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腰间热度灼烫, 呼吸也被风搅乱。
自从林霁青回国到两人重逢,他明里暗里有不少的变化。也不知道是他性格向来如此,从前只是在她面前隐藏的很好, 还是真的长大成熟了,所以连脾气都有所改变。现在堂而皇之地说起什么占不占便宜。
她是不是对他太纵容了些。
这段时日因他而反复迭起的情绪, 此时已经冲破了理智在她耳边叫嚣。
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小姑娘, 什么时候起她竟慢慢地被林霁青拿捏住?
薄晴烟不适应这样被林霁青带着节奏走的感觉, 较着劲般,她就是不想让他顺意。
夜色下沉的城市, 弯月悬挂, 丝丝缕缕的光辉如流沙滑落。繁星像是巨大的玻璃罩将两人困住,空荡又沉寂。
薄晴烟眯起眼,掌心撑在柔软的草地, 俯视看他。
长相不错, 黑如鸦羽的睫毛微颤, 竟也能瞧清楚几分暧昧不清的情愫。
“林霁青。”她垂眸,伏在他身上,挑起他下颌的动作熟稔老练,有点戏谑道,“姐姐我这个人呢,是言出必行的。你要说我占你便宜, 那今天这个坏人我可是要做定了。”
“哦、?”林霁青纹丝未动, 那声音节慢条斯理,眉梢微微扬起, “还有更多细节。”
“姐姐, 这方面我不懂,你多给我讲讲。”他说, “你知道的,我只跟过你。”
洗耳恭听的模样,双手却微微上移,桎梏住她的腹部两侧。
相触碰的地方如烙铁,隔着衣物都觉得烫。
他嗓音喑哑,薄晴烟耳梢噌地就热了,脑子里闪过很多两人从前不可描述的画面。要说两年前初见时的林霁青什么也不懂,她信。可交往的那段时间,这小子在这方面就跟拼天赋似的,折腾她没完。
现在还有他不懂的?
薄晴烟下颌垫在他的肩颈窝,林霁青干净好闻的味道混着青草气息。
像是要敞开了逗弄他似的,薄晴烟饶有兴趣:“学可以,但是不免费。”
这段时日被林霁青的捉弄,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情,薄晴烟故意存了些报复心理,她对准他的脖颈,啊呜一口。咬的力道由轻到重,不由自主地加重力度,转而又变成轻轻地蹭,再没多久,相触极离。
视线在空气中交织,薄晴烟划过他的颈部。
刚才咬的那道已经出现了痕迹,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明显的暗沉。
也算是出过气了。
林霁青漆黑的眸沉了沉:“怎么停了,我不介意你再咬重点。”
“……”他还起劲了是吧。
两人仍维持着姿势没动,薄晴烟轻轻地咬住下唇,有些困惑也像是有些解脱似的,她干脆直接地问:“林霁青,你还想再重蹈覆辙吗。”
她的语气不是疑问句,而是无奈至极的陈述。感情的事,薄晴烟知道自己无法控制,就像她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和林霁青产生交集。但理智出现时,又会变成另外一回事,会困惑,会茫然,会不知所措。破镜难重圆的道理,薄晴烟明白。
无论如何修复,裂痕始终在。
薄晴烟无法忽略林霁青的心结和自己内心的矛盾。
他的手宽大,而薄晴烟的腰身却纤细,盈盈一握间力量悬殊。
顷刻间,两人位置互换,暗自较量的胜负已分。
林霁青压着她,手臂撑在她的两侧,薄晴烟的目光透过他的耳后,是万里夜空。
繁星的光影很浅,却也无法忽视。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说:“不然,换我咬你试试吧。”
薄晴烟拒绝:“别。你不想说就算了。”
“你想让我说什么?”林霁青低头看她,“关于你所谓的重蹈覆辙?”
薄晴烟也看他:“难道不会吗?”
“我们之前试过,且在一起的时间不长。”
她倏地叹口气,“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呢。”
这话像是说给他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林霁青俯视着她,手倏地绕过她的颈后,将她垫高。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他的动作轻柔温和,像是在抚摸着什么珍视许久的宝贝。
“我不想说是因为这样的问题很无聊。”眼神微敛,他低低地问,“姐姐,你是很了解我,还是你很了解你自己?”
这声姐姐叫得极其没有诚意,甚至带了点似有若无的嘲笑,嘲弄这个所谓的称谓。
但反问的话让薄晴烟一时语塞。
她了解林霁青吗?显然不。
那她自己呢?
薄晴烟陷入沉思。
半晌,修长的手指插入了她的指缝间,有一搭没一搭地替她梳理着长发。
“既然什么都不了解,就知道朝着我发脾气。”林霁青指尖挑起,蹭过她柔软的唇。他眸色蓦地暗沉,触碰时的感觉像是针扎似的,烫过他心口,“你也就会欺负我了。”
薄晴烟脸颊涨红了热气,“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他盯着她看得很仔细,不想放过和薄晴烟独处时她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知道她脸红便故意靠更近。
“证据啊。”林霁青扯开领口,明明咬的地方就在脖子上,偏他还把锁骨都漏了出来,“还新鲜着。”
他凑得更近,喉结滚动都变得清晰,“你要不再仔细看看,是不是你的牙印?”
