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郁然的话……
很怪。
什么叫这么快就能成为朋友？
乔承的神经再怎么粗大, 也能从这句话里品出那名为“阴阳怪气”的味道。
他来不及思考许郁然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灵活的大脑已经告诉乔承怎样才是最优解。
立刻甩开许移城的手，乔承与他拉开了长达几米的距离。
“不要勾肩搭背！我和你不是很熟。”
他嫌弃的表情太过于明显, 以至于许移城被这表情弄得不知所措。
不是, 你为什么那么嫌弃我啊？刚才不还聊得好好的吗？
许移城不明所以，但他更在意的还是许郁然的态度。
侧头去看许郁然，撞入眼底的阴冷眸光却是把他吓得哆嗦。
这……这种人也太恐怖了吧？！
乔承是不怕许郁然的，那难看的脸色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 他凑到了车窗边, 想要向对方解释。
可解释什么呢？
一堆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像是泡泡糖被吹破, 糖分粘成丝, 纠缠在一起。
乔承觉得什么都乱糟糟的，都不适合在此时说出口。
好像也没什么要解释的。
许郁然在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许移城是谁。
就平常来看, 自己只是和一个陌生人出去吃饭, 根本没有向老板解释的必要。
之前和小吴出去吃饭，许郁然也没有生气啊？怎么今天就需要解释了？
不过，说到这里……
原文里不是说许移城和许父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高的相似度，长得这么像你爹的人, 老板, 你是完全没看见吗？
许郁然！这都没发现，你是脸盲吗？
乔承在阴暗的角落里面无能狂怒，恨不得直接把故事的真相告诉对方。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很快就消失的冲动。
乔承当然明白, 自己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许郁然, 一定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没有人能轻易接受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实就是一本书吧？
自己接受能力好也是因为自己仅仅是个npc，剧情的发展与自己并没有任何关系。
但许郁然不一样, 他的人生轨迹在这一篇文里面都写完了。
甚至还有一个不好的结局。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接受？
许郁然并不在意一旁的许移城，他的眸光一直落在乔承的身上。
以至于他将这个人从情绪激动到明显有心事的模样都看在了眼底。
乔承到底在想什么？
许郁然以前也会好奇，但出于礼貌，他并不会追问。
可现在却是迫切地想要知道，但是许郁然也知道自己并无询问的立场。
而有碍事的人在旁边，也不是合适的询问时机。
“上车。”
最终，许郁然沉着脸丢下这两个冷冰冰的词，像是不容反驳的命令。
乔承只能灰溜溜地上车，尴尬地坐在许郁然旁边。
而一旁尽力微笑的许移城却是被完全无视。
他也不敢开口，担心再次对上早已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阴冷目光。
车子开走了，留下来的只有一阵冷风。
许移城的笑容早就随着那一阵风消散，在他脸上留下的，便只有不满与愤懑。
“啧，这一顿饭就是白请了。”他摸了下自己手腕上的百达翡丽，“不过这么看，许郁然也不是什么好接近的人。”
还是不要把精力浪费在他的身上了。
“吃饱了？”
这是许郁然在车上问出的第一句话。
乔承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气氛尴尬，和昨天晚上有的一拼。
“吃饱了。”他回答了许郁然的问题，一双狗狗眼又游离地飘向许郁然，试探着问道。
“你呢？鸡汤好喝吗？”
许郁然的嘴角依旧向下，怎么看都是不太愉悦的意思。
可乔承摸不准对方到底为什么生气，还以为是鸡汤不好喝的缘故。
但是！自己熬了那么久的鸡汤怎么可能不好喝！
如果许郁然说不好喝，乔承会怀疑他的味觉出了问题。
好在，许郁然再不悦也不会否定乔承的厨艺，他微微颔首：“好喝。”
这就对了。
乔承的嘴角下意识想要扬起，但他又不理解了。
许郁然为什么不开心？总不会是因为在鸡汤里面没吃到鸡腿吧？
可这也没办法啊。
鸡腿都放在第一个食盒里，全被许移城给撞翻了，也不能吃啊。
想到这里，乔承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的主角，就凭一顿饭也想收买我？
