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已至此, 先吃饭吧
或许从我带梅川库子回家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不对,应该是包括夏油杰的出生也是一个错误。这个家养两个孩子, 负担或许还是太重了。
我沉默地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两张冲着我尬笑的脸,拳头紧紧攥起, 不断地在心里劝自己“这是自家孩子,这是自家孩子,忍忍就过去了”。
就在这时,我感觉我的裙摆被人轻轻扯了一下,低头顺着力道看过去,是梅川库子仰起头看着我, 并且朝我笑着说:“对不起,我们会努力收拾好房间的。”
我:“……”
哟嚯~~~这是谁家的孩子呀!这么可爱!一看就是想要被妈妈吃掉!嗯?是我家的?是我家的?!哈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啦!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我家孩子真可爱的想法, 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孩子在我眼皮底下眼神对视了一会, 像是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等我回过神, 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蒙混过去的时候,原本乱成一团糟的房间在我和梅川库子以及夏油杰的努力之下, 恢复成原有的模样。
事已至此,重新生气也不太可能了。
还是先吃饭吧。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2- 垃圾与火焰
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 我大概会看到青梅竹马终成夫妻的戏码。
我倍感寂寞地默默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
我的义女梅川库子比起我,似乎更听她的义兄夏油杰的话,每次犯错误或者是因为过于莽撞而受伤的时候,只要夏油杰轻飘飘地看过去一眼, 她就瞬间变怂, 并且那几天都会特别乖巧地待在夏油杰身边。
“唉……”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时在思考我家孩子夏油杰到底是像了谁。
这已经不是一个义兄该有的保护欲了吧?
我回想起前几天看到夏油杰在家里的院子焚烧垃圾的画面, 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被我发现在焚烧垃圾,夏油杰一点都没有慌张,反而还问我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一起烧掉的。
我摇摇头,然后将注意力放在那堆燃烧中的垃圾上,从火焰中依稀能分辨出垃圾的原身是纸张之类的东西。
或许是我的目光落在那堆垃圾上太久了,夏油杰十分主动地解释那堆垃圾的本体是什么。
他的回答实在是太过理直气壮,我差点就被蒙混过去的说一声“噢,原来是情书啊”,好在话到嘴边愣是让我给掰了回去。
我:[欸——?情书?]
对于我的疑惑,夏油杰似乎早有准备,继续往燃烧的铁桶里丢下一封又一封信件:[那些欺负库子的家伙竟然把昆虫和情书塞到库子的书包里,像这样的垃圾,当然要烧掉。]
听到夏油杰这么说,我确实闻到像是虫子被焚烧之后的味道。
[噢,是这样啊……等等!不对吧!虽然那些垃圾做得不对,但这些是库子的东西……]
我剩余的话语被夏油杰无奈的叹息打断。
[唉……我有好好和库子确认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嗯?我怎么说的?如实说她的背包里都有些什么……]
夏油杰告诉我,库子原本是打算去揍那些往她书包里放虫子的家伙,只不过被他以“这些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为理由说服库子放弃揍人的打算。
既然已经得到当事人的许可,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深夜的庭院里,不时的响起虫子在火焰里翻滚而发出的“啪嗒”声。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往火焰里丢进一封又一封情书,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让我恍惚间觉得他在笑。
-3- 第二颗纽扣
到了毕业季,我开始关注我家孩子的情况。
夏油杰的纽扣到底会被哪个孩子拿走。
梅川库子会拿到多少颗纽扣。
我真的非常的好奇。
于是,毕业典礼那天,为了第一时间知道我家孩子的情况,我早早从公司下班。
回到家之后,我看到梅川库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件衬衫,似乎在弄什么东西,在她旁边还放着一件校服的外套。
“小库,在做什么?”
