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竖起大拇指:“你小子, 也就蒋哥不在这了你才敢说。”

  蒋聿年十分振振有词:“那当然,我又不是傻的,我哥我当然要吐槽,但是也不能冒着生命危险的嘛。”

  之前他哥就已经够妖孽得了?, 现在在训练营训练了?半年回来, 要是挨他一拳还不得在医院躺几个星期吗。

  蒋聿年心有余悸的耸了?耸肩, 威胁他俩:“你们可千万别和我哥说啊, 不然我打着石膏也要去你们窗户外吓人!”

  陈学?屹:“……好兄弟。”

  蒋聿年笑:“不客气,兄弟就得两肋插刀。”

  当然,这个?道理在时郁和?他哥身上是绝对不成立的, 或许也成立,他哥为了?示意都恨不得自插两刀让他安安稳稳的。

  时郁早在下边看到他们打完球, 也站起身收拾不多的东西。

  他已经把大致的流程和?文稿都写完了?,电子版也发到了?群里一份, 之后开会一起商讨确认就能定下。

  隔着老远,就看到高个?儿的男生朝他这边跑来。

  时郁看着他晃动的短发, 出神了?一小会儿。

  就这么一小会儿,蒋聿泊就已经冲到他身边了?, 胳膊搭在时郁肩膀上,极其自然的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拢, 头也低下, 俩人脑袋挨着脑袋,距离近得能闻见呼吸。

  “想什?么呢, 在那就看见你这儿发呆。”

  蒋聿泊语气有些严肃:“要是有不长眼?的把球甩的你这儿躲都躲不开。”

  说着,蒋聿泊自己?先受不了?了?, 咬牙道:“呸,看我瞎说。”

  时郁回过神来, 就听见他自己?在这叨叨,顿时有些无语,又有些心底发软。

  蒋聿泊一个?铁骨打的硬汉,自小到大或许都没什?么弱点,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往,唯独在他身上会变得一再不一样,甚至多说两句都感觉自己?不能说,像咒了?自己?一样。

  小心谨慎的仿佛一个?对后辈妗妗爱护的长辈——

  ——

  不,根本不像。

  谁家长辈会把小辈这么圈起来的?时郁嫌弃的不行,推了?一下,蒋聿泊厚着脸皮不动,于是下一秒就遭到了?时郁的殴打,时部长拿着手里的稿子,敲了?两下大逆不道的长辈的头两下,于是蒋聿泊冷静下来了?,抱着头抱怨:“要不要这么凶啊?时郁,我可?没见你对别人这么凶过!”

  时郁撇开他,往前走?,语调一成不变的说:“是吗?因为别人也没有你烦。”

  但是蒋聿泊听了?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高兴起来,快走?两步冲到时郁跟前,在时郁警示的回头中放下胳膊,被迫放弃搭着时郁肩膀的愿望,这次比时郁走?得更快了?点,走?他前边。

  “这话?我爱听。”

  蒋聿泊倒退着说:“尤其是张放,你可?别这么对他,那小子PTSD,我怕他爽了?。”

  时郁拧眉:“你别总把别人说的像变态一样。”

  蒋聿泊不以为意。

  他还有更难听的话?没说出来呢,张放那小子从上辈子开始就纠缠着时郁,他可?不确定那人没打什?么坏主意,他到如今没把张放揍一顿撵走?,纯粹是忍着了?。

  这倒是蒋聿泊真情实意的想法,他受不了?时郁身边有第二个?人和?他亲近。

  上辈子他是时郁的合法伴侣,这辈子他是时郁的“监护人”,没人比他俩更亲密得的了?。

  所谓日有所思,就见面。

  不过开学?第一天,张放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张家这辈人丁单薄,家族不大,但是事情却很?复杂。之前张放小时候不显,现在他长大了?,到了?快能继承家业的时候,张家父母也年纪大了?,不能再多微为家族争赚利益,张家的亲戚就都一股脑的露出恶爪来,甚至企图以张放不是张家亲生的孩子为理由,从他手里抢夺张家家产。

  为了?守护自己?的养父养母,抱住他们俩打拼一辈子的家业,张放近来忙成一团,完成学?业的同时,他还要抽空去?参加公司的事,早日接触公司内的核心业务和?骨干抵住。

  这些事张放自然没对时郁说过,只是因为这样,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总来找时郁玩,每次来看看时郁就要紧赶着回去?——他在课上都还要回复公司的邮件。

  还好是他们两个?班级离得远,都在不同的楼上,所以张放没说,时郁也没有发觉张家密辛,只以为张放年纪大了?,不像之前一样总想着找他一起玩。

  张放是听说蒋聿泊回来了?,特意来给蒋聿泊一个?下马威的。

  下午的自由课刚开始,张放就搬着书来了?时郁他们这里。

  蒋聿泊只是出去?给时郁接杯水的空,回来就看见那个?碍眼?的人坐在时郁旁边,占着自己?的位置。

  蒋聿年察觉到危险,用手机捅了?捅张放的胳膊。

  张放顺势往教?室门口?看去?,俩人视线一对上,顿时一顿火花四溢。

  蒋聿泊冷着脸,走?进教?室,把温水递给时郁,冷嘲热讽:“怎么有时间跑这么远啊,张大少爷。”