哪有这种好事？
乔承一向是问题就直接问的性格，可这个时候却是犹豫起来。
他以为昨天的尴尬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但事实上，在此时狭小的空间里，嗅到许郁然身上也有如同自己身上的气息。
怎么会有这种场景啊！
乔承在内心尖叫，像是一只抓狂了的尖叫鸡，虽然表面上依旧淡定，可内心早就是一团乱糟糟的线团。
好在，许郁然终于开口了。
谢天谢地啊。
乔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未察觉到着几个字里隐匿着的其他情绪。
等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许郁然说的是：
“你为什么躲我？”
为什么躲他？
这真是个好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承自己心里没底的缘故，他甚至从许郁然语调的余音中品出些许委屈。
“我……”乔承的眼睛上瞥下移，好不心虚，“有躲你吗？”
这话说出来自己也不相信，更别说是许郁然这种聪明人。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解释。
解释自己因为许郁然而脸红而羞耻的事情吗？
这种事情一解释不是更奇怪吗？
就在乔承脑子里迅速想着理由的时候，许郁然却是难得刨根问底。
“那早上你为什么在我出门的时候突然跑回房间？”
乔承：“……”
更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沉默的时间久了，许郁然收回视线。
他如今冷静下来，知道自己现在并不该问那么多。
这样不是很礼貌。
“抱歉，我不该问这些。”
他收回自己略有些冒犯的探究欲望，车内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稍稍退去，却皆是化作乌云，隐入那一双清冷的眉目之中。
乔承注意到许郁然的退步，心里松了口气，顺着杆子往下爬。
“老板，你现在要去哪里啊？”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怎么会突然出来？
许郁然斜靠着车门，脑袋微微侧了过来，一双眼斜瞥着乔承，意味不明。
“去临叶。”
“又去临叶啊？”乔承有些不理解，临叶只是和许郁然合作关系吧？
为什么需要这样三天两头过去？
不过，以自己的身份好像也不太方便问。
可许郁然并没有回避，相比起乔承的态度，他坦然得不像话。
“嗯，上次合作有些事情没能解决。”
这样吗？那倒是挺合理的。
乔承心中的疑惑消散，毕竟事关工作，他是很相信许郁然的能力的。
只要白月光不在，许郁然在商业上的行动几乎不会出错。
见乔承很快又没了兴趣，许郁然没再说什么。
“你是要回家吗？”他问了一句，“如果是的话，让孙叔送你回去。”
乔承：“那……谢谢了。”
许郁然的心情还是不太好，乔承也知道是因为自己并没有坦诚地告诉对方。
但有些事情真不能说。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临叶，按照道理，许郁然应该下车了。
可他却是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出口。
乔承并未催促，而是耐心等待着。
“还有一件事。”
等了一会儿，许郁然还是开口了。
乔承立刻表现出自己听得很认真的模样。
“你说。”
“你……”
薄唇微张，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你不要离刚才那个人太近。”
乔承微愣，他不明白许郁然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他下意识望向那双眼眸，想要窥探许郁然眼底的情绪，来分析对方此时的心绪。
只是，他恰好与许郁然对视。
瞥见了那墨色瞳孔之下的犹豫与踌躇。
这是许郁然会有的情绪吗？
盯着别人看到底有些不礼貌，乔承又讪讪地收回视线。
这一表现落在许郁然的眼底似乎又多上另一层意味——乔承在否认。
“你和那个人已经熟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承的错觉，许郁然的语气里好像夹杂了些酸溜溜的气息。
乔承：“……”
不要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谁和主角那种没礼貌的人是朋友啊？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乔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心里的奇怪感觉，“他是向我赔礼道歉才请我吃饭的。”
