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1是被亲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蓝絮衣穿着一身龙袍,弯腰亲着他。
蓝絮衣有些心虚,摸了摸他的耳朵,“吵到你了?还早,你再睡会,我去上早朝。”
A-01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回过神来,蓝絮衣帮他盖上被褥,“我给了你一个牌子,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在后宫逛逛。”
他点了点头,覆又阖上眼睛,把牌子虚虚握在手中。
蓝絮衣亲吮着他的唇,在A-01不耐烦的时候,蓝絮衣才恋恋不舍地往崇政殿走去。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洒透进来,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的人才睁开了眼睛。
黑猫本来窝在窗前的软榻上,听见动静后,一溜烟蹿到了床上,“主人,你怎么变懒了?都日上三竿了你才醒。”
A-01浑身都透着一股闲散之意,懒洋洋地伸出手臂来,把黑猫赶下了床,“没事别来烦我。”
A-01掀开被褥,床前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龙涎香在屋内蜿蜒盘旋。
穿上衣服,拿上蓝絮衣给的牌子就往金枝殿走去,宫殿外候着两个宫人。
见到A-01出来,委身行礼,“公子,您要去何处?奴婢给您带路。”
A-01目视前方,手中摩擦着牌子,声音冷淡,“出宫,少林寺。”
宫人动作微顿,神色有些为难。
A-01眉头轻蹙,清棱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能出去?”
“公子恕罪。”宫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皇上准您去任何地方,可,可……”
宫人结结巴巴,眼睛一闭,随性就说了出来,“可如今,没有少林寺。”
A-01眉头紧蹙,没有少林寺?“怎么回事?”
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的起伏,但跪在地上的宫人无端的打了个冷颤。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今日不是他当值。
另外一个宫人犹豫不决,“公,公子,这事您还是亲自问皇上的好。奴婢,奴婢不想被砍头啊。”
高扬的声音落下,抽噎声倒是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冷冽的目光扫过他们,“这件事情我会亲自问他,星竹如今在何处?”
“在苦行寺。”宫人带着感激的语气回答,随即就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公子,奴婢给您带路。”
苦行寺在上京的郊外,郊外没住什么人,就只有几座新建起来的寺庙。
宽阔的道路上,只有一辆皇族标志的马车,哒哒地行驶在路上。
A-01沉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很多事情,都像被一团雾遮住一样,看不见雾后面的真相。
皇宫中的氛围,太过于肃严,没有一个人提起过五年内的事情。就连触及到的冰山一角,都让人惶恐不安。
看来,蓝絮衣也并不像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有事情瞒着他。
想到这里,A-01脸色有些难看,对蓝絮衣的做法,心里有些不喜欢。
为什么要瞒着?到底瞒了多少?为什么不告诉他?这背后,到底藏着多少真相?
“公子,苦行寺到了。”宫人的声音打断了萦绕在脑海里的疑惑。
A-01掀开车帘,没等宫人拿小凳子放下,就干净利落的下了马车。
A-01微微抬头,看向远处崭新宁静的苦行寺,抬起步子不急不缓走了上去。
——
星竹有些诧异,从蒲团上站起来,冲他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公子。”
A-01目光直视他,星竹穿着一身袈裟,手上捻着佛珠,身后是缭绕的云雾,雾中带着浓烈的檀香味。
A-01收回视线,朝他逼近,越过他的身,点了三支香。把香握在手中,对着佛像虔诚地鞠躬,才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捻拂珠的动作一顿,星竹有些感叹,“你也信佛吗?”
他手上不知手刃了多少的人命和血,如今居然也信拂?
A-01转身,看向门外,“我不信,你说他时日不多,我替他祈福一番。”
星竹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闻言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既然知道,你又何必问?”A-01沉稳道。
“我始终记得公子的规矩,可我也有规矩。”星竹转身,一手立于胸前,朝他微微弯腰,“公子,倘若想要救他,我们之间不妨做个交易如何?”
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都仿到凝滞了起来,充满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A-01浅笑,道:“星竹,你想做什么交易呢?”
“倘若公子能让他放了天牢里的人,在下万分感谢。”星竹直起身,面向外面,“当年他收到你的消息,快马加鞭带着人攻上了上京城,死伤无数。”
星竹叹息了一声,“他把所有敌人都铲除得一干二净,唯独留着,参与了围攻阎罗殿的那些人。江湖之中,只有神医谷和阎罗殿还存在着,其他人不是被诏安就是被砍头,天牢日日传出鞭笞的声音和酷刑的喊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令我无法心安。”
“佛门讲究一个因果,在下并不是叫你让他放了围攻阎罗殿的那些人,而是想让那些被连累的人,得以见到明日的晨光。”星竹说完,看向A-01的面色。
他微微一笑道:“与公子做交易,在下知道你的规矩。你曾说,你有两条准则,杀你的人,和你毫无干系的人。”
“公子,不知你意下如何?”星竹问完,等待着他的答应。
A-01面色淡然,只是声音冷了许多,“你明知道我无法拒绝,不是吗?”
A-01别开头,问起关于那些人的下落,“姬岁聿,顾怀,王听寒……”
星竹打断他的话,“他正在赶来苦行寺的路上,有什么事情,公子何不亲自问他?”
星竹开始赶起了客,“公子,苦行寺如今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请。”
星竹做了个请的姿势,意思不言而喻。
A-01抿了抿唇,抬起步子往外走去。
星竹叹了口气,蓝絮衣可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唯独听这位公子的话,在意这位公子。
天牢里关了那么多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无妄之灾。
当年少林寺参与的人,活下来的没多少个。但少林寺,也被波及,少林寺没了,如今只有一个苦行寺。
星竹想到当初看到的那些场景,心中打了个冷颤,转身跪在蒲团上,一手捻着拂珠,一手敲打着木鱼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