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郁然是在说客套话吗？
乔承觉得不是。
许郁然的人设里，从来没有“客套”这两个字。
如果他真会说一些客套话，也不至于有如今这煞□□头了。
不过，说到许郁然的风评……
乔承与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久，但也觉得那些风评不是很对。
无论是原著还是现实，许郁然都是很刻板的冷酷霸总人设。
“不近人情”、“喜怒无常”都成了他的代名词。
可真接触之后，乔承也知道许郁然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但在乔承出错和惹祸的时候，对方也没生过气，只是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甚至还帮了自己不少忙。
这是冷漠无情拽上天的霸总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
那是大慈善家。
“不可以吗？”
许郁然知道乔承喜欢走神，也不生气，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约莫过了五分钟，见乔承还是愣愣的，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额，也没有。”
乔承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这道菜太便宜了。”
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太透彻，但并不妨碍许郁然理解他的意思。
“乔承，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许郁然放下筷子。
“我这里并不是直播，并不需要花里胡哨的食材来吸引眼球。”
“吃饱就好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让乔承眼前一黑。
怎么可以就吃饱呢？
吃饱只是最低限度的要求，点不卫生的外卖能吃饱，吃垃圾食品能吃饱……
甚至喝水都能喝饱。
老板，你对美食的要求能不能高一点啊！
你这么随便，也是对我高额工资的亵渎！
许郁然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也就说了几个字，乔承的眼睛里就散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恨不得站起来拍桌子反驳自己，就好像自己
说错了什么。
罕见的，他的眸底闪过一抹茫然。
“有什么问题？”
乔承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激动。
“呃，我不是对你的话有什么看法，只是……”他挠了挠头，如实道。
“只是单纯以填饱肚子为目的，根本就不需要让我来给你做饭。”
在话出口后，乔承又有些反悔。
无论怎么说，许郁然是自己的老板，反驳对方的意思好像不太好。
但话都说出来了，再后悔也没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许郁然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老板。
对上那平静而带着探究的眼神，乔承觉得许郁然想听的是实话。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老板你要是不愿意听的话就算了。”
乔承想明白了，语气里带上了一些认真，那双眼睛里写着的是专属于他的赤忱。
许郁然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乔承以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
之前的乔承虽然会耍宝，但从不会反驳自己的话。
他安安分分地守着一条线，并不越界。
但这一次，好像不一样了。
一条泾渭分明的边界好像模糊了些。
许郁然的眼睫稍稍颤了颤，神情变化，在灯光晦暗处，更意味难明。
最终，他道：
“你说吧。”
“美食本就是用来享受的！”
乔承见许郁然果然不排斥，心里的那点忐忑也是放下，他的语气高昂起来，就像要进行什么演讲或是宣誓一般。
“怎么可以只吃饱就行呢？你吃馒头会比吃火锅开心吗？”
乔承说着，从美食的味道说到给人的情绪价值，甚至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
青年的身形很高，如今站起身，许郁然便不得不稍稍扬起头。
乔承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许郁然是多么的认真。
而这并不该是老板听员工说话时的专注，而这份专注让平日里浸着冷漠的眉眼渗入一丝温度。
“能让老板感受到食物的美好也是我们厨子的本职工作。”
“老板既然高薪聘请我来做饭，那我肯定是要负责的！”
乔承抱着胸，帅气的面庞上满是自信。
“赛螃蟹仅仅是最基础的，我会做的美食可多了。”
所以，就不要再惦记这便宜玩意了！更不要说什么“吃饱就好”的话了!
堂堂总裁爱吃那蛋白炒蛋黄，传出去像什么话！
还有些话，乔承并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梦里的许郁然太没有“人气”了，像是已经写好的程序，注定冷淡，注定恶毒，注定为白月光发癫降智。
可这是活生生的人啊！
乔承并没有什么救世主的心态，只是单纯觉得也许改变对方“吃饱就行”的敷衍态度，能让对方脱离那既定的轨迹。
到底收了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很正常。
乔承越想越有道理，接下来的话也愈发有底气。
“呵……”
轻笑声落入乔承的耳朵里，他错愕地低头，正巧看见许郁然勾唇浅笑的模样。
“好，那就拜托你了。”
他的凤眸温柔得不像话，笑意衬着弯起的唇角，像是冰川初融，嫩芽初生。
乔承不由盯了很久，莫名觉得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
原著有说，许郁然长得很好看，并非是那种阴柔的美，而是清冷精致，像是能摆在展示架上展览的艺术品。
只是，他太冷了。
让人不想靠近，也会让人忽视那过于好看的五官。
以至于乔承第一次发现许郁然的眼睛这么……
漂亮。
像是琉璃。
“你……在看什么？”许郁然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困惑，“是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呃……”乔承猛然回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刚好想到一些东西。”
很显然，许郁然并不相信。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
“你说的很对，”许郁然的眉眼依旧是弯着的，“或许，享用美食也是获得情绪价值的过程。”
“我相信你可以给我积极的情绪价值。”
【“他是唯一可以给我积极情绪价值的人，其他人我不在意，唯有他……”许郁然的眼眶有些发红，“我不能没有他。”】
【许郁然似乎是天煞孤星的命，无论是亲生的父母，还是领养他的父母都毫不犹豫地抛弃，唯有那一片久悬在天空中的月亮能给他些许支撑。】
【只可惜，月光高悬，可望而不可及，终究不属于他。】
——这是原著里的话，也是梦里乔承听了直翻白眼的话。
当时他就觉得又咯噔又矫情，发在晋江都会被读者吐槽好几遍。
可他没想到，终有一日，许郁然居然也会对自己说出类似的话！
他何德何能？居然顶了属于白月光的戏份！
其实抛开原著情节，这句话没什么暧昧的，可乔承他抛不开啊！
因为这句话，乔承弄成个大红脸。
他吓得险些撞掉了一边的碗筷，虽说眼疾手快地将其扶起来，但举止中的惊慌失措，无法逃过许郁然的眼睛。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乔承的脑子里居然只剩下“溜之大吉”四个字。
“老板，我身上一股油烟味，先去洗澡了！”
他抓了下头发，落荒而逃。
而许郁然的眼神里多出几分茫然。
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吗？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郁结之色划过，却又被眼帘遮掩。
乔承躺在床上，脸上的崩溃一直没有消散。
额啊！救命！
他是直男啊，为什么会觉得许郁然很好看啊！
不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自己不也有吗？
而且属于白月光的话为什么会被自己听见啊！
百思不得其解，乔承翻了个身，真是睡不着觉——一闭眼，他就能看见许郁然在灯光下浅笑的模样。
既然如此，干脆不睡了。
乔承“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打开手机。
他要全网搜自己！让自己来看看今天的直播有没有效果。
乔承可不怕什么都搜不到的尴尬。
毕竟，因为许郁然对自己笑了一下而脸红，已经是乔承觉得最尴尬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