“而且他请我吃饭的主要目的是你。”
乔承实话实说，生怕许郁然不相信自己。
“他弄翻了鸡汤，怕得罪你，所以就想要讨好我。”
“而我……”
剩下的话，乔承就没有说实话，他忽然笑了一声。
“我觉得能白蹭一顿饭也挺好的。”
许郁然：“……”
原来是为了蹭饭吗？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心里的那些复杂情绪尽数化成无奈，他看着乔承那无辜的表情，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
“许移城就是坐在谈明旁边的人，”许郁然又道，“你上次也多提了他很多次。”
乔承：“！”
完了，忘记这件事了。
他只能装傻，很茫然地挠着头：“啊？是他吗？”
“当时灯光太暗了，我没有看清楚。”
许郁然：“……”
又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他心知肚明，却没有拆穿乔承的装模作样。
“乔承，我感觉那个人很危险，”他只是提醒，“你离他越远越好。”
危险？
许郁然说的是许移城？
乔承的眼睛瞬间睁大，满是不可置信。
看来作为反派，许郁然还是很敏锐的。
居然能提早意识到主角的存在！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我自己，感谢敏锐的老板！
无论什么原因，他终于意识到许移城这个人有点危险了。
许郁然不明白自己说了这句话以后，乔承为什么突然开心起来，周围压抑的尴尬氛围一瞬间被他的笑容驱散。
“很意外吗？”许郁然不解地皱眉，但心里的那点疙瘩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消散。
“不意外，不意外。”
乔承连忙摆手，觉得主角危险好啊！可以防范于未然。
不对，这时候的许郁然又不知道许移城这个人，自己和人出去吃饭而已，这有什么的？
他不明白许郁然既然不知道许移城的身份，又为什么说他很危险。
单纯从外表上来看，许移城可比许郁然要“安全”很多。
毕竟许郁然可是公认的冷面阎王，而许移城生了一张风流桃花面，只要他愿意，可是看谁都很深情的。
到底为什么会让许郁然觉得许移城很危险呢？
在短暂喜悦之后，乔承陷入困惑之中。
他一向是有问题就问的，如今自然也不会让问题憋在肚子里。
“感觉，”许郁然回答得模棱两可，“而且你之前不也是这么说的？”
乔承：“……”
好像自己是说过这样的话。
但许郁然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只是没和自己说实情而已。
本来还想做一只上眼药的狐狸精呢。
乔承不负责任地胡思乱想，他本来还想撺掇许郁然想办法把许移城扔出许氏集团，拖延故事情节的发展。
现在看来，也许自家老板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
目前白月光还没出现，老板的脑子也没有什么原则性bug，值得信赖。
就许移城的事情上，自己一个npc也许没瞎操心的必要。
但那个人到底是主角啊……
乔承还是不太放心——大概是许郁然的结局太过凄惨，他不想这种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之后，许郁然并未再说什么。
他下了车，正叮嘱孙叔把乔承送回去。
乔承没精打采地望着许郁然，犹豫着，想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抬眼看着许郁然，看那张冷脸在阳光的照耀下也依旧入亘古不变的寒冰，没有任何融化的趋势。
与昨晚的温柔模样完全不同，冷淡得拒人千里之外，根本无法靠近。
乔承正想要收回视线，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成年男性的声音。
语气听上去带了调侃与戏谑，但并无恶意。
“哟，第一次看见许总车上有人，怎么不介绍一下？”
乔承顺着声音看去，正巧就看见了个正嬉皮笑脸的年轻人。
而他对上许郁然的视线后也不敢耍宝，神色一凛。
“哈哈哈哈，别介意，我就是开个玩笑。”
“我叫李衍，是许总的大学室友，也是临叶的老板。”
原来他就是临叶的老板？
乔承扬起了笑容：“你好，我叫乔承。”
这个时候再坐在车子里也不礼貌，乔承下了车。
此时阳光正好，暖金色镀在他的侧脸上，照出温暖而柔和的光辉。
俊朗的五官与那青涩阳光的气息完美融合，确实是很惹眼的存在。
李衍是开直播公司的，平日里见过不少帅哥美女，可此时见到乔承，依旧是眼前一亮。
他盯着乔承看了一会儿，忽然咦了一声。
“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乔承：“……”
你说的眼熟，不会是因为我像许郁然的白月光吧？
想到这一种结果，乔承的嘴角边的笑容不免多了几分僵硬。