这人,简直不要太嚣张了吧!
“林霁青,你是不是——”欠收拾了。
薄晴烟话还没说完,风衣口袋里传来了微信消息的响声,也把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此打断。
烦啊?谁这么不识趣?
虽然林霁青没说,但薄晴烟明显从他眼底看出了这个意思。
薄晴烟懒得搭理他,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许俊熙发来的消息,说是她不就出去抽根烟的工夫,怎么连人影都不见了。
瞥了眼时间,没想到跟他闹着闹着居然过了一小时,也难怪许俊熙他们要找了。
薄晴烟:“我朋友找我,该回去了。”
林霁青低低地嗯了声,却没动。
“说真的呢,你想放风自己放吧。”薄晴烟,“起来。”
林霁青懒散抬眼,表情里显然是被扰了好事的扫兴:“我送你。”
薄晴烟没拒绝。本来就是他乱带她来的。
来时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走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路还挺远。
两人谁都没说话。
空旷的草地旁竟是好大片湖泊。
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辉,折光浮影,风吹草动。
眼前的场景,让薄晴烟突然想到了Ethan秋冬大秀的主题。
——折绿。
但这灵感也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细节敲定需要她回去慢慢琢磨。
再次回到Faraway Club俱乐部的巷尾。
暗处的角落里,有个人影正倚靠着墙壁。
似是听见了薄晴烟和林霁青的动静,他慢慢地移步向路灯下面。
许俊熙目光在两人间探究许久,直到视线和林霁青漆黑的眸相撞。
他微微一笑:“你再不回来,谢冉冉两轮酒都要喝完了。”
稍一顿,许俊熙试探道:“你们这是去哪了?”
薄晴烟从口袋里拿出根烟,咬着:“醒酒去了。”
“你,醒酒?”许俊熙显然不信,“别开玩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酒量。”
“旁边这位,不给我这个老朋友介绍介绍?”
薄晴烟余光瞥过林霁青,见他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弟弟。”
他刚不是还很义正词严地喊她姐姐吗,现在这样的介绍称谓也不过分吧。
薄晴烟突然心情好起来了,咬着烟蒂的红唇扬起些弧度。
许俊熙诧异了会儿:“还在上学吗?”
薄晴烟道:“毕业了,但看起来很年轻吧,像大学生。”
知道林霁青不爱听什么,薄晴烟就专挑那些说。
“既然这样,不如一起到我们桌坐坐吧。”许俊熙话是这么说,“都是老同学老朋友,人多热闹。”
当年薄晴烟和林霁青谈的那阵,低调恋爱,她周围朋友没什么人知道。
所以许俊熙也是第一次见到林霁青,不过堪堪一个照面,眼前的少年似乎对自己的敌意不小。
“他没空。”薄晴烟说完,没再理会两人回去了。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街边,许俊熙便也打算回,只是刚要挪动脚步,少年却开口喊停了他。
“很久不见。”
许俊熙顿住,疑惑:“我们见过?”
这样出众的脸,又是在薄晴烟身边,如果见过许俊熙觉得自己肯定会有印象的。
林霁青打量着他的神色,莞尔一笑:“我单方面见过你几次。”
不等许俊熙回应,他再度逼近:“你喜欢她。”
不是疑问。
林霁青双手插进兜里,露出半截腕骨被月光照成了冷白色。
少年话里话外的态度气势让许俊熙的脸色难看起来。
但他到底比林霁青大上几岁,要是这么容易被他激怒也太没忍耐力。
许俊熙隐忍一秒,随后笑着:“听晴烟说你是弟弟,那肯定也比我小了。作为比你年龄大几岁的人,有几句话奉劝。有时候年轻是好事,冲动张扬,好像做什么都有不顾一切地勇气。但有时候也是坏事,不够沉稳,不够成熟,总是爱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嗤。”地一声。
林霁青笑了。
许俊熙脸色猛地更加阴沉:“你笑什么?”
“所以你的成熟和隐忍,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像是只烂苍蝇围在她身边?”
林霁青对许俊熙的反感来源于两年前咖啡厅内,这个男人抬手伸向薄晴烟时过分暧昧的举动,和他每次看向薄晴烟时,眼底遮遮掩掩的爱慕。
想到许俊熙的眼神,林霁青多了几分厌恶。
他抬起手绕向了脑后,仿佛伸了个懒腰般地伏低身体,让脖颈间的吻痕彻彻底底地暴露出来。
微抬下颌,林霁青撞过许俊熙的肩膀,眼神里的挑衅意味明显。
“既然要忍,就把你那恶心的眼神收收。”
林霁青薄唇微掀:“我看了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