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沂南出了吃饭的宴厅,去露台吹风。

  双手克制不住地抖。他用力握住栏杆,仿佛抓住点什么,才能让他安稳下来。

  他不喜欢这个大数据的时代,所谓的流量对他而言就像一把刀,生生剖开他的血肉,只会刺的他全身鲜血淋漓。

  他在三年前吃过一次亏,那被网络暴力凌迟过的二十一岁,在他血肉里烫下一道永不会消逝的疤痕,丑陋不堪。

  被葬下的除了青春,还有他父亲的骨灰。那一年他过得混乱不堪,现实将他的脊骨压折,流言蜚语撕扯他的皮肉,破碎不堪的他差点没熬过那一年的春与夏,秋与冬。

  三年来,他一直避免接触网络,手机都特意换成不方便的古老机,封闭起自己的世界,好像这样就可以无坚不摧,不再受过往记忆的侵蚀。

  今天夏婉婉的坦白骤然将这几年的风平浪静打破。他再次看到和自己有关的视频出现在网上,底下的评论区他一个字都没看清,脑海里却自动补上那一个个跃然屏幕上的内容。

  “这年头看上的帅哥都管不住下半身是吧?睡粉很有成就感吗?”

  “而且他爸还想泼人家女孩儿硫酸哎?这家人都脑子不正常吧?有其父必有其子?”

  “所以这种人怎么会当上爱豆的?请他们一家都去die好吧。”

  曾经的恶言恶语又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三年之久,他竟然一句都没忘。他已经被那些文字钉在污泥里,论他怎么洗,都只是做无用功。

  后来他才知道,流言蜚语洗不干净。沾上了身,就是万劫不复。

  临近深夜的风还是有点凉,边沂南吹了一会儿,脑袋里纷杂的思绪渐渐沉淀。他没打算回宴厅,既然张晋城已经把事情说完,他也可以离开了。

  至于那个视频,是他过于应激了。他还要做娱乐圈相关的工作,曝光是迟早的事,因为什么,或早或迟,都一样的。

  不去看就好了。

  边沂南拐出露台往电梯方向走,他准备下楼离开。

  过了偏门,一抬头正好看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里面的两个身影中,有一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少年。

  他脚步一顿,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方才见到的画面。

  叶风半靠在刘江身上,脑袋耷拉着,如果他没看错,少年像是喝醉了,意识并不清醒。

  为什么是刘江带着叶风?秦慢慢为什么不在叶风身边?

  来不及多想,他拽住路过的服务生问:“你们酒店开房间在几楼?”

  “您好先生,开房间要去一楼办理。”

  边沂南没等电梯上来,直接冲进楼梯间,撑着楼梯扶手飞身而起,脚下借墙壁之力翻下一层楼梯,不过几息,他已经到了一楼前台。

  “您好,我问一下刚刚有人下楼开房间吗?”

  前台很是敬业,礼貌询问他有什么事?

  边沂南知道酒店一般都会对客人的隐私进行保密,他只能旁敲侧击:“他说送我喝醉的朋友去休息,我本来要帮他,结果他们走的太快了,我就下来问问,怕他一个人应付不来醉鬼。”

  方才确实是一个人扶着一个喝醉的人,但前台还是很谨慎:“也许您可以给他打个电话。”

  边沂南眼眸微闪:“行,我就是怕他腾不出手。”他拿出手机播出叶风的手机号码装模作样在耳边接听:“要不你告诉我几楼,我先进去摁电梯。”

  前台一想对方确实可能不方便接听电话,而且说出楼层倒是无伤大雅,这里的客户非富即贵,她也怕开罪人,扬着得体的微笑回答:“您的朋友在六楼。”

  获得有用的信息,边沂南道谢,转身离开。他仍旧等不及电梯,一路飞似的从楼梯间跑到六楼,正好看到6505的房门刚关上。

  不确定是不是刘江,边沂南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过去敲门。

  不一会儿,6505传出了声音,确实是刘江,那声音听着颇为急色。

  “不需要客房服务,没事儿别来打扰。”

  边沂南走到门前,五指收紧,眸中压着光,声音平静:“是刘副导演吗?兆导让我找你。”

  床上躺着迷迷糊糊的叶风,衬衫的衣扣被解开了两颗,露出一片洁白的胸膛。

  大抵是心虚,刘江一听兆坤城,思绪乱了几分,没听出门外的声音是谁,他把手中叶风的手机成功摁了静音随手放下,先去开门。

  门将将开了条缝,边沂南直接抬脚一踹,里面的刘江措手不及,径直被门扇到墙上,一堆肥肉跌倒在地。

  “操!你他妈干什么?”

  刘江的脸被门沿磕到,感觉门牙都被磕掉了,捂着脸哀嚎,甚至分不出神睁开眼睛看闯进来的人是谁。

  边沂南甩上门,糟糕的猜测成了真,他很难扼制胸腔里熊熊燃烧的烈火,抬脚压住刘江的膝盖用力一碾,骨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刘江毫无还手之力,嗓子眼惊出一声惨叫,又着急忙慌的去掰边沂南的脚。

  “啊!我的腿我的腿!”

  怕他太吵引来人,边沂南没让他嚎太久,劈掌而下,直接将人打晕了。

  他没再管刘江,疾步往里走,看到大床上难受翻腾的叶风衣着尚且完好,那悬着的一口气落到实处。

  几分钟之内高速消耗体力,担惊又受怕,走到床前甚至有些腿软,膝盖猝然磕在地上。

  边沂南握住叶风的手,十指相扣,牢牢紧握,心悸的感觉慢慢平复。

  他缓了一会儿起身确认叶风的状态,看到被解开的衣扣,目光一冷。

  废了刘江的腿还是客气了,应该把他下半身都废了才对。

  “叶风?”