“说不定以前在哪里见过呢。”乔承假笑着，说着客套话。
“哎，看你长得那么帅，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临叶做主播啊？”李衍打量着乔承的脸，只觉得这个青年是最近比较吃香的奶狗款，当颜值主播说不准说不定能火呢。
现在临叶可正是缺主播的时候，要是能招来一个大帅哥，那可是好事啊！
许郁然不动声色地挡在乔承的面前，抵挡这过于灼热的视线。
“你收敛一点。”
他的声音冷淡，暗含警告，一下子就让李衍冷静下来。
“呃，我就是开玩笑，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他哈哈笑了一声，掩饰着此时的尴尬。
“不过，他最近的确在临叶直播。”
见这个人正常多了，许郁然才提及此事。
不过，那清冷的目光转向乔承，示意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他与李衍的交流，他并不会干涉。
“什么？”
李衍眼前一亮，显然是兴奋极了。
可乔承的一句话却是打消了李衍的热情。
“如果李总看中我的颜值，那可能要失望了。”
他挠了挠头，笑得无奈。
“我的确实是在临叶的平台上直播，但我是不露脸的美食主播。”
“什么？不露脸？”李衍像是遇到了什么打击，碎碎念道，“你怎么不露脸？你不觉得浪费吗？”
乔承：“……”
“你不用管他，”许郁然收回视线，语气冷淡，“他在发神经。”
“喂，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就是惋惜而已！”
李衍手舞足蹈地抗议着，没有一点儿创业成功人士的架子。
他也是性格热情的人，在接受乔承不想靠脸吃饭的现实后，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他的思维也很是跳跃，只聊了一会儿，他忽然拍手道：
“今天也没什么事，要不然我请你们吃饭吧。”
乔承：“……”
怎么又有人请我吃饭啊？
当然，有人请客吃饭自然是一件好事。
换做平时，乔承基本不会拒绝，但现在……
可不是他能做决定的。
许郁然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对李衍的提议也没什么意见。
“你是什么想法？”李衍笑着道，“我最近可是新得了不少好酒，我们认识了新朋友，就应该痛快地喝一杯。”
喝酒？
乔承皱眉，下意识地看向许郁然。
他记得许郁然好像不能喝酒吧？作为许郁然的朋友，李衍不知道吗？
“我可以，看你的想法。”
许郁然对上乔承的视线，还以为他在纠结自己的态度。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们可以去。”
“去去去！一定要去！”李衍在一旁起哄，“我选的那个地方你肯定喜欢。”
“许郁然都去过好几次了！”
不会又是那种又贵又量少的食物吧？
乔承有些抗拒，在他看来，那些东西能吃，但性价比实在不是很高。
要是自己选，几百上千可以吃多少顿美食呢。
可拒绝也没有什么意义，自己以后多半是在临叶直播，与李衍打好关系也很重要。
说不准许郁然也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
“李总请客这种好事，我肯定要去啊。”乔承笑着，那帅气自信的模样让李衍又生出了惋惜。
哎，要是露脸改多好。
“不用叫李总，直接叫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察觉到一阵寒意从身后袭来。
“呃，直接叫名字就好，”多年的经验让他立刻改口，“那么生疏干什么啊！”
“那你还回去吗？”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许郁然又问了一句，“要不要换一身衣服？”
新买的衣服并不贴身，甚至还带着新衣服独有的味道。
车内的空间狭小，许郁然就坐在乔承旁边，自然也闻到了些。
“不用麻烦孙叔了。”乔承摇头。
既然一会儿要和他们一起吃晚饭，那还是不回去了，让孙叔来回开车也挺折腾。
“我还是去办公室坐一会儿吧。”乔承说了那么多话，正觉得唇干舌燥，“我刚好口渴了，想喝一杯水。”
乔承后悔了，谁知道他们开会要开那么久啊！
许郁然和李衍去开会，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乔承一个人。
这会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足够乔承把游戏玩了个过瘾再删掉。
他又去看了美食视频，学了几道新菜。
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乔承只能瘫在小沙发上发呆。
他在想原文里面到底有没有李衍这个角色。
好像有，但又好像没有。
