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在浴缸里被孟星河里里外外伺候得很舒服，清洗之后他泡着热水，一直淹没到脖子。
“你就真的不问问我让你签了什么文件吗？”
孟星河坐在他身后，揽着他，又拿手垫在凌睿脖子后面，怕他滑下去溺水，“是什么？”
“给你换了一份工作。”
“我其实可以自——”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睿一句“微软不去吗”打断了。
孟星河愣了一下，没想到了凌睿给他找了这样的去处，那句“不去”是怎么说不出来的。他这段日子也考虑过很多以后工作的问题，想来想去都是些不大让人舒服的结果，所以他也有点逃避地没有回来后第一时间准备找新工作。
凌睿见孟星河愣着不说话，心想是不是自己自作主张他生气了，可气势上又不想弱下去，于是说：“你当初被腾讯裁员，要不是我们着急用人，你连云捷这种公司的门都摸不着，更别想微软了。”
“我没说不去。”显然孟星河听得懂凌睿的潜台词。
“下个月一号去报道。”
“好。”
“在腾讯你就混得不上不下的，这次去微软，别再那么‘无私奉献’了，该争该抢的时候别总让人。”
“说得像我能竞争得过现在这些小年轻似的。”
凌睿摇头，不赞同孟星河的言论，“今年微软肯定要完成收购动视暴雪的，之后内部调整会很大，你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是英国反垄断不让收购吗？”
“美国和欧盟都通过了，英国那是小问题了，你看股价都涨到89了，收购价才95，说明市场就是看好收购的。我估计最迟十月，这事就尘埃落定了。”
孟星河望着凌睿，对他无条件的信任，“我进去会好好表现的。”
凌睿伸手捏了一把孟星河的下巴，把水珠留在孟星河的胡茬上，“怎么这次回来这么听话了？”
“可能是认清了自己吧。”孟星河说着就自己笑起来了。
“以后都听我的？”
“嗯。”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
“那我让你学个狗叫，你叫吗？”
孟星河凑过去咬着凌睿的耳廓，轻声在他耳边“汪”了一下。凌睿一下子被挠得又痒又开心，遂又说，“那你喵一个。”
“……喵。”
显然学猫叫让孟星河更难为情，整个人有点僵硬。凌睿却来了兴致，调笑道：“你这么大一只，要真的是猫，怕得是缅因了。”
“缅因脾气好。”孟星河一语双关，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我像什么？”
孟星河立刻感觉到这是个危险话题，他谨慎地想了想说：“布偶吧，又好看又娇气。”还粘人……但是最后这句他不敢说出来，说出来怕是就要立刻挨凌睿一爪子。
凌睿脑补了一下布偶和缅因的样子，还算满意，没有继续挑刺了。
“水有点凉了。”
“还泡吗？不想泡了我就抱你回去。”
“不泡了。”凌睿一边说一边从水里坐起来，皮肤微微发红，身上一颗痣都没有，水花从肩头滑落，那场面十分香艳。凌睿扭头回身看着他，一幅怎么没有浴巾的表情，孟星河愣了愣，赶紧去取了浴巾来包裹他的娇气布偶。
凌睿这一觉睡得很沉，仿佛要把半个月的失眠都补足。
他梦见了自己第一次见孟星河的场景。
那是高二的一个早晨，在学校门口。当天家里的司机到学校时有点晚了，凌睿不想迟到，于是下车后便着急忙慌地冲进校门。结果因为跑得太快踩到了自己鞋带，左脚靠右脚，一个不稳，长条条地就摔了下去，摔得很难看、很疼。
周围都是踩着上课铃赶路的同学，没一个人扶他。
连看热闹的人也没有。
凌睿埋着头趴在地上。
后来，有一双很大的手从他的腋下穿过，把他半拎半抱地扶了起来。
凌睿只记得那双手肤色偏深，指节分明，指甲盖有一点点短，像是一双成年男人的手。
那双手不但扶起他，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不小心拍到了他浑圆的屁股上。他惊诧地低头看到了半蹲着的人胸口的名牌“高一九班：孟星河”。
凌睿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谢谢。
但是梦里的孟星河站起来对他笑了，咧着嘴，毫无心机的样子。接着，那人张口就是一句：“你这个内八字得去治一下，要不还会经常摔。”
凌睿变了脸色，又盯着他的名牌看了一眼，记住了那个名字。
后来梦里又发生了什么凌睿便不记得了，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是空的，孟星河不在。他从被子里探出头，四下寻找，看见孟星河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运动裤，站在窗边抽烟，小半截身子都探出去了，显然是不想让烟味飘进房内。
凌睿没出声，就这么看着孟星河的后背。
孟星河却感觉到了床那边的动静，他回身，又意识到自己手里还夹着烟，露出一丝抱歉的表情。
“没事，你抽。”
虽然凌睿这么说，孟星河还是去掐灭了烟。
凌睿坐在被子里，朝他张开双臂。
孟星河知道他的意思，走过去，原本想抱一下，可床太宽了，他只能膝盖跪上去，扯着脖子拥抱。凌睿也觉得别扭，便把他拉过来，让孟星河隔着被子躺在自己腿上。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凌睿想了想，没说梦的内容，只说，“你在梦里骂我内八字！”
孟星河眼皮一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放松，眼神却飘得很远，像是在天花板上找不到落点。
凌睿低头看着这张平平无奇又让他无数次心动的脸，用手指轻轻去描摹那高挺的鼻梁，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以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既爱着他，也能包容他的全部，迁就他的任性，甚至愿意和他共同承担秘密。
现在，他找到了，这个人高大得像一座山，似永远为自己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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