指扣住了手心，脸上努力做出茫然的表情。
司玉玩味地看向王成飞：“咱们的董事长做了很多准备，这不，还把咱们与别的传销公司的往来记录专门加密了，如果不知道含义，咱们恐怕还要研究几年。几年的时间里，其他的团伙可能都跑没影了。”
“你瞎说什么？”王成飞暴怒大喊道：“这件事情他谁都没有告诉，司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司玉看向王成飞笑着说：“他的书柜后面应该有个密室，不出意外，那本加密翻译就在那个密室里面。”
“你胡说！警官你们可千万别听他胡说啊，哪里有什么密室，这都是他瞎说的！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啊！我承认我是干传销诈骗啊，但是司玉也是我的同伙，你们不能全信他的！”
小张警察示意其他人再去搜一搜，果真发现了一个密室，当那个文件被拿出来的时候，王成飞脸上都绝望了。看先司玉的眼神更加狠厉，甚至已经有了杀心。这个文件里面不只有其他的传销公司信息，还有与他们往来的大佬的信息，这个信息要是暴露了，牵扯的就不只是北城了。
司玉这个该死的，他当初就应该直接把司玉捅死！
王成飞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江清不着痕迹地把司玉挡在身后，王成飞狰狞地笑出了声：“司玉你以为你有好下场吗？你别忘了，你也参与了传销诈骗，这个罪名你也逃不掉！哈哈哈哈哈！”
司玉语气中带着些捉狭：“哎呦，我怎么记得我一分钱都没有骗来呢，反而追到了三十来万的赃款。”
王成飞指着司玉说不出话来，原来司玉那么早就投靠警方了。怪不得这些天，他确实勾上来很多客户，但这些客户却都好像缺一点信任，一分钱都没有拿出来。
“别说废话了，把他们都带走！”小张警官发话，让他把这些人都带走了。
司玉看着王成飞像是老了二十岁的背影，又说了一句：“哎呦，我忘了和董事长说了。我这人啊，最爱匡扶正义，一开始就是站在正义这一方的，让董事长失望了！”
王成飞的身形顿了一下，原来司玉一开始就是警方的人，他用精湛的演技把所有人都骗过了。不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太自大，他觉得这样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十八岁小孩，怎么不可能有其他的身份。但是没想到，正是这个十八岁的小孩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而王董听着他们的交锋，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司玉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听明白了。司玉从一开始就是警察的人，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司玉，摇着头不敢相信。
“快走，看什么看！”警察催促着王董。
等他们都走了后，江清对着司玉说道：“辛苦你了！”
司玉摇摇头，笑颜如花地说道：“不辛苦，为了正义，值得！”
江清看着他活力满满，没有阴霾的样子，不自觉地眼中又露出几分笑意，嘴角上扬：“嗯，你是个小英雄。”
但又转变了话锋：“不过小英雄，现在你还不能出去，剩下的那些传销组织还没有被一网打尽，为了你的安全，这些天你就现住在警局吧。我们会宣布你落网的消息，先蒙蔽一下其他的传销组织，只是委屈你了。”
司玉摇摇头说道：“不委屈，”说完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能不能先让我见一见我父母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很想念他们。”这些天在传销组织潜伏，让他更能体会到了父母的艰辛，想起之前他做的那些糊涂事，司玉就有些愧疚。
江清看着司玉期待中带着些思念的眼神，心中一软，柔声说道：“好。”再怎么勇敢，司玉也是一个孩子啊。
司妈妈和司爸爸接到警察局通知的时候，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司妈妈急速地换上了衣服说道：“幸亏抓住这小子了，要不然他跟着那些传销的人混我都害怕他迟早没命。现在好了，就算他进监狱了，起码还是活着的。”
司爸爸脸上也有几分喜色，他清楚，如果司玉真的犯罪了，警局的人是不可能通知他们过去的。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司玉此时并不是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而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不能出来。
他们两个急匆匆地走了，巷子里面的其他人都开始猜测了起来。
“听说司玉那小子被抓住了，这老两口是不是去见儿子了？”
“我听张秀芬说啊，这司玉还是个传销组织的高层呢，也不知道司玉能做几年牢？这辈子算是毁了啊！”
“别说了，张秀芬来了。”那人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人，张秀芬儿子也进去了，他们这样说不是往张秀芬心口上扎吗。
但是谁也没想到张秀芬居然说：“那可不，这样是坐牢了，一辈子就毁了。幸好我儿子聪明，直接把事情都供出来了，帮了警察大忙，而且他也是受害者，被骗的，肯定不会坐牢了。只是司玉那小子，就没有办法了，肯定要坐牢了！唉！”
说完就扭着身子走了，留下其他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司妈妈和司爸爸来到警局后，司妈妈瞬间就蔫了，跟在司爸爸身后，看他和警察交涉。她以为警局的人知道他们是司玉的父母，肯定不会给他们好脸色，但是没想到那个警察居然还笑着说：“您二位跟我来吧。”
一路上，一些警员听说他们是司玉的父母，都来和他们打招呼。让司妈妈一头雾水，司爸爸反而笑眯眯的，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司妈妈在心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算看到司玉瘦了、憔悴了也不能哭出来，就是因为她之前一次次地纵容，司玉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她不能一错再错了。
可是他们来到的并不是看守所，反而像是警员们的休息室。
打开门后，司妈妈实在没忍住自己的情绪，哭喊着说出了一句：“我苦命的儿啊！”
只是说完，定睛一看。就看见在她眼中本应该带着手铐，消瘦地穿着囚服的司玉，此时盘腿地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一个大袋的薯片，手中还拿着一片薯片想要往嘴里塞，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彩色投影仪。
司妈妈的表情瞬间就呆滞了，她怎么瞧着她儿子的状态比之前还要好了呢？黑眼圈完全不见了，皮肤也更加光滑细腻了，她瞅着好像还胖了一圈。
这年头，局子这么好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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