原文的重心自然是落在主角身上的，反派那边的剧情描写再多，那也不可能写一些和主角相争无关的情节点。
所以，乔承甚至不知道许郁然和临叶有合作的事。
更不知道这身为临叶老板的李衍到底有什么本事。
乔承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就目前来说，他并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
知道原书剧情难道不是什么惊天的金手指吗？怎么在自己这里就毫无用处了？
乔承摸着下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他忽然想明白了。
书里面可不止是关于主角的情节，还有关于主角身边的配角。
比如说，今天许移城提到的那位刘经理。
在原文中，这个人很早之前就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谋取私利，只是在主角的视角来看，这一切都是“帮忙”。
如果趁早将这个人揪出来，那也是提早拔除了隐患。
只是，怎么样才能让许郁然知道刘朔做了什么呢？
乔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又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主要是自己和许郁然的工作完全不重合，如果贸然提及刘朔的所作所为，只会引起怀疑吧？
既然如此，能不能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呢？
他正打算去接这三个小时里接的第十杯水，竟是突然想到一个合适的时间点。
正如自己能在送饭的时候偶遇主角，那自己也可以在某个时间点偶遇刘朔，从而抓住他的把柄！
而刚好，剧情里正好有个合适的时机。
乔承这般想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手拿剧本就是方便啊！
我的老板让我来拯救！
就在乔承险些仰天长笑的时候，大门吱嘎一声打开。
“我们的会开完了！”李衍的声音最为响亮，“现在可以去吃饭了！”
“乔承，我们快走，现在已经很晚了，要是再晚一点，可能就没有位置了！”
“等等，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乔承的笑容僵硬住了：“哈哈哈，吃饭……吃饭当然是件开心的事情！”
吃饭的地点是由李衍定下来的。
这人虽说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板，但口味却是十分接地气。
乔承以为是上次许郁然带自己去的那种饭馆，可谁知李衍大手一挥：
“吃烧烤吧，再配上我带的白酒，那绝对完美。”
乔承挺喜欢吃烧烤的，但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许郁然。
这种地摊上的垃圾食品，许总能吃吗？
吃了不会不舒服吧？
许郁然低着头，忽然感受到一旁那存在感太过强烈的目光。
“怎么了？”
许郁然抬起眼眸，对上了乔承的视线。
“呃……我在想老板会不会吃不惯，”乔承笑了一声，“我可是都听我们老板的。”
听上去可真是事事为老板考虑的好员工。
这句话说完，作为当事人的许郁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前面开车的李衍却是急着反驳：“他怎么会吃不惯？”
“我之前说他都去过好多次又不是骗你的，照他的性格，不喜欢的地方能去个好几次？”
李衍为了验证自己所说的话，又补上一句。
“他大学的时候可是经常去吃的。”
“啊？”
乔承“呀”了一声，那眼底的惊讶好不掩盖地落在了许郁然的眼前。
“很惊讶吗？”许郁然问。
“有点，”乔承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不太像吃这些东西的人。”
许郁然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吃多了会胃疼，偶尔吃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乔承：“……”
这不就是嘴馋吗？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许郁然的人设又崩了这件事。
不过，脱离那刻板人设，多了人烟气，可是乔承期待看见的事。
而且相较于“改变”，乔承更希望这份“人烟气”是原本就有的，只是自己不够了解而产生了信息差。
坐在前面的李衍似乎发现了一点儿不对。
许郁然什么时候会和别人解释那么多？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乔承似乎有些不一样，不仅仅是看起来有些眼熟。
许郁然的态度也有些特别。
