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临泓摇摇头,惬意的说:“别着急啊,听我慢慢跟你说。史书上对他的记载之所以只到三十岁,是因为他只活到三十岁。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在他的寿宴过后,就用这把佩剑怀安,于寝殿内自刎而死。”

  林晏安的身子僵住了,他的目光落在那柄寒光烁烁的长剑上,随即像是被灼痛了眼球似的,猛地移开视线。

  “皇帝陛下一声杀伐果决,死的时候也是一样,一剑穿心,干脆利落。据说宫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从心口淌出来的鲜血泼了满地,把整个寝宫都弄脏了呢……”

  段临泓低柔的嗓音里像是藏着阴毒的小蛇,恶意蠢蠢欲动,毫不掩饰。

  林晏安下意识的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胸膛。

  一剑穿心……他的心口上,不正有着一个疑似剑伤的痕迹吗?不仅如此,在末世世界里,那个被放在石棺里的尸体,那个人的胸口上也有一个无论形状还是位置都一模一样的疤痕……

  他那时问段迟渊到底是怎么回事,段迟渊说只是巧合,让他不必多想……

  可是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明明不认识剑柄上的那个字,为什么又会在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下意识的觉得那是个“安”字呢?

  “林晏安,你的心口上,有一道细长的红痕,是与生俱来的,对不对?你难道真的以为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胎记吗?”段临泓的目光渐渐凌厉起来,他看着林晏安,像是在看一个恨之入骨的仇敌,咬牙道,“怀安是段迟渊亲手为你寻来的不世神兵,他的一腔情意尽付其中,可是当你下令处死他的时候,怀安就不再是能守护你的宝物了。你背叛了这把剑,这把剑在你身上留下的伤痕,生生世世都不得消退!”

  说完,他冷不防的把怀安扔到了林晏安面前。

  长剑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晏安猛地往后仰去,脸色苍白到发青。

  “林晏安,或者应该叫你慕安。”段临泓看着他,缓缓勾起唇角笑了,轻声道,“慕安,你这个背信弃义的贱.人,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段迟渊面前?”

  ……

  “……自古功高震主乃是大忌,段将军也难以幸免……”

  “……他求了十世轮回,只求与自己心爱之人有一世圆满……”

  “……可惜,一次都没没有……”

  ……

  “陛下,请三思啊!这乱世后的太平容不下他……”

  “陛下,大将军不能留啊!”

  “陛下,臣说的都是实话,段迟渊他……”

  ……

  “阿渊……朕为了这天下,此生只能负你。若有来生……必倾尽一切以偿。”

  “这个……还给你……”

  ……

  “此乃污秽之地,陛下……请回吧。”

  ……

  恍惚之间,沧海桑田转瞬而逝,漫长的轮回如瓦砾土石,在他眼前轰然瓦解。

  他想起来了,他……是慕安。

  188我的老攻是上将17 问心无愧

  林晏安怔愣的时候,段临泓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等林晏安的眼神从茫然恢复正常,段临泓夸张的拱手行礼道:“陛下。”

  他的语气十足十的戏谑,摆明了是在讥讽。

  林晏安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爱卿不必多礼。”

  他的容貌丝毫未变,周身的气质却已经与之前浑然不同,明明只是随意的坐着,贵气却扑面而来。

  然而这样的改变看在段临泓眼里,却像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收起笑容,俊美的面容冷如冰霜,沉声道:“慕安,你还真敢在我面前摆皇帝的架子,胆子可真不小。”

  林晏安挑眉道:“不好意思,一时不大适应,毕竟爱卿以前在我面前,总是毕恭毕敬的。”

  “你!”段临泓先是愤怒,随即克制下来,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慕安贵为天子,自小就接受最严格的教育,哪怕心里再生气,也绝不会像这般伶牙俐齿,言辞刻薄……难道说……

  林晏安弯起眉眼笑了:“我嘛……当然是林晏安了。”

  “怎么可能……你还没想起过去的事?”

  “想起来了。”林晏安直言不讳道,“全都想起来了,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林晏安。”

  段临泓冷笑道:“你以为自己轮回转世了,曾经做过的事情就可以全都无所谓了吗?你看看自己的胸膛,只要那里的伤痕还没有消失,你欠的债就永远都在!”

  林晏安仍然笑着,轻声道:“段临泓,这是我跟段迟渊之间的事情,与你又有何干?”

  段临泓一时语塞,只觉得越看林晏安那张清秀的笑脸,心里的怒火就越是烧的厉害,他冷哼一声,抽出放在手边的怀安,突然发难,直刺林晏安的面门。

  林晏安反应迅速,猛地一踹桌子,整个人往后倒去,避开了锋锐的剑锋,讥讽道:“怀安可是我的佩剑,谁给你的胆子用它来行刺我?”

  段临泓回以冷笑,手上的攻势越发紧促,喝道:“你以为怀安还会像以前那样护主吗?你早就背叛了它!”

  林晏安眼中划过一丝厉芒,不闪不避,竟是徒手向着那锋锐无匹的剑锋抓握过去。

  段临泓惊愕不已,却没有收手,毫不犹豫的斩向林晏安白皙瘦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