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许郁然打破此时诡异的寂静，但这句话也是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凛。
知道了？
乔承听了这句话，下意识地抬头，对上那满是阴霾的眼睛。
许郁然的凤眸正巧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的面庞，好似这样就能洞悉一切。
——他并不需要前情提要，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添油加醋。
最后，眸光落在周扒皮的身上，找准了罪魁祸首。
“开着直播发疯，”他冷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很好。”
明眼人都能看出，许郁然的心情很差，尤其在望见那一地酒瓶碎片的时候，脸色于一瞬间阴沉。
周扒皮之前也在生气，但他的怒火更像是纸老虎，员工听着烦，完全能当个耳边风。
可这传闻中的大老板可不一样——在许多员工的眼里，这就是真正的煞神。
他只要拧起眉，便有一种无声的压迫感，像是阴云密布，即将暴雨的天。
况且，许郁然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已经很是吓人了，这明显生气的模样，更是让人胆寒。
现在所有人都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生怕许郁然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
就连刚才还大发雷霆的周扒皮，现在也被吓成了一只鹌鹑。
毕竟和许郁然这种大老板比起来，周扒皮只能算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生杀大权”可都在对方手上。
可周扒皮不明白许郁然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为了看直播效果吗？
可是为什么不提前说一下啊……
他心里飞速想着补救的方法，可在这种高压强度的压迫下，冷汗直流，脑子里却是空荡荡的。
“我……”
周扒皮支支吾吾半天，没想到什么好办法，还是想把锅扔给乔承。
“都是乔承他……”
可许郁然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这句话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完，许郁然的一句打断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补救。
“闭嘴，月榕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许郁然冷冷道，只是一句话便决定了周扒皮的结局。
“还有，你离职前要对今天直播间内的损失进行补偿。”
周扒皮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向许郁然，“可我……”
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此时，许郁然的注意力已经转向了另外一个人。
“至于你……”许郁然看向了乔承，眼神稍霁，可语气却如旧，“和我过来。”
旁人听见许郁然那冷淡的声音，只以为许总收拾完店长，接下来就是要收拾故意捣乱，引起祸端的乔承。
在乔承跟着许郁然离开后，其余人的脸上皆是露出复杂之色。
“哎，小承这下可是完了。”
直播大叔眼里写着担心，“骂都是轻的，不会也被辞退吧？”
小吴和乔承关系最好，这件事又和自己脱不开关系，自然最是担心。
他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
……
可事实上，乔承的处境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困难，甚至还算悠闲。
他坐在许郁然的面前，桌子上摆着他刚买的两杯奶茶。
也不知道这两杯奶茶为什么兜兜转转落在了许郁然的手里。
“你可以边喝边说。”
许郁然如此道。
比起刚才那吓人的许总，如今的许郁然平静淡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虽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那可怖的气息早就烟消云散。
与平时乔承相处的模样并无区别。
但作为当事人的乔承还是有点心虚。
他不确定许郁然会不会责怪自己。
毕竟月榕怎么说都是许家的企业，闹出这种事情确实是给对方添了麻烦。
都这样了，乔承哪还有心思喝奶茶？
他连忙将自己买的奶茶推到许郁然面前。
“老板，这一份是我给你买的。”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一杯奶茶不够配送费，乔承只能买两杯。
不过，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讨许郁然开心。
许郁然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这人都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来，又怎么给自己提早买奶茶？
不过，他也没戳穿，只是扫了一眼就接过这一杯奶茶。
其实这种饮品与许郁然的气质并不相符，在任何人看来，许郁然这种出身的人，喝的要么是现磨出来的咖啡，要么就是珍藏名贵的酒。
可许郁然还是喝了。
“挺好的。”
这三个字落入了乔承的耳朵里。
这是喜欢吗？
乔承的唇角不自觉勾了勾，即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是因为什么而愉悦。
“好了，”许郁然放下了那杯奶茶，“说正事吧。”
乔承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可仔细一品，许郁然的声音里没有想象中的恼怒，也没有预料中的冷硬。
他的语气太过于平淡，平淡到好像乔承的所作所为在他的心里根本掀不起一点儿涟漪。
也许，许家家大业大，根本不在意月榕的盈利。
但名声总是在意的吧？
乔承摸不准这位大反派的意思，哪有人盼着自己家企业名声受损的？
又不是剧情后期，假少爷身份暴露，许郁然与许家逐渐反目成仇的时期。
对着乔承那写着错愕的眼睛，许郁然摇了摇头。
“与其担心这些，你不如多在意自己的事情。”
“你不是想要搞直播吗？这一下，你能积攒不少的热度。”
他那双眼眸里满是算计与规划。
“顺势而为去开直播，效果会更好。”
乔承愣住，他不明白许郁然的话题为什么能变得这么快。
这……
“您完全不担心月榕吗？”
乔承摸着鼻子，神情讪讪，“这样的闹剧你不生气？”
虽然有着刻意的成分，但闹成这样是乔承意料之外的结果。
“不生气。”许郁然说着，目光游移在那杯奶茶上，最后还是拿起喝了一口才继续道。
“其实今天的事情我早就有预料，不然我今天为什么会过来？”
乔承：“啊？”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并不理解许郁然的话里藏着什么意思。
可许郁然并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在乔承不解的眼神中转移话题。
“至于名誉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他又道，“我自己能够处理。”
他含着吸管喝奶茶的模样与运筹帷幄，在市场上翻手为云的形象完全不符合。
偏偏他的话还极为轻描淡写：“舆论战而已。”
乔承：“……”
啊这，许郁然真的完全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吗？
自己一个小小替身也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吗？
不过，一想到许郁然能为白月光猛抛亿万家产，自己这样居然也还算合理。
乔承的脑子乱糟糟地想着，又想到许郁然被那白月光辜负的事情，一时间，他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几分同情。
可怜的恋爱脑啊。
乔承甚至愿意用自己一个月……不，两个月的工资来换自己老板的事业脑长存。
“别发呆了。”
许郁然提醒乔承，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他虽然不知道乔承到底在想什么，但那呆呆的眼神一看就知道这人并没在听自己的话。
“对了，我最近拿到一些大闸蟹，很贵，很适合当噱头，你拿过去当直播的材料。”
说完这些，许郁然便再无多说的意思，站起身，走至门前。
那挺拔而清冷的身姿，看着生人勿近，可乔承却知道这人并没有那么不好相处。
若真是原文里描述的那个大反派，可不会和自己说那么多。
“老板，你为什么帮我？”
乔承有些摸不准许郁然的态度。
对他而言，自己不就是个会做饭的替身吗？
为什么还要帮自己搞事业？就不怕自己有钱就跑路，不再当替身吗？
“你不是想要赚钱吗？”
许郁然回头，眼神中带着几分错愕，似乎不明白乔承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直播是最近的风口产业，你如果愿意试试自然可以。”
“只是，我并不会给你开什么后门，能不能赚到钱，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虽然这最后一句话说得颇为冷漠，但乔承却知道，许郁然对自己是真有提拔的意思。
既然如此……
那自己是不是也不能置身于事外？
他想起昨天遇见的许移城——那是许郁然这一生最难搞的敌人。
如果让反派提前知道了主角的存在，心存了警惕，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