多年的舍友当下来，李衍也知道这人的臭脾气，面对过于麻烦的解释不黑脸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怎么可能对另一个人解释那么多？
难道……
李衍皱眉。
李衍又恍然大悟。
一定是因为许郁然今天的心情不错。
毕竟开会时许郁然看见有人汇报出错都没生气，说不准，哦不，是一定遇到什么好事了！
难道是许氏又谈成了什么大生意？
李衍开车子的速度很快，比起孙叔那种稳妥型，这人开车就是卡在最高速边缘，一不留神就会超速。
许郁然看着窗外的风景，面无表情道：“你可以再开快一点，到时候被交警抓了，我和乔承就直接回家吃饭。”
“靠，你好无情。”李衍不满地嚎了一声，但还是放慢了车速。
乔承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风景。
那街道商摊在车窗掠过，竟是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自己的大学吗？
乔承睁大了眼睛，许久没见到这里的场景，他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忽然反应过来，猛然转头去看许郁然。
“你们说的烧烤摊不会是胖哥烧烤吧？”乔承用手比划着那烧烤摊的标志，“老板是一个胖胖的大叔。”
李衍一听，也是高兴起来：“原来你也知道啊，虽然我和许郁然不是a大的，但经常来这里吃烧烤。”
“一开始是许郁然要拉着我来的，我说烧烤摊哪里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吃。”
“后来尝了一次，哇，我从来没吃过那么香的烧烤，之后就不愿意去其他地方吃了。”
乔承笑着回复了几句，心里却不免有些微妙。
原来许郁然以前也来过这里？
那自己以前会不会也有过与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刻。
乔承不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可当他想到这种可能性时，心里依旧会生出几分奇妙。
他沉浸在这种状态里，却并未发觉许郁然的视线又悄悄落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在小心地观察着什么。
“既然都吃过，那就好说了，没想到乔承也是a大的学生啊。”
李衍说着说着，语气里又有些惋惜：“哎，做什么主厨，高颜值高学历的主播肯定能赚大钱啊。”
乔承：“……”
大哥，你怎么还没放弃呢？
一车的人各有各的小心思，而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
大学附近的车子很多，找个停车位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李衍一看时间，就忙把乔承两人赶下车，美其名曰，是要他们先去占位置。
地摊可没有什么会员预约制度，就算是霸总来了也得老老实实排队。
在一群大学生里，身穿西装的许郁然就有些突兀了，许多学生的目光都偷偷地朝他看来，又因为那张冷脸迅速收回视线。
反倒是乔承，他今天身穿一件黑色的卫衣，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眼神清澈，和那些学生甚至没有区别。
那烧烤店的老板看见了乔承，先是“咦”了一声，随后惊喜道：“你毕业了还回来吃烧烤啊？”
乔承的性格开朗，又经常来这里吃烧烤，老板自然与他熟识。
如今大半年没见，烧烤店的老板见了他亦是又惊又喜。
“是啊，”乔承笑道，“我是和朋友来的。”
“他们说有家烧烤店很不错，我还在想是哪家呢，没想到是这里。”
“大叔，你这里的烧烤太好吃了，我朋友以前是q大的都喜欢来这里呢。”
这么一说，烧烤店老板的目光就落在了许郁然身上。
随后，他又是“咦”了一声。
“是你呀。”
显然，他也是认识许郁然的。
不过，比起乔承的熟稔，他和许郁然显然没什么旧交情。
最多就是比较眼熟的顾客而已。
“来来来，今天高兴，送你们两瓶啤酒。”
烧烤店老板笑着，从一旁拿出了两瓶啤酒，递给了乔承。
乔承笑得眼睛都弯了，“那多谢了，我们今天可要多点一些。”
“哈哈哈哈，好。”
拿着那两瓶啤酒转身，乔承忽然对上了许郁然的视线。
这时候，强记那Excel表格的后遗症来了。
上面写着，许总不喜欢喝酒。
不喜欢喝酒的人大概也不喜欢身边的人喝酒吧？
就在他想把这两瓶啤酒收起来的时候，一个开瓶器却是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给你。”
许郁然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开瓶器。
“啊……谢谢。”
