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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白雾萦绕在被夜幕所笼罩的山林中, 黑影所覆盖的空隙里,异动的影子在缓慢的扭动。无法看清它们的全貌,那些影子好像与爬满灰色苔藓的树木生长在了一起。
宿傩孤身一人伫立在黝黑的水潭边, 赤色眼眸沉静冰冷的注视着倒在水潭边的尸体。数不清的咒灵尸体堆积在水潭中, 紫色的血液融进黑色的潭水中, 宛如一幅怪诞扭曲的油画。
咒灵的尸体数量太过庞大,扔进水潭后无法被黑水完全吞噬,它们堆叠在一起, 怪异零散的四肢缠绕在一起,像交尾缠绕在一起的蛇, 或者被碾死的肉虫。
一个水泡从谭底翻起, 搅动了黑紫的画布, 逐渐变大, 最后无法收敛的爆裂开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尖叫。伴随着水泡的炸裂,一张扁平如同青蛙一样苍白的脸缓缓浮现出来。
扁平苍白的脸上, 一对外翻突出的鱼眼此时浑浊无光,晶状体被蒙上一层白雾, 显得诡异又恐怖。那张脸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黑色的潭水上。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水潭中不知道堆放了多少咒灵的尸体, 它们静默的在这里被分解, 腐烂, 最后成为水潭的一部分。
一只乌鸦破开笼罩在上空的白雾,精准无误的找到伫立在水边的宿傩。宿傩注意到了乌鸦的到来, 乌鸦发出几声怪异的嚎叫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宿傩的肩膀上。
这并不是一只乌鸦, 它身上布满了宛如蛇一样的鳞片,脊背上长着如同脓包一样的凸起, 几根淡红色的细小触手从突起中时不时探出,在冰冷的空气中扭动。
它只有一只脚, 上面生长着绒毛,尾巴也和鸟类不同,是一条蛇一样的尾巴。或者说那就是一只蛇,在怪鸟落下后,它的尾巴宛如蛇一样直起了身子。
尾巴摇晃了两下,最后尾端像一朵花一样裂开变成六瓣,每一瓣上都长满了细小,尖利,如同螺旋一样的牙齿。
“滚开。”宿傩抬起手,斩击落下,怪鸟尖叫一声飞离宿傩的肩膀。在上空不断的盘旋着,发出夜枭一般凄厉的尖叫。
宿傩微微抬头,怪鸟像是被扼住脖子了一般僵在了半空中,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粘腻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来了。”黑色的影子如同幽灵一般从黑暗中飘出,就像披着斗篷的幽魂,带着湿冷的腐朽气息。
宿傩的视线从怪鸟身上移开,落在了黑影身上。“如果你在插手我的事,我会让你彻底变成一堆渣滓,别挑战我的耐心。”
黑影不甚在意的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容,怪鸟拍打翅膀盘旋在水潭上。漆黑的眼眸锁定了飘荡在水潭上那张扁平的脸上。
怪鸟缓缓落在水潭上,低下头与那双浑浊的鱼眼对视,然后猛地啄下。咒灵的眼珠在锋利的鸟喙下瞬间爆开,黑色的腥臭血液溅落四周。
怪鸟则将那颗眼珠叼起,抬起头,调整了一下角度吞下。
宿傩揣着双手目光冰冷的看着这一幕,赤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厌恶。真是恶心。
“宿傩,你是属于我们这一边的。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和他们不一样,从来就不一样。”黑影飘到宿傩身边,苍老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蛊惑的味道,忽略它诡异的形象,与关心后代,苦口婆心的老人差不多。
“我们?一边?谁和你是一边的。”宿傩厌恶的皱起眉,无形的斩击以他为中心四散开来。黑影快速飘远,躲开了宿傩的术式。
而其他东西就没那么幸运了,那只怪鸟躲避不及时直接被切成了碎块。
受到攻击的黑影有些气急败坏的颤抖着,“你在人类中就是个怪胎,宿傩,你是天灾,何必委屈自己和那些可怜愚昧的人类在一起,舍弃人类的身份才是真正的你,宿傩。”
“我是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宿傩笑了,笑容嚣张充满对黑影的嘲弄,俊秀的面容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狰狞。
满不在乎的掏了掏耳朵,宿傩面无表情的下了最后的通牒。“在插手我的事,我就宰了你,杂碎。”黑影踌躇的游荡着,不敢靠近宿傩。
但它不肯轻易放弃这次机会,继续蛊惑宿傩,“宿傩,这是你的命运,你本就是天灾。人类有什么好的?他们约束你,企图控制你,和我们一起,你可以恣意妄为,我们都会是你的追随者。”
“闭嘴,杂碎。”没有耐心在听下去,宿傩抬起手,一记和以往不同的斩击落下。黑影瞬间被斩开,无力的抽搐两下,在空气中化作一阵黑雾消失。
捌,一刀致命的斩击。
“啰嗦,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宿傩收回手,语气冷淡到了极致。他从来就不是有耐心的人,也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傲慢,自负,狂妄才是宿傩的本质。
揣着手宿傩缓步离开水潭,夜间的山林安静清冷,加上这里死了很多咒灵,此时更显得安静诡异。不过这些完全没有影响到宿傩。
进入神社范围的咒灵数量众多,除了追杀谨叶那些人放入的咒灵,还有一些咒灵来路不明。禅院樱祈离开后,宿傩就开始肃清残留的咒灵了。
走了一会,宿傩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看向后方。灌木微微晃动,一道人影显露出来,“大人,已经去查了。只不过他们做的很干净,放入咒灵之人的身份没查到。”
宿傩支着下巴,眸色微沉,“做的这么干净,有意思,听说那个五条信要来这里?”放下手,宿傩想起了从巫女哪里听来的情报。
“是的,据说是要接五条家的两位回去。”那人低着头,整个人藏在阴影中看不清全貌。但那单薄的身形以及还有些清脆的嗓音证明这个人还是个少年。
宿傩轻笑一声,神色不明,“小小一个藤叶城现在倒是汇聚了不少人物,连特级咒术师也要来插一手。里梅,我越来越期待了。”
唤做里梅的少年忍不住抬头看向宿傩,“大人,我也同样期待着。”期待您能展现自己迷人的风姿!
哼笑一声,宿傩收回视线。“还有什么事吗?”里梅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还有一件事恐怕要大人注意一下。”
“什么?”
“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出现在附近。”说到正事,里梅的神色严肃了不少。“咒灵?”宿傩想到了黑影,那些来路不明咒灵就是黑影的杰作。
“并不是,它们并非咒灵也不是人类,却使用刀剑。在黑夜中行动,实力不容小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