“欢迎回来~~~”梅川库子抬起头,冲我笑着打了声招呼后,继续低头弄着手里的衬衫,“在缝扣子。因为衣服坏了,杰说如果我帮他缝好扣子,就请我吃棒冰。”
我点点头,然后拿起沙发上放着的校服外套看了看,发现破损的纽扣看起来像是自己扯下来的,不自觉地说出心中的疑惑。
“噢,这个啊。因为扣子快掉了,所以杰干脆就把它扯下来给我。”
——果然是自己扯下来的啊。
我在心里想着果然如此。
“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很快就弄好啦。”
看到梅川库子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在勉强的意思,我不再纠结这件事。
将背包丢到一边,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装作闲聊似的提起毕业典礼的情况。
梅川库子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意图,一无所知地向我说出毕业典礼的情况。
在我问起关于“扣子”的话题的时候,梅川库子缝扣子的动作顿了顿,表情有些复杂:“扣子啊……嗯……各种程度上来讲,简直是灾难一样啊……”
从梅川库子那里,我得知今天毕业典礼上发生了一件绝对会被当事人当成黑历史永远封存的事件。
或许是拔扣子拔得太过用力,衬衫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撕拉”一声,接着作为当事人的两位学生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各自交换手里拿着的东西。
“嗯……”我纠结着措辞,“总感觉非常地可怜。”
梅川库子点点头:“是的,那孩子回到教室后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所以我和那孩子约好了明天出去玩。”
“玩的开心。”
“嗯嗯。”
就在这时,夏油杰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棒冰以及零食,看到我在家似乎有些意外。
不知为何我莫名有一种既视感,此刻的我在我家好大儿夏油杰眼里,我正在发光发亮。
这是我的错觉吧?
绝对是错觉吧!
-4- 所谓家人
这大概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吧?
虽然我压根就没计划过或者要求过我家孩子要升入怎样的学校,未来要达到怎样的成就,但是我家好大儿突然转入一所宗教类的高中的这件事,实在是让我感到措手不及。
完全没看出来我家好大儿有那方面的兴趣啊!但是,看在夏油杰非常想去那所学校就读的份上,我就当做被骗了的同意吧。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梅川库子也去就读那所宗教类高中。
怎么说呢?
我完全没看出来我家俩孩子对宗教方面感兴趣啊!
或许是事情过于超展开,我开始感到不安,然后这股不安感没过多久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愧疚。
我与夏油一郎都是普通人,为什么会生出在咒术方面天资如此卓越的孩子呢?
夏油杰,我的孩子难道一直都生活在与我们不同的世界里吗?一直在独自面对那些我们看不见的恐怖存在?是最近才开始的?还是从一出生就拥有这股力量?
我越想越觉得不安。
在训斥他们的鲁莽之后,我向两人道歉。
-5- 妈妈
这家伙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有道声音冲我惊声尖叫,催促我赶紧远离眼前这个自称是我家孩子的友人的家伙。
“……你看起来很不舒服。”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门把上,看着像是要将门推开。
注意到这点后,我顾不得恐惧,冲他厉声喝道:“【不准进来】!”
我似乎是吓到他了。
他的手在触碰到门的一刹那,像是被电到一样,倏地收回手,然后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我:“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你似乎对我有所误会,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谈一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门被推开了。
眼看着这家伙将要进入这个家里,我再也忍受不住恐惧,向他怒吼:“滚出去!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给我滚出去——!”
“【这里绝不允许你进来】!”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允许你踏入这个家一步!】给我滚出去——!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或许是我的呵斥起了作用,他不再试图进入屋里。
“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确实很深,下次我会带上礼物。”
“不必了!【这里不欢迎你】,请【不要再来】!”
彭的一声将门关上,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全身因为恐惧而不断地颤抖。
那家伙绝对不是我家孩子的友人,绝对不是。
像那样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
回想起那家伙额头上那道像是刚缝合不久的痕迹,我怀疑只要将线头割开,轻轻一掀就能掀开他的脑壳。
受了那种程度的伤,怎么可能还活着。
还好,还好我没有让那家伙进入这个家里。
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