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蓝回到房间，打开手机搜索朋友圈，全是喜气洋洋的新年祝福，枝歌先生没有新动态，自从他走了之后，连一句话都不回他，电话拉黑了，却愿意在朋友圈装饰所谓的“新生活”给他看。
他越这样，顾语蓝便由心底里存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像无法割舍的一股逆流涌进他胸膛，只能任由其冲撞满怀却触摸不到，用尽全力也无能为力。
江枝歌手指在对话框上方停留了许久，然而还是没有勇气按下去，透过医院的窗户，能看见外面万家灯火，平时热闹的医院现在也人少得可怜，只有几个值班的护士医生，这时节大家都在等跨年吧，顾语蓝小朋友是不是也在等跨年？
他苦涩的想，忽然对话框里跳出一条语音，”小混蛋”发来的。枝歌先生颤抖着快速点开，好像不马上点开就会消失一样。
“笨叔叔，新年快乐。”
天上的烟花好像从窗外跑进来了。
短短几个字却话费了五秒钟的时间。
远远一端的声音穿过千山万水，带着电磁波的机械，以及思念人所带来的固执热烈的温暖。
江枝歌如获珍宝，点了又点，听了又听，最后笑起来，眼泪却掉下来，自言自语：“小混蛋新年快乐。”
他想立刻打个视频电话给他，很想立刻见到他，手指却在最后顿住，江枝歌，坚持了那么久，要功亏一篑吗？不行，你要忍着，迟早有一天，他会忘了自己，自己也会忘了他。
他抚摸嘴角边的伤口，上面伤口留下的疤痕还在，淡淡的却无法忽视。
他笑了，嘴角抿着却向下，是那么苦涩……
顾语蓝躺在床上等了好久，对话界面一直没有动静，知道他不会回复自己了。
这个执拗的家伙，平时看着柔软好捏，现在自己钻进牛角尖却怎么也不肯出来。
顾语蓝怕自己的激进会伤害他，会把他推得更远，最终，顾语蓝只能暴躁而压抑的站在原地，等待他回来。
要，保持，冷静……他这么对自己说，好像发怒一样，顾语蓝摘下眼镜，寒冷的天气竟落下汗水，瞳孔里黑色的光幽幽的辉映着烟花。
顾语蓝没有收到江枝歌的新年回复，却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祝福，一个外国电话打进来，直言不讳：“顾先生，新年快乐。“
“哪位？”
”久仰大名，鄙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老板想和您谈一笔生意。”
顾语蓝皱了皱眉，正打算挂掉电话。
“先别着急，我想您应该先知道我的来意，再决定要不要谈这次合作，据我所知，您研究出了一种可以逆转人体第二性向的药，叫白鸽是吗？您的哥哥在gear期间也是注射您的药才得以在gear伪装下去的，不错吧。”
顾语蓝眉头越来越紧，这件事他还没告诉过别人，除了与几位业界前辈请教过实验上的问题。
顾语蓝冷道：“我没有申请专利，你们老板想要的话自己研究，其实也不难。”
“不难？哈哈……不愧是顾教授……实话说吧，我们公司专门成立了一支庞大的专业团队，耗费多年心血也没有真正称心如意的研究出来。”
顾语蓝冷漠的毫无兴趣。
对方好像很高兴：“没有专利的话更好，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呢，请您一定要认真考虑，并且最好的结果是到我们BR药业来工作，鱼不过塘不会肥哦……”
顾语蓝眉宇覆上阴影：“BR？”
对方语气颇有自豪：“不错，是BR，法国乃至全球最顶尖的药物集团，并且有最先进的实验条件可以让顾先生进行药理研究，包括真正的人体临床试验……”
顾语蓝神情复杂，久久之后挂断电话，那边疑惑的询问也戛然而止。
BR……记忆中，母亲曾经提起过这个药业集团，却总是伴随着苦恼忧愁的神情。
顾青蓝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杜航卓给他发了条新年短信，打断了他的快乐。
“青蓝，我在以前学校的操场上，希望你能来。”
顾青蓝疑惑不解，杜航卓什么时候也回国了。
学校其实离得很近，走十分钟就到了，杜航卓正坐在轮椅上，操场灯火通明但却只有他一个人，衬得有些孤凉。
杜航卓笑道：“回国发现没有什么亲人了，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你。所以冒昧约你见面，打扰你了。”
“没关系啊，我们都是朋友嘛……”顾青蓝见他气色似乎比之前好多了，稍安心。
朋友这两个字在心里慢慢咀嚼，杜航卓笑的凉意很深：“你还记得我妈妈吗？”
“当然了，小时候阿姨对我很好，只不过她去了法国，你坚持考上法国大学不也是因为阿姨吗？”
顾青蓝推着杜航卓在操场转了一圈。
“是，只不过我没想到，我刚去的那一年，她就死了。”
关于关阿姨的死，顾青蓝有听过一些，总之是不太光彩。
顾青蓝道：“是因为关阿姨在Kester大楼自杀，所以你这么反感我和晏先生结婚……”
“我反感你和别人结婚，单纯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痛恨你和别人结婚，尤其是他！”杜航卓在这方面倒很坚定。
顾青蓝徒手攀上单杠，利落得吊在上面，潇洒的倒挂金钩：“不管怎么样，晏先生我是非嫁不可了。”
听见他这样理所当然，杜航卓愣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你真的变了……以前那么容易害羞的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
顾青蓝嘿嘿笑起来：“杜大哥，你迟早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的。”
“不会了，不会有的，像我这种人说好听点是股市专家，说难听点是金融盗贼，你知道我当年在格罗佛.杰罗姆带领下赚了多少钱，可是为什么我要早早脱离他的集团吗？“
“因为什么？”
”我母亲的死不全是因为Kester，还有格罗佛.杰罗姆，我不想在仇人手底下苟且。”
他坐在轮椅上看向头顶星空：“这牵扯到好多事情，包括你父母的死，这也是为什么我反感你和晏临结婚的原因之一。”
顾青蓝怔住了：“我爸妈的死……”
“他们的车祸绝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