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温刚醒过来便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调笑声和议论声直往人耳朵里钻。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四周。

  狭窄的空间入目皆是红色,自己的身上也穿着红色嫁衣。

  嫁衣?

  祁温脑子一空,连身下的颠簸都顾不得了。

  他原本就是端坐着的,连忙并了下腿,感觉到什么才又放松下来。

  吓死了,还以为穿成女子了。

  小轿颠颠簸簸的,让祁温脸色越来越白。

  幸好这具身体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要不然他现在肯定会吐。

  越往前走,轿子越颠簸。

  祁温转移了注意力,尽量忽视周围的热闹声音。

  “奇奇,传送剧情。”

  077有些迟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大佬,这个世界没有剧情传送,所有走向需自行摸索。】

  它也不想的,但是传送过来的资料上确实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

  祁温眉间微蹙,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脆弱。

  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他没有再出声询问。

  事情的走向又复杂了一些,他还得好好捋一捋。

  然而,没等他捋多少,外面就响起了一声。

  “落轿——”

  轿子停下,很快落到地上。

  祁温一慌,连忙拿起身旁放着的盖头随便盖到了头上。

  虽说需要他自行摸索,但以前几个世界的经验来说,老宋都不会离他很远才对。

  他现在还是先按着流程走吧。

  帘子被掀开,有人扶着他走了出去。

  本以为流程会繁琐一些,但是没想到只是在院子里走了走,他就被送到了一个房间。外面热热闹闹的吃着席,屋内却是静悄悄的。

  祁温看不见眼前的路,总觉得不太舒服,但他却没有自己掀开头上盖着的红布。

  因为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杂乱的呼吸声虚弱无力,听起来像是生了病。

  他被送进了这个屋子,那床榻上躺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静静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说话的声音,祁温才自己掀了盖头。

  入眼的就是简洁但略显贫穷的瓦房。

  床榻上的人紧闭双眼,额头上满是冷汗,眉头紧锁,像是陷入了梦魇。

  他看着那人的面容,不自觉的走近几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床榻边缘。

  这次皮肤黑了些,没有那么白,但也是健康的小麦色。

  五官俊朗硬气,鼻梁高挺。

  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果然滚烫。

  祁温收回手,左右看了看。

  他是做过古代世界任务的,所以认识古字。

  在一个显眼的地方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三两步走过去,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包药。

  凑近闻了闻,还是好的。

  屋内有煎药的物件和药包,屋外热闹声音不绝,一片喜气洋洋的。

  祁温原先还猜测过娶他进门是为了冲喜,要不然怎么会娶他一个男子。

  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床榻上那人,分明就是个不受宠的。

  这场喜事,怕是羞辱更多。

  听着外面粗鄙的荤话,他眉头紧皱。

  忽略掉这些话,他连忙开始煎药。

  额头那么烫,再不吃药就要烧成傻子了。

  着急忙慌的忙活了好久,他才端着药坐到了塌上。

  一手把人扶起靠在床上,他吹了吹发烫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过去。

  可能是长时间没有喝水,榻上之人嘴唇有些干裂。

  汤药一递到嘴边,就自觉的张开了嘴,像是找到渴望的水源一样。

  祁温松了口气,有求生意识就好。

  一碗汤药喝完,他拿个干净的手帕帮他擦了擦嘴,然后扶着他重新躺下。

  床榻上人面色红润了一些,眉头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紧锁着。

  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祁温又烧了些热水。

  热水倒进盆里,正要有动作的祁温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的样貌,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大红色的腮红和嘴唇,眉毛描的特黑,像是两条黑色的虫子一样,看着特别滑稽。

  唯有那双眼睛,清明透亮,此刻显得有些惊愕。

  祁温强忍住洗脸的冲动,先用热水给床榻上人擦拭了一下脸和胳膊。

  等看床上的人好多了之后,才用余下的热水开始洗脸。

  洗了几下,水立马就变得浑浊,又红又白的。

  祁温看了看,脸上还是没有洗干净。

  他不由得有些烦躁,用手帕沾了水在脸上重重的擦拭。

  “也不知这都抹的什么,这么难擦……”

  嘟囔的声音不大,但在屋子里听着却异常的清晰。

  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几下,睫毛轻颤,才缓缓睁开了眼。

  宋留长眯了眯眼适应窗外透进来的亮光,然后侧头顺着刚才听到的声音看过去。

  身着红嫁衣的年轻男子正蹲在水盆边擦拭着脸,面上看起来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一双透亮清澈的眸子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宋留长看着他把脸上红白的东西擦掉,露出那张温润俊俏的脸。

  看了两眼,他就移开了视线,重新闭上了眼。

  头重脚轻的,还不太清醒,他要闭目养神一会儿。

  刚才他陷入梦魇,但并不是感觉不到有人在照顾他。

  嘴里现在还弥留着汤药的苦涩味。

  屋里除他之外只有一个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给他喂的药。

  唇抿成一条线,宋留长放平呼吸让头脑慢慢清醒过来。

  他再次睁开眼,就对上了床边人的视线。

  青年眼神温润的注视着他,像是担忧他退烧了没有。

  他只对视了一眼,便匆匆转移开了视线。

  心下不知为何有些异样的感觉。

  床榻边的小木桌上还放着空了的药碗,像是在提醒着他,面前这个他从前并不认识的青年方才有多么细致的照顾了他。

  耳根瞬间变红。

  宋留长忽然觉得自己的房间有些太过狭小了些,一点儿风都透不进来,热的他像是要透不过气来。

  祁温见他醒过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人醒了,看着没什么大碍,这烧估计很快就能退了。

  就在他松口气的同时,屋外有一个大嗓门喊了声:“感谢父老乡亲们今日来参加我儿留长的喜宴,大家吃好喝好!”

  声音之大,像是生怕屋子里的人听不见一样。

  祁温被这大嗓门震了一下,一时都没有缓过来。

  宋留长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听着屋外父亲后娶的妻子刘氏掷地有声的话,脸瞬间黑了下来。

  乌黑的眸子沉了沉,里面的恨意滔天。

  他就知道,又是她作的妖。

  从他母亲去世,父亲后娶的妻子说要好好待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家里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