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春天,东阳市的面貌就焕然一新,嫩绿的枝丫点缀树梢,微风吹过,嗅在鼻间都是生命初绽的气息。

  影视基地绿化做的不错,吃喝玩乐也一样不缺,就是没有之前那家叶风中意的奶茶店,他退而求其次,买了另一家。

  少年鼓着腮帮子嗦椰果,和边沂南结伴走着去剧组的搭景棚。

  没想到这一走,就走了老远。路上遇到其他人坐观景车看完棚子回来,还问他们怎么不坐车。叶风忘了这茬,边沂南是不知道。

  搭话的是个小姐姐,她转头问过同行的伙伴,招招手让他俩上车,再返程载他们去一趟。

  路上,几位演员初步认识了一下。

  车上三个人,两女一男。他们饰演的角色还都凑巧和剧中的小皇帝燕行知关系极好的那种。

  好心招呼他们上车的是金美可,长相跟名字一样,是个可爱的娃娃脸,乍一看像高中生,但她其实已经大学毕业,还是上影戏毕业的年级第一。

  金美可说起这个就觉得好玩。

  男生叫简一白,是上影戏的年级第二,另一个女生叫王善英,是上影戏的年纪第三。

  他们不同班,唯一见过的一次面还是毕业作业上台领奖的时候。三人不算特别熟悉,因为到了都很陌生的剧组,才结伴到一起。

  叶风觉得这缘分也算是逆天了:“海青老师太神了,一个剧组把上影戏前三都集齐了。”

  金美可也是个话痨,拍着大腿应声:“可不是么!你不知道我们三个……”

  两人一见如故,叭叭叭聊了一路。将人送到地儿,金美可还有点恋恋不舍,奈何三人下午还约了别的事,只能跟叶风交换了联系方式依依惜别。

  叶风交到新朋友很开心,一转身,又立马被眼前的景象吸引走了注意力,剧组的搭景棚比兆坤城的手笔还要大。

  “哇!”他看着眼前占地面积超广的蓝色大棚发出惊叹:“这么大的搭景棚啊!”

  少年拉着边沂南迫不及待刷卡进棚,像是没演过戏似的,新奇的很。

  站在外面光看就觉得大,进了棚里,才发现眼前以为的宽广其实没有尽头。

  一进门笔直的往前看,两侧都是分门别类搭好的场景,一格一格都是一个小世界一般,叶风直接呆掉:“我天……剧组是真有钱……”

  因为是古装剧,许多内景装饰都非常华丽,叶风把脑海里的剧本翻出来和场景搭上画面,他边回忆边跟边沂南嘀咕:“这个是上朝的内景,哇——这龙椅……”

  “这个是燕行知的御书房,这坐榻可真软,我有福了嘿嘿嘿……”

  “哎这个这个这个我知道!这个是燕行知小时候玩的秋千,有人把他推下去,还是南归给他出的气嘞。”

  “哇这个豪华大床!龙床哎!怎么是红的?哦哦对,这是燕行知大婚……的……时候……”

  回忆起有关这张床的其他剧情,叶风卡壳,说不下去了。

  边沂南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伸手摸了摸柔软的大床,明知故问:“怎么不说了?”

  叶风害臊,说不出口,转过身想跑:“这儿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吧!”

  边沂南捉住想逃跑的小孩儿,把人摁在这张大床上,叶风被迫困在床沿仿佛坐了一屁股针,怎么都不安稳。

  边沂南站在他身前单手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另一只手捞起少年的下巴,垂下的目光将叶风囚在自己的牢笼。

  “叶风,你很介意跟我演这些吗?”

  这些?哪些?少年有意避过的那些。

  叶风挺着脖颈反驳:“当、当然不啊!”

  边沂南又问:“那你为什么逃避?”

  叶风嘴硬:“我、我逃避什么啦?我没有!”

  男人的上身压下来,叶风避无可避,被迫往后撑了一下,距离渐渐拉进,叶风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心跳逐渐加快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连呼吸都开始紧张,变得急促。

  边沂南一寸一寸往下压,叶风一点一点往后挪,最后胳膊肘碰到柔软的床榻,整个人直接躺在了这张艳红的大床上。

  边沂南撑着胳膊悬在他视线上方,叶风逃无可逃。

  “怎、怎么了南哥……你、你……”

  边沂南一条腿跪在他双腿间,完全入侵了少年的领地。

  “燕行知。”他喊叶风剧中的名字:“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叶风觉得大脑cpu已经严重过载,磕磕巴巴跟上边沂南的思路:“我……我准备好了的……”

  边沂南又压下一分,叶风紧张的闭眼,吐息都在颤抖。

  “你真的做好准备和南归拥抱、牵手、亲吻……做爱了吗?”

