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很宽敞。
但睡两个一米八几大高个的男孩子,还是有点挤的。
温软的薄被子盖在身上。
头顶是透明的帐篷顶,能看到漫天的星辰和金色流萤,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悠远澎湃,更显得夜色寂静。
心上人就睡在身侧。
秦一柯的睡眠总是好到让人羡慕,躺下来,被子一盖,裴清墨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晚安,他就睡着了。
天光从透明的帐篷顶落下来,给帐篷里增添了一点亮度。
裴清墨能看到秦一柯的脸。
看到他闭着的眼,微张的嘴唇,唇里温热的齿舌,还有脸上细小的绒毛,和喉结上一颗极小的痣。
喉结随着呼吸上下微动。
那颗小痣也跟着动。
吸气。
就慢慢往上。
呼气。
就缓缓往下。
裴清墨的视线跟着那颗小痣,只觉得性感漂亮极了,鬼使神差地——
他倾身而上。
微凉的唇吻上了温热的颈。
那枚小痣完全被他吻住,唇下能感受到秦一柯的脉搏心跳,呼吸时的微微滑动,鼻尖是秦一柯身上的沐浴露气息。
这气息迷惑了他。
唇上的吻抬起,不由自主地往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又一个潮湿的吻。
睡着的人没有丝毫抵抗。
像是一种默许。
蛊惑着他摸到秦一柯的衣服下摆,吻到秦一柯的下颚。
那性感锐利的喉结就忽然滚了一下。
裴清墨倏然回神,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拉开了距离,一动不动装睡。
眼睛盯着秦一柯。
心跳极快。
秦一柯睡眠很好。
裴清墨是知道的。
这点小动静根本不足以弄醒秦一柯,以前他有一次掉下床,还是被冷醒了,才发现自己滚到了床底。
但真看到秦一柯没醒,他又有点失落,随之而来的,是色胆。
秦一柯亲过他的嘴,拿了他的初吻,还摸过他的腰,拍他的屁股,甚至掰开过他的腿看他起反应——
那他趁秦一柯睡着亲他,应该不算过分吧?
脖子都亲了,再亲他的嘴一下……应该也没事吧?
裴清墨犹豫了下。
他慢慢地靠近秦一柯,轻轻地叫了一声,“秦哥。”
秦一柯没应。
他睡熟了,当然听不到,应不了裴清墨,也不会知道裴清墨趁他睡着对他干了什么。
如果这次不亲——
可能他以后也没有勇气亲了。
他看着秦一柯的睡颜。
忽然低头。
飞快地。
极轻地。
在秦一柯的唇上碰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
却仿佛耗费了他很大的力气,让他的心脏又快又响,如雷鸣,如鼓噪,又屏息静气,不敢出一点声音。
他紧紧盯着秦一柯。
秦一柯没醒。
动作和刚才毫无差别。
有那么一瞬间,裴清墨甚至怀疑是不是没亲到,不然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那柔软温热的触觉,又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越发清晰。
他真的亲了秦一柯。
是他主动的。
他趁人之危。
裴清墨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他的脸却红极了热极了。
既心虚。
又膨胀兴奋。
他想。
都亲了一次,再亲一次,秦一柯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都亲了一次,那个初吻的意外已经还了,怎么能再亲一次呢?
裴清墨纠结。
犹豫。
却抵不住诱惑。
他又俯身。
轻轻地,虔诚地吻在秦一柯的唇上,留恋而缱绻地停了一秒,才飞快地离开。
裴清墨的脸和耳朵都红了,下意识地抬眸,看秦一柯,却对上一双愕然的墨色的眼。
那是秦一柯的眼。
裴清墨仿佛一瞬间心脏骤停。
他怔怔地看着秦一柯,张了张嘴,却哑然无声。
脑子里全都是——
完了。
被发现了。
却见秦一柯的脸和耳朵都红了,眼睛很亮地看着他,很羞赧地问,“你刚刚……是在亲我吗?”
裴清墨迟疑地点头。
他好像猜到了秦一柯为什么脸红,却不敢想那个答案。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我也是!”