  张放受不了?的挤眉。

  他和?蒋聿泊有些性格类似,是有一些稳重在内的,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总想着照顾自己?界限内的亲人,譬如他承认的一辈子的弟弟时郁。

  但是他和?蒋聿泊不同的是,时郁身边有越多的朋友,关心时郁的人越多,张放就越高兴,他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时郁的好,好好对待他。

  可?蒋聿泊却像个?阴森险恶的猛兽,尾巴圈起主人来,只对时郁露出一点柔软,警示着所有对时郁感兴趣的人,最好一个?也别出现。

  张放完全?不理解蒋聿泊,所以一直和?他十分的不对付,甚至长大了?还总想着要把时郁拐回来,最好是到他家才安全?。

  蒋聿泊能放任他这个?想法?他没和?张放直接打起来,也就是因为这人还只是想想,没有实际执行罢了?。

  这俩人一见面就要互相阴阳怪气或者打架,时郁已经习惯了?,但也不想让人看热闹。

  他先敲了?下桌子,张放于是先冷静下来了?,呵了?一声,敷衍的与蒋聿泊打个?招呼。

  时郁又看向蒋聿泊。

  他就这么坐在座位上,胳膊都放在桌面上,手还拿着一支笔,抬着头,整个?人完全?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蒋聿泊看着就心情好转,勉强压下恼火,还“假模假样”的大度了?一下,没与张放抢座位,把一边的郑义赶走?了?。

  郑义:我抱着书就是一个?躲开。

  闪得飞快。

  他可?不想卷入这俩人的争斗里。

  蒋聿泊夹枪带棒,还酸张放,专门对时郁说:“我觉得最近天气有点冷了?,等?回去?把毛毯铺上,这样睡觉暖和?一点。”

  划重点,是他和?时郁一起睡觉。

  张放果然耷拉下脸:“蒋聿泊,你都多大了?,还和?时郁抢床。”

  蒋聿泊道:“我乐意。”

  面对这个?上辈子大舅子一样的角色,蒋聿泊从不吝啬脸皮。

  这可?是时郁最亲的一个?人了?,他不能给张放任何缝隙插入他和?时郁之间。

  “安静。”

  时郁受不了?了?,敲桌子:“看书,不然都滚出去?。”

  是他错了?,这两个?人根本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性。

  张放懒得与蒋聿泊吵,立刻安静下来,这可?是他与时郁难得的相处时间,一回家他这个?尚还稚嫩的身躯就要应付那些狠起来要吃人的亲戚。

  张放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有钱也不是一直都好的,钱会把一些感情都磨灭的不复存在。

  蒋聿泊一节课都是咬牙切齿的。

  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也不转回去?,就正对着时郁坐着,翻开练习册,写不到两道题,就要问时郁怎么做。

  时郁知道他在闹脾气,本想发火的,可?是每次一看到蒋聿泊直直盯着他有些示弱的脸,就发不出来,最后隐忍的配合他的小把戏。

  一节课,他还是可?以忍的,再多就不行了?。

  这么一节自由课就在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蒋聿泊几乎是堪称快活的站起来,俯视着俩人,对一个?抬抬下巴:“张放,你们教?学?楼很?远吧,我送送你?”

  张放不想与他计较,也被他激得有些无语。

  转头与时郁告别,又和?他约好周末见面,这才起身。

  蒋聿泊看他当自己?不存在一样,冷哼一声:“行,我听见了?,到时候我带时郁一块去?。”

  张放:……

  他翻了?个?白眼?,起身离开。

  蒋聿泊不放心,生怕这人临时再回来,跟着看他出了?教?室门,才转身就要回去?。

  “蒋聿泊!”

  出乎意料的,张放还敢喊他。

  蒋聿泊神色不善的靠在门上,侧头看他。

  这会儿他和?刚才幼稚嬉皮笑脸的模样全?不同了?,冷冷的说:“你知道我是真看你不顺眼?,张放,别越界了?。”

  越哪门子的界?时郁就算是他带大的也不用像老母鸡一样盯得这么紧吧!

  张放有些后悔叫住他了?,涉及到时郁,蒋聿泊这人就没有理智可?言。

  要么像个?傻子要么像个?疯狗。

  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张放竟然离奇的觉得靠谱。

  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上层社会这些金钱堆砌之中的险恶,在这里,狠一点,未必不是好事。

  “守好时郁……我就这一句话?。”

  张放抹了?把脸,有些颓然。

  那些设计他与他针锋相对的叔伯阿姨,甚至还有小时候抱过他的,当时他们满脸的喜爱决不是假的。

  蒋聿泊神色微动,睨了?张放一眼?,起身:“不用你多话?。”

  张放:……

  气死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