乔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老板，你不喜欢酒味的话，我们可以喝可乐，其实我也挺喜欢喝可乐的。”
许郁然有些诧异，他抬起那双凤眸，很是不解：“我有说过我不喜欢酒味吗？”
嗯？钱助理，你的表格一点儿都不靠谱啊！
“哎，你胃不太好呀，”乔承打了一个哈哈，连忙打起补丁，“谁都知道喝酒对胃不好。”
“但是吃烧烤不喝啤酒没意思。”许郁然摇了摇头，“我就喝一点。”
许郁然都这么说了，乔承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老板要接地气，自己也只能看着。
他拉着许郁然坐到空位上，他问老板要来了开水，将桌子上的杯子都烫了一遍，这才给许郁然倒了一杯啤酒。
等李衍停了车回来，他们点的烧烤也刚好送了过来。
他一边抱怨着车子实在是太难停，一边从桌子上拿走了一串牛肉。
他咬了一口，正要坐下来，就看见了许郁然手里的半杯啤酒。
“啊啊啊？”他怪叫了一声，“你们怎么开始喝啤酒了？”
“我说了我带了白酒啊！”
乔承在车上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是忘了这件事，如今看着李衍正拿着一瓶只在广告里看见过的名贵白酒，有些尴尬。
但许郁然却是不在意，眸光平静，没有一点儿心虚。
“等我喝完这一杯再喝你的白酒。”
李衍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转头又看向了乔承。
“你的杯子里还没倒啤酒吧？要不……”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许郁然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你那个白酒度数太高。”
“那又怎么了？”李衍不解地看向许郁然，可对上那人的眼神时，又立即改了口。
“原来乔承你不太会喝酒啊？那还是喝啤酒吧。”
乔承：“？”
我有说我不能喝酒吗？不能喝酒的人明明是许郁然吧？
不过，老板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乔承可没有反驳的想法，直接倒了一小杯啤酒，笑呵呵地认下酒量不好的标签。
而许郁然喝完那杯啤酒后，就倒了小半杯白酒，开始慢慢喝。
他喝酒的速度并不快，一小杯酒等烧烤快吃完都没喝完，也不知道是不是乔承看错了，总觉得那白酒还是刚倒时那么多。
可即便如此，那清冷的脸颊上还是染上一层薄红。
是醉了吗？
乔承一直在观察着，也是担心许郁然喝了酒会不舒服，毕竟啤酒混白酒可不是说着玩的。
但好像，比自己预料中好很多，唯一疑惑的是，许郁然似乎没吃多少东西。
相比起自己和李衍的风卷残云，他每一样东西都是浅尝辄止。
与其说是吃烧烤，不如说是尝个味道。
“兄弟，你不用管他。”李衍自然注意到了乔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许郁然的身上。
“都出来吃饭了，别太纠结上司下属那一套了，吃的开心最重要。”
他倒是为人开朗，说着这话，又给乔承倒了一杯酒。
两瓶啤酒本来就没有多少，李衍那杯白酒开瓶之后，他又嚷嚷着说白酒配烧烤不行，也开始抢啤酒喝。
如今这啤酒就剩下四分之一，都被李衍倒进乔承的杯子里。
那浅色的啤酒在透明的杯子里转着圈，又溢出些许沾在乔承的手上。
“诶，没酒了。”
李衍看着空荡荡的啤酒瓶子，皱着眉，嘀咕一句：“我再去拿瓶酒过来。”
“果然，两瓶啤酒根本就不够喝啊。”
他念叨着这句话，又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了另外一边。
见李衍走了，乔承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许久都没说话的许郁然。
“老板，你吃饱了吗？”
虽然乔承知道许郁然的食量不大，但就吃那么点东西，晚上不会饿死吧？
他的眼睛认真地望着那一张清冷的面庞，忽然发觉以前自己不太敢直视的脸，如今却是轻而易举地纳入眼帘之中。
明明烧烤摊很吵，大声的交流，放肆的欢笑，什么声音都有，什么声音都会入耳。
但不知道为什么，乔承好像都听不见。
他耳边只有许郁然与自己的呼吸声，像是春天的暖风，不知钻到何处。
还有“砰砰”的，不知名为什么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许郁然的脸红红的，平时的清冷也因那一抹红晕而消散。
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很可爱。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乔承连忙咳了好几声，像是被呛到一样。
许郁然的反应似乎慢了很多，他好像没听到乔承方才问出的问题，只注意到了他的咳嗽声。