  边沂南拍拍少年的脸,后者大抵是听到熟悉的声音,费力的睁开双眼,一片雾蒙蒙,带着点水汽,呆愣愣的看着边沂南。

  他好像飞在云端,思绪都是轻飘飘的。

  眼前的人好像边沂南啊……

  好像他喜欢的人……

  就是有好多个,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叶风有点晕,他抬起手捧住眼前乱晃的脸,语气凶巴巴的:“别动!不许动!”

  边沂南就没动,被擒住了脸,垂着眼睛看他:“他给你喝酒了?”

  叶风听话似乎听不全:“酒?嗯!我喝酒了!一般般啦,就是有点晕……”

  边沂南不确定酒里有没有东西,问他:“除了晕,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叶风突然傻乐,揉着边沂南的脸直笑:“嘿嘿嘿,你长得好像我喜欢的人啊……”

  边沂南觉得跟醉鬼沟通可能有点困难,目前看来酒里应该是没东西,叶风大抵就是喝醉了。

  不过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得联系秦慢慢。

  他没有秦慢慢的联系方式,但是有何覃书的。

  他拿起手机,叶风却不让他得逞,伸手握住他的手机,眼睛盯着看,都看成了一双斗鸡眼:“这、这是我给我老公买的!怎么在你手里。”

  边沂南呼吸一窒,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你给谁买的?”

  叶风打了个嗝,把手机从边沂南手里抢走:“我老公的!你不许拿!”

  边沂南想笑,胸膛震了两下,伸手想拿回手机:“好了,别闹,我打个电话。”

  叶风耍赖不给,翻身滚到一边。边沂南怕他滚下去,单手捞住他的腰,低声呵斥:“别乱动。”

  谁知道叶风更不乐意了,他把无辜的手机扔到地上:“你又凶我!你怎么可以凶我!边沂南你凶我!”

  少年翻回来挥着拳头往边沂南身上招呼。

  边沂南任他打了几下,不得己擒住他的手腕压在头顶:“乖一点,我打个电话。”

  但是手机被扔在另一边的床下,他擒着叶风,还腾不开手拿。

  一松手,估计少年又要闹腾。

  他试图商量:“我松手,你乖一点,好不好?”

  叶风睁着眼睛看他,湿漉漉的像某种可爱的动物。

  边沂南心跳乱了几拍,他别开眼,正欲再商量几句,唇角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少年亲了他。

  无措的眸子动了动,他骤然盯回少年的脸,后者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大事,仰着脑袋还要亲。

  边沂南往后仰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他的手腕,少年乘胜追击,伸手攀上他的脖颈往下拉。

  约莫是第一次亲吻,叶风不懂多熟练的技巧,单纯的贴上对方的双唇,噘着嘴亲,一下又一下,觉得舒服还要伸出舌头舔一下,跟小孩儿要糖吃似的。

  边沂南也没什么经验,他的思绪被叶风弄得一团乱麻,甚至忘了躲避,只觉得对方贴过来的唇柔软温热,激的他尾椎骨窜上一阵阵酥麻的痒。

  叶风啄了一会儿,觉得好像不够,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做,只能催促般晃晃胳膊:“你、你也亲亲我呀。”

  边沂南放轻呼吸,像是在做一场梦。

  低沉的目光里包含渴望。

  无数次。他幻想过无数次,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

  此刻好像都可以将那些念头对眼前的人实施一遍,毫无保留的……

  “叶风……”他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去翻腾而上的欲望。

  小孩儿喝醉了,他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边沂南,你不能、也不应该趁人之危。

  边沂南绷着神经,握住少年的手腕扯离自己的肩颈。

  拿手机给何覃书打电话,得尽快。

  他刚直起身,叶风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指钻进他的衣摆,摸上他的肚腹。

  边沂南握住少年作乱的手,惊喝:“叶风!”

  少年大抵知道自己不占理,这会儿倒是不埋怨边沂南凶了,掌心摩挲着触感劲实的肌肉,乐呵呵的光明正大耍流氓:“嘿嘿,南哥的腹肌果然手感很好哎……”

  边沂南腹部的肌肉绷紧了,被少年一双手撩拨的一股热流就往下涌。

  滚烫而剧烈的情绪翻涌上来,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紧绷的弦彻底断开,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对少年的喜欢与占有。

  隐忍而热烈。

  他猛地压下身子扑捉少年的唇,完全不像叶风那样过家家似的贴贴,边沂南亲的异常凶狠,少年两片唇瓣被他用齿关衔住啃咬厮磨,像见了肉星的狼,咬住就不会松口,每一片血肉都要吞之入腹。

  边沂南顶开少年的齿关,席卷他的口腔,许是还带着那点酒味儿,让人觉得甜,甜到醉人。

  叶风被迫仰着脖颈接受让他喘不上气的亲吻,破碎的呜咽从急促的呼吸中倾泻,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对方吃掉了。

  唾液交融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尤为清晰,直到叶风实在憋着喘不上来气,挣扎的狠了,边沂南才松开他。

  两人的呼吸都很急躁,胸膛起伏的频率一高一低,边沂南看着叶风觉得今晚注定要放肆,低头又轻轻碰了一下少年的唇。

  “叶风,我是谁?”

  叶风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清醒一点了,他睁着迷蒙的眼安静地看着边沂南,眸光里尽是温柔眷恋。

  “你是边沂南。”

  “是我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说】:好好好,还没开始拍戏呢就先亲上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