  最后那个词汇太直白,叶风闭着眼睛苍白的反驳:“表演又不、不用做那种事……”

  边沂南叹了口气,慢慢从入侵的状态退开,语气仍旧是一片漠然:“如果你介意,应该提前跟海青老师沟通好,有哪些是你并不能接受的。”

  叶风一听,连忙睁开眼,发现桎梏解除,腾一下坐起来,拉着边沂南的手仰起脸,生怕对方误会:“我!我能接受的!”

  边沂南垂眼看他,少年挺直了脊背道:“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不一定做得到,但是如果是南哥……我、我当然会做到……”他声音越说越小:“南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怎么会接受不了……”

  一时无声,叶风懊恼自己又说错话,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找补。

  边沂南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别入戏太深,脱离了角色,你是叶风,我是边沂南。”

  好像又是一句委婉的告诫和拒绝,叶风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应:“嗯,我知道的。”

  叶风的心情跌到谷底。两人间好像又隔了一层屏障,叶风打破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有些困难。

  幸好两人前期的戏没有搭太多,有五六场甚至都不在一个景别。

  这种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能跟他说一句话的感觉很难受,叶风目前想不到一个好的办法。

  他们这几天的对话只有客气的“谢谢”、“不好意思”跟“早晚安”……

  明明都是睡在一张床的关系了!

  他多少次很想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想起边沂南告诫他的那一句——

  你是叶风,我是边沂南。

  对方说的是一句实话,却太戳心窝。

  也许他们剧中多么多么相爱,但是脱离了剧本,他们只是两个不应该相干的人。

  叶风即便再喜欢边沂南,也不能将人归为己有。他的告白已经失败了,要么做陌生人,要么做不熟悉的普通朋友,关系再亲近都不合适。只能如此,丝毫没有第三个选择。

  少年总是不会隐藏情绪,边沂南关注最多的就是他,对方多次欲言又止的表情被他扑捉的一清二楚。

  他并不像表面那般风淡云轻,但是他比叶风还要难张口。

  他告诫叶风的话,其实是在告诫自己。他才是那个最可能出不了戏的人。

  今天也是互相客气的戏码,两人互相让着谁先去用浴室,每天上演,这俩也不腻。

  最后叶风被迫让步,先去了浴室。

  边沂南无事可做,日记本在宿舍没带过来,于是靠在床沿翻看剧本。

  没过一会,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来。

  边沂南抽离剧本,抬头寻找声音来源。

  是叶风的手机。

  他本想等铃声自动停止,却没想到对方有些锲而不舍,歇了一会儿,再次响起来。

  边沂南只好下床拿叶风的手机。第一眼看到的是屏幕上“哥哥”两个字,而后是手机的款式。

  他拧着眉,总觉得很眼熟。

  边沂南从兜里摸出前几天何覃书给他买来的新手机,两个手机放在一起,一黑一白,同样的款式,像极了情侣款。

  他记得何覃书给他看的是收据,店家还盖了章,2112元,他已经把钱给何覃书付过了。

  但是现在,他和叶风的手机型号一模一样……

  他对电子产品不算了解,拿到手机下载微信进了群,完成任务后没探索过手机其他的用处。此刻,他找到关于手机一项,找到想要的信息,又打开百度输入了手机型号。

  随手翻了翻,看着百度上七八千甚至近万的价格,陷入了沉默。

  这款手机不是一两千就能拿到手的东西。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难猜测。

  何覃书本来就是叶风的人,叶风一句话,他不会不听,至于怎么遮掩,那张收据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风的手机铃声响了第三次。

  边沂南兀自站了会儿,摁灭自己的手机,拿起叶风的敲响了浴室的门。

  里面哗哗的水声停下,叶风扬声问:“怎么了南哥?”

  边沂南回答:“你哥哥打来了电话,似乎有急事,打了三次。”

  隔着门,叶风的声音闷闷的:“没事,他再打来的话你帮我接一下吧,就说我一会儿就给他回,谢谢啦!”

  边沂南想问别的,但是最终没说,只道:“嗯,你继续洗。”

  他将安静下来的手机放回原处,靠着桌沿查询自己银行卡的余额,然后又去这款型号的手机官网查了价格。

  心里算着帐,最后他动动手指,在微信将余下的钱转给了叶风。

  界限既然要划开,那还是明确一点好。

  【作者有话说】:边沂南:小家伙藏挺深,偷摸来是吧?

  叶风:呜呜呜呜呜我就是想对喜欢的人好一点我有错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