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烨回来的时候,家里正好没人,外面下着雪,屋里的窗帘都拉上了,显得有些黑。苏烨把湿掉的伞放在门口,伸手打开了灯,然后把鞋放在门口鞋架上,穿上了棉拖。他将黑色西装外套的扣住一颗一颗地解了下来,脱下来搭在手臂上。

  这时候,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突然从他耳边响起:“穿得这么正式干嘛去了?”

  这声音冷不丁地吓了苏烨一跳,他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苏烨看到江松,长舒了一口气:“呼……你怎么不吱声,吓我一跳。”

  江松道:“爸妈去商场了,梅姨放假了,家里除了我还能有谁?难不成你心里有鬼,所以才被吓一跳啊?”

  苏烨心虚地摆了一个鬼脸:“你心里才有鬼。”

  “那你穿得这么正式去哪儿了,难道是有新欢了吗?”

  苏烨听他这话皱起了眉头:“江松,过分了啊!”

  他想上楼休息时,江松一下把他按在了墙上:“我们以前真的很恩爱吗?”

  苏烨瞪大眼睛看着他:“当……当然了,要不然我们两个怎么结的婚?”

  “我觉得你在骗我。”江松凑近他说道。

  “你多想了……”苏烨偏过头去。

  江松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正视着自己:“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江松你今天好像有些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为什么我们两个结婚这么久你都不让我碰?我们真的互相喜欢吗?”

  苏烨怔住了,原来江松介意这个吗?

  苏烨挣开他的手:“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江松转过身来质问他。

  “我害怕……”苏烨此刻深吸一口气,“我怕疼!”

  他真的是拼了,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江松听了后,一脸懵逼……他在原地呆了几乎有五分钟,后面终于回过神来了:“哦,原来……是这样吗?”

  苏烨满脸通红道:“当然是啊,就是……就是……”

  江松一副很愧疚地低下了头:“这样的话,是我误会你了,抱歉,小叶子,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江松竟出乎意料的讲情理,倒是省了许多他口舌上的功夫。苏烨松了一口气:“我没生气,抱歉,我今天去执给一个故人扫墓去了,没告诉你让你误会了。”江松听了,自己仿佛又像做错了很多事一样。

  “抱歉,真的很抱歉。”他点头道歉的样子倒是有一种傻里傻气的可爱风。

  苏烨挡住了脸笑了一下:“你很想做吗?”

  江松瞪大眼睛:“可以吗?”

  苏烨故作思考的样子:“那个嘛,看你表现咯!”说完,他就跑上了楼去了。

  江松怔了一下,也跟着上了楼。

  苏烨回到房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刚才他竟然跟江松谈情说笑。他脑子一定是秀逗了……这时候江松上来了,苏烨则是进了浴室:“我去洗澡了。”

  江松一听这话就知道又没戏了……

  …………

  柏天辛终于到了另一座墓地,他坐了两个小时的车,一下了车就吐了起来,最后吐得只剩酸水了。本来他这几天的胃口就不好,吐也没吐出来多少东西。

  他现在的脸色很不好,唇色也变白了,不过……他好像并未察觉到。

  就在这时,萧尹抱着糖糖正在往家里赶,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刚才起心里就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糖糖看萧尹脸色凝重:“爹地,刚才的电影不好看吗?你为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

  萧尹蓦地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没有啊,刚才的电影很好看。不过,就是你爸爸没来……有点可惜。”

  “这也是没办法呀,爸爸他身体不舒服啊。”

  萧尹这时候叹了一下气:“他就是个倔脾气,以前生病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样的。”

  糖糖这时候道:“生病?是浑身发热,没有力气瘫在床上的那种吗?”

  “对对对!”萧尹连忙说道。

  糖糖说出了当年柏天辛生病时的事:“有一次爸爸就是生了这种病,他躺在床上好几天。有一个人劝他去医院,开始他说吃了药就没事了,那几天糖糖只有泡面,糖糖还怨爸爸饿着我。原来那就是生病啊,后来糖糖也遭报应了,得了那种病,真的很难受。爸爸一直陪着糖糖,给糖糖做了很多好吃的……”

  糖糖用不利索的话音说着,可是萧尹越听就越心酸……

  柏天辛到了又走了很长一段路。

  终于他走到了两块墓碑前——柏天崇,许瑞雪。

  他并非一出生就没有父母的,以前听说他的亲生父母很有钱,自己又是家里第一个孩子,所以家里人格外宠他些。可是那些日子还没过多久,他的亲生父母就双双出车祸去世了。那时候他还不满一岁……所以他对父亲母亲的印象是模糊的,无论那些人说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他们生前对自己有多好,他都没有印象。

  有人说,如果没有那场车祸,他现在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的父母会把他宠得像个小王子……

  当然,在他的父母死后,他原本也是不用去孤儿院的……

  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来看过都说不过去了。

  柏天辛将自己背包里剩下的饺子拿了出来,摆在两个墓碑前:“爸妈,虽然我跟你们一面都没有见过,但你们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爱我的人,还有了女儿……虽然以前的日子有些难过,但现在都好了。你们要是还活着多好,或许我就不会有那些不幸的经历了吧……”

  说到这里,他抹了一下眼泪,抽噎了一下:“算了,不说了,我们一家终究是有缘无分。”

  说着他就把饺子打开了,结果自己先吃了一个。没想到刚吃到嘴里,自己又想吐了……捂住了嘴,想要压制这种想吐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打着伞过来了,她连忙跑过来,高跟靴哒哒地响,她看到了半蹲在墓地旁边的人有些惊讶:“柏天辛,你说柏天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