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着在草丛里的人，与黑暗融为一体，白煞也换上了一身浓黑的劲衣。
如今，白煞与黑鹰潜伏着，双眼犀利地望着前方的场景。
前方灯火通明，日照国的斗手人举着火把，其他人则是整齐划一地卸着走私品。
姬暮云扒开眼前的杂草，压低了嗓音，“一旦出了水中城，就把所有人都杀掉。把那些物品转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等余晨明的人来。”
萧青烈双眼阴戾，保证道：“主子放心，在我手中绝无活口。”
终于能大展身手了，这些人走私就罢了，但他们觊觎大夏国土。
这一点，绝对不能容忍。
几艘货船上卸下的东西很多，堆积在一起被封起来的木箱子，摆满了整个码头的艞板。
等把货物都卸干净，他们牵了马车来拉，一箱箱装上。车轱辘在湿软的地上，下陷了两寸的距离。
黑鹰与白煞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杀意，在场的人，怕就只有姬暮云冷静异常。
姬暮云浅棕色的眼眸看向前方，双耳聆听着风吹草动。
但他们把那些货物调转了一个方向，前方矗立的屋墙挡住了视线，不知被他们拉去了何处。
在水中城对面而望，这里的住所建立在水上。
但东边这里，却被他们修建起了一条能策马奔腾的道路出来。
姬暮云松开前方的那根草，随手指了个人，“你跟上去看看，他们把货物拉去了何处。”
“是，主子。”被指到的那人，极其小声地应下。
随后就小心翼翼挪动身形，往码头那边靠去。
萧青烈往姬暮云那边凑近了几分距离，压低了嗓音，“主子，这些货物，他们到底是怎么运来的？”
皇上早就下了旨意，封禁海域，禁止渔民打鱼。
而同时，各处海域都有派兵驻守，可观日照国的这个架势，有些高调。
他不相信，海域驻守的官兵，无人发现。
姬暮云从远处收回了目光，转身背对着身后的斜坡，寻了个舒适的姿势。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脑海里那些模糊的名单，清晰地在脑海之中运转起来。
姬暮云眉心微蹙，和金嵘暗中接线的那人，因包裹严实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可上京那么多官员，五军六部里，有小半的人都和金嵘在一根绳子上。
这个问题很严重，五军手中握着大夏的命脉。倘若五军里有人和日照国勾结，那不等大夏军队和南夷打起来。
光是五军里的叛国贼，就能把大夏这么一个偌大的国家，拱手让给了日照国。
姬暮云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应该是五军里的人，至于是哪一个？那我就不知道了。”
金嵘八面玲珑，根据读取的记忆，除了一些有嫌疑、和那个日照国的线人以外。
其他的，并没有什么收获。
姬岁聿在上京，根据那张名单去杀人。
如今，上京人心惶惶，南夷进军。日照国虎视眈眈，与朝廷里的人勾结。
这个国家还真是，表面河清海晏，内里真是腐朽透了。
“主子，你看码头。”陆宵声音冷沉，话语里的杀意都没了遮掩。
——
姬暮云回头，从船上下来一群被人拴起来的人。
服饰各一，脸色灰败，都是青年男女，不见年迈之人。
他们踉跄着下船，胆小的甚至在无声的哭泣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从第一个人下来，直到最后一个。
姬暮云数了一下，一共二十个人。
其中男人十五个，女人五个。
落后在最后一个看起来如同七八岁孩童的人，哭出了声。
一条鞭子毫不客气抽了过去，打在孩子的腰臀上。
眼泪汹涌流出，但他不再敢哭出声来，身子因为疼痛，扭曲了一下。
双手被合拢着绑在前方，两侧都用绳子把他们围了起来。
孩子忍着疼痛，继续走着。
只是，被打了一鞭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陆宵眼眸一沉，声音带着愤恨，“早就听闻日照国奴役我大夏子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主子……”陆宵期盼的目光看他，未尽的话一眼就明了。
姬暮云神色淡然，“我与星竹做了交易，主要目的是扰乱那十万精兵，让他们没有机会去到大夏。次要目的，才是救那些奴隶。”
“主子，谢谢你。”陆宵咧嘴一笑，眼里似有泪花闪烁。
就连萧青烈，浑身也好像松懈了下来。
大夏子民本就水深火热，被通敌的人以这种方式送人。
除去替那些人深感无力外，胸腔内翻涌的怒火，总得需要个地方发泄出来才行。
之前去探查那批货的人回来了，他滑进斜坡内，气息微乱。
路上他是用跑的，所以有些气喘。
男人没等平息下来，就开口道:“主子，知道他们放置货物的地方了。”
男人朝前方指了一下，众人的目光跟着指的方向看去，“那边过去就是一片树林，他们把东西放在那边了。而且，留下看货物的人不是很多，但……”
男人语气凝重，“但他们武功，皆是在上乘。我们当中，可能会有人不敌。”
他们做不到像主子那么厉害，主子能以一敌百。但他们不行，他们只能以敌三。
极有少数人，能以一敌十。
萧青烈额角青筋跳动了一下，抬手就给了男人一个脑瓜崩，肃严道:“打不过也得打，把你们求生的本能都给我拿出来。”
男人捂住被敲的地方，一脸欲哭无泪，他只是这么一说嘛。
萧青烈拐了一下他，“看到前方那些人了吗？那些都是我们大夏的子民。如今却被通敌的人送来日照国，日照国的人奴役他们。”
男人神色瞬间就犀利了起来，“老大，我定要杀光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
码头收了工，火把渐渐消失在黑暗里，嘈杂的码头和海边，归寂于平静。
姬暮云握紧了剑，站起身率先朝那边走去。
他言简意赅，“杀无赦。”
所有人敏捷地从地上起身，连身上的草屑都没在意。
握紧剑与匕首，如同鬼魅一般，藏进了浓黑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