他伸手抓住了乔承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这声音太温柔了，这哪里是冷酷总裁能发出的声音？
乔承：“咳咳咳！”
他被吓到，反而咳得更厉害了。
许郁然皱了皱眉，他不明白乔承为什么突然咳得怎么厉害。
是生病了吗？
眼底划过一丝担忧，许郁然站起身，直接将乔承抱在自己怀里。
他轻轻地拍打着乔承的背。
“没事的，深呼吸……”
乔承：“……”
心脏骤停，要被吓晕过去。
他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可又担心把喝醉的许郁然推到，动作里不免多了几分犹豫。
就在这时，鼻息里钻进一股淡淡的酒味。
乔承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开始发烫，烫得惊人，他并不习惯与许郁然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却又意外得不排斥。
许郁然是冷淡的，就算偶然也会露出柔软，却也不会与别人这么近距离接触。
他如今这个样子，是不是把自己当成那个白月光了？
微妙的情绪在乔承的心里悄然生长，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焦躁。
可又说不上原因。
乔承最终还是掰开了许郁然紧攥着自己衣服的手，对上那无辜茫然的眼睛，他想说的那些话还是哑进了喉咙里。
“你……喝醉了。”
他能说的好像只有这一句了。
许郁然刚想反驳，可李衍却拿着三瓶啤酒回来了。
他笑呵呵地看着两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此时这略显微妙的氛围。
“乔承，我们继续喝啊，嗝。”
他打了一个嗝，眼神在乔承和许郁然身上转来转去，最后他显然什么都没发现，哈哈大笑得像是个傻子，打破了原先的暧昧氛围。
“不了，我去上个厕所。”
乔承此时顾不上其他，他留下这一句就跑了。
耳边的人声再次侵袭大脑，可到最后，脑海里留下的还是一张染上粉红的面颊。
……
乔承去一旁的公共厕所洗了一把脸，他对着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红得有些吓人。
最可怕的是，乔承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喝酒才红脸的。
是因为许郁然突如其来的拥抱。
冰冷的水并没有什么作用，心里的一些情绪愈发燎原，无法浇灭，无法阻止。
你是得冷静一些。
乔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真是罕见。
许郁然喜欢的是那个白月光，是设定上就写好的东西，不可能改变的。
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和白月光相似而已。
不能因为这件事心动吧？
替身！你知道替身是什么意思吧？
乔承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花费了不少时间才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
他打算重新回去了。
烧烤摊里的人还是那么多，很多学生都陪着自己的朋友来这里吃饭，热热闹闹的，光是看着就让人开心。
而另一边。
“你和乔承的关系还真是好啊，”李衍打着酒嗝，“不过，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还和乔承挺像的，都是阳光开朗的类型……嗝！”
他醉得厉害，脑子里就像打了浆糊，乱七八糟，搞得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你是换人喜欢了，还是找了个一样的类型？”
他碎碎地说着，根本没意识到许郁然的脸上哪儿还有醉意？分明写着无语。
“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
许郁然的声音很冷，并没有方才面对乔承时的温柔。
“哈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李衍依旧在傻乐。
“我只是在想最近短剧很流行拍那种霸道总裁的替身情人。”
“嘿嘿，要是你和乔承愿意拍肯定火，嘻嘻。”
都是高颜值的大帅哥，嘻嘻，肯定有流量。
不知为何，李衍又想到乔承不愿意露脸直播，嘴角拉了下来，很是悲伤。
许郁然放下了酒杯，偷偷将剩下的白酒都倒进垃圾桶里。
“那种脑残剧情少看。”
乔承停下了脚步，他正好听见了李衍与许郁然刚才的两句话。
“要是真喜欢一个人，找替身只是对爱情的亵渎。”
“无论是和替身在一起，还是和白月光在一起都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