秦一柯清脆道,“我也喜欢你,裴清墨。”
他笑起来。
少年的笑容比月亮还皎洁,直直地落进裴清墨的心里,亮得他忽然就大胆起来。
他握住秦一柯的两只手。
高高地举过头顶按住,倾身而下,覆上那张温热带笑的唇,舌头侵入内腔,急躁地攻略城池。
秦一柯没有反抗。
他放松了身体,张开了嘴唇,方便裴清墨更深入,同时仰起头迎合他,柔软温热的舌头像一条无骨的蛇。
暧昧。
缠绵。
带着致命的毒素。
无声地挑拨裴清墨的心脏,离间他的理智,让他上瘾,像头年轻的发情期的雄鹿,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
缠吻到自己都快窒息。
却舍不得留一点空隙。
秦一柯像是受不住地低低哼出声,见他迟疑地停下吻,却轻笑一声,笑得裴清墨忽然自愧脸红,
“对不起……”
他却拉着裴清墨的手往自己身后,用喘息的,带着燥热的嘴唇贴吻在他耳畔,暧昧笑语道,
“不是喜欢我吗?进来啊……”
“轰”
裴清墨的大脑一片空白。
手指却无师自通,撩起秦一柯的裤头,从隐秘的河隙,探进深邃的河谷——
秦一柯两条腿曲起来。
两只手抱着他,在他耳边低低地喘息,带着催促般地,
“清墨……”
“裴清墨……”
裴清墨的呼吸燥热急促起来。
脸红得快滴血,却直起身,一下脱了自己的上衣,看着已经赤诚顺软的秦一柯,羞赧却轻声道,
“我进来了……”
“快进来……”
秦一柯做好了准备的姿势。
张开双手。
脸上带笑。
裴清墨的理智防线彻底倒塌。
几乎是急躁而强势的。
他抱着秦一柯,咬住他的喉结,听到他一声低低的痛哼,
“裴清墨……”
裴清墨却用柔软的舌把那颗小痣舔湿,湿了又吮,吮到红了,又咬住,莽到那人都低低叫停了。
他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肆意妄为。
真像做梦一样。
裴清墨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狠狠咬住秦一柯的肩头,猛地一撞,听到那人一声痛哼——
猝然一片亮白。
裴清墨下意识地闭眼。
却能感受到那亮光在他眼皮上照,然后是秦一柯有点疑惑的声音,
“老幺,你做噩梦了?怎么哼哼唧唧的,还叫我名字啊?”
“脸好红……”
话音未落。
裴清墨就感觉到温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是秦一柯的,还有他的嘀咕,
“也没发烧,昨晚也不热啊,我感觉还挺冷的,怎么会出汗呢……”
诡异地停顿了两秒,像是自言自语,“难道是学习太多了,把身体学坏了,肾虚?要不明天带老幺去医院做个体检……”
虽然很小声。
但他们离得实在近,裴清墨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心虚。
尴尬。
甚至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裴清墨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社死过。
他很想闭眼装死,然后一睁眼,发现是梦中梦,秦一柯还在睡觉,没有发现他做了春梦,也没有问他是不是肾虚。
但腿间的黏腻告诉他:
这不是演习。
重复一遍。
这不是演习。
他真的做了秦一柯的春梦,叫了秦一柯的名字,还被他听到了,一脸担忧又怕伤他心,苦恼着怎么带他去医院检查肾虚。
他死掉算了。
裴清墨自暴自弃地想。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找好了理由解释,但睁开眼,对上秦一柯的目光,一下子又心虚畏缩了。
他看着秦一柯。
秦一柯也看着他,目光担忧,“你的脸好像又红了,心跳也好快啊。”
秦一柯的手放在裴清墨的心口上,让本来就快的心脏噗通狂跳,让找好的理由难以启齿。
他做了秦一柯的春梦。
在同一个被窝,盖同一张被子,还面红耳赤地喊秦一柯的名字。
裴清墨都不知道秦一柯是真的没懂,还是懂了装不知道,含混过去,但要是他找理由骗秦一柯,那就更加对不起秦一柯了。
秦一柯对他这么好。
他不该骗他的。
“你到底做了啥梦啊?”
“……别问了。”
“哦。”秦一柯点点头,又犹豫道,“明天咱俩去医院做个体检?我怕你学习太过头了,对身体不好。”
裴清墨心虚地摇摇头,“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说着,他看了眼透明的帐篷顶,天色还是昏暗的,“是我吵醒秦哥了吗?现在好像还不到六点。”
“不是不是,不是你吵醒我的,是我自己订的闹钟。”
秦一柯神采奕奕道,“昨天我不是跟你说这里是我父亲和老爸的秘密约会基地吗?他俩喜欢来这里,除了海好看,就是日出好看,我订闹钟带你看日出啊!”
“为了看日出?”
裴清墨一怔。
“对啊,不是约好了以后咱俩一起去旅游看风景吗?”
秦一柯说,“但是咱俩现在还是高三,要学习,也没时间跑那么远,那我们就看近一点的风景呗。”
“又不是远的风景才好看,近的也好看啊。”
裴清墨摩挲这句话,然后笑起来,“秦哥说的对,近的风景比远的好看多了。”
而最好看的。
就是一直在他身边的月亮。
哦。
不对,现在天要亮了,他的月亮要变成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