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再要收回,就是一件很伤感情的事情。
我看了那条消息很久,又等了很久,宋与眠确实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可我还不死心,问她:“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宋与眠说:“我不是,我每天都去图书馆。”
“……”生生地压下想要吐血的冲动,挣扎了会,还是决定舍命陪女友,“那能不能十点?太早我…起不来。”
“可以。”宋与眠答应得很爽快,“那你十点到。”
言下之意,就是她还是会九点,就过去学习。
有毛病啊,当代大学生,怎么会有人暑假还要早起学习的啊?
有些懊恼地结束了和宋与眠的对话,我转头通知我妈:“妈,明天我要出门。”
我妈头也懒得抬:“随你。”
见她答应的爽快,我尝试着得寸进尺:“那个,你的车能给我开不?”
“你说呢?”我妈在锅碗瓢盆间抽空甩给我一记眼刀,“明天我要去修车,你自己想办法。”
自己想办法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因为稍稍赖了一会床而错过了为数不多的公交的我,即便打了车,也还是迟到了。
不偏不倚的十点半,当我火急火燎地赶到图书馆的时候,大厅的挂钟正好走到这个刻度,宋与眠坐着挂钟下方的桌子旁,见我来了,开始不紧不慢地收拾桌子上的书。
我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时,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宋与眠说:“你迟到了。”
我把包里的书往外掏,摆出一副考研冲刺的勤奋模样后,诚恳地道歉:“我迟到了,对不起。”
“没关系。”还没等我陈述我迟到的理由,宋与眠就点头接受了我的道歉,将桌子上的几本书放进包里,再把包背上,一副立刻要走人的架势,在我惊慌失措的眼神里,问我,“你中午想吃什么?”
我看着她面前空空荡荡的桌面,疑惑地哈了一声,问她:“不是要学习吗?”
“十点四十了。”宋与眠抬手指了指头顶的钟,歪了歪脑袋看我,“你想学习?”
不,我不想。
但我还是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昨天,宋与眠大杀四方后,进入了对我短暂的真情告白环节。
真情告白过后,气氛逐渐升温,正当生活要因她而火热时,她提出了今天上午图书馆相约看书的优等生安排。
现在我到了,并且准备开始一起学习了,她又要走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组织了她起身,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宋与眠,你说要今天要看书。”
“你来晚了没赶上,我也已经看完了啊。”宋与眠眨眨眼,“我们不是要去约会吗?”
“啊?”
“还是说你今天就想在这里?”
我这才反应过来,宋与眠说的图书馆见,原来是图书馆集合的意思,而不是说要在图书馆待上一天。
哎呀,不早说。
“我还以为…你要学一天呢。”
宋与眠笑了:“我又不是机器人。”
明白了宋与眠的意思后,她略略歪头的样子在我眼里都可爱的不行,我顿时喜上眉梢,一扫面对方块字带来的止不住的困意,忙不迭道:“那我们走吧。”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被宋与眠反拉了住,提醒道:“常乐,你的包还没收拾呢。”
“哦哦。”许是太过激动,我又晕头转向地回去收拾书,夏天的山城到了中午,日光就毒辣让人感到晕眩,我出门太过匆忙,直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我连太阳伞也没带。
好在宋与眠准备的周全,出了门口便撑开了伞,回头叫我:“常乐?”
我眉头紧锁,恍恍惚惚:“怎么了?”
“要牵手吗。”
“啊?”我有些不相信我的耳朵,晃了晃脑袋,低下头,看见宋与眠那只白净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我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看她的脸,打量了两个来回,确认道:“你、你说什么?”
“牵手。”宋与眠重复了一遍,“要和我牵手吗?”
嗷!
要的,要的!
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没有要出汗的迹象,我伸出手反握住了她的。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大白天的我感觉有一万朵烟花炸开在了我的眼前,这种感觉太过让人难以忘怀,像是荒海奔马,像是星河滚烫,像是那些年正好赶上的大雨,我被淋得模糊了视线,心里还不断地祈祷,神啊,请让时间过得再慢一些吧。
朋友们,你们能明白吗。
我和宋与眠牵手啦!
这种快乐一直渗透到了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我乐呵呵地撑着伞牵着宋与眠上了出租车,又乐呵呵地下去;在商场乐呵呵地吃完了午餐后,又乐呵呵地顺道去楼上的电影院买了票。
暑期的大片不少,也不用担心踩了雷破坏心情,端着可乐挨着宋与眠坐下时,我还沉浸在牵手的回味里,唉呀,你说,宋与眠是不是偷偷地上过什么爱情三十六计培训班,怎么欲擒故纵这一套能转出这么多花样,从“你想给就给”到“把你带走了”,再到现在的“要牵手吗”,怎么就这么厉害,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正中我的红心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压低声音问宋与眠:“宋与眠,你是不是偷偷补了课?”
宋与眠莫名其妙:“补什么课?”
我红了红脸,说:“就是一些恋爱小技巧,土味情话什么的。”
“哦,小技巧。”宋与眠若有所思,“没有,为什么要学这个。”
“那你,那你怎么这么会说。”我拿起可乐猛地吸了一大口,试图让冰块的凉气缓解一下我脸颊的热意,半开玩笑道,“怪吓人的。”
“吓人?”脸上突然传来一片凉意,我转过眼,发现宋与眠把手里的杯子贴到了我的脸颊上,神色有些不满,“我每句话可都是真情实感说的。”
“你不喜欢?”
不喜欢…个毛线啊。
喜欢死了!
喜欢到我的心脏一阵一阵的都快心率不齐了,我看再这样下去,我早晚年纪轻轻就含笑九泉。
“嗯…就感觉跟之前认识的你很不一样。”我挠挠头,“没有不喜欢,就是有些不习惯。”
“哦。”宋与眠收回了手,喝了两口饮料后,下定决心,“那我以后控制一下,尽量在你的接受范围内。”
那倒也是大可不必。
“唉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解释道,“其实我是想夸你的,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夸,所以就只好拐了个弯,就是这个弯吧,转的有点大,还没有转到我要说的重点上。”
“那你的重点是?”
“…你继续保持。”我越说,声音越没有底气地低了下去,“还有那个,关于这种话——”
“——你有空能不能教教我。”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宋与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黑压压的安静影厅里,显得有些突然。
“常乐。”在我表情快要拧成一团抹布的时候,我听见她忍者笑意来口,“你学这个干嘛?”
“…我觉得这样很可爱。”我很没气势地瞪了回去,“我也想变得可爱一点,不行吗?”
“这我怎么教你。”宋与眠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自己学以致用一下。”
荧幕上此时正透着昏黄的光,老旧的胶片质感,映在宋与眠侧脸上的时候,就像是茸茸的细沙,给三维的视界也蒙上了一层复古的颗粒感。
宋与眠的鼻子是很好看的鼻形,侧面看去轮廓流畅又不失精巧,英挺又不失女孩子气,我觉得我喜欢宋与眠这件事上,的的确确有一部分是见色起意,高中抽屉里的漫画没有她好看,大学相机里的风景也没有她好看,四十块一张票的爆米花电影,更没有她好看。
偏偏好多时候她自己却对这些闪闪发光的地方毫不自知,所以一颦一笑间,更有不经意流露出的撩拨的意味。
我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在电影音量变大的小高潮里,偏过头,小心翼翼地学以致用了一下。
“那个,宋与眠。”
“嗯?”
宋与眠短短地发出了一声气音,朝我这边倒了倒,虚虚地靠向了我的肩膀。
“你觉得电影怎么样?”
“就那样,没有特别好。”
“但也看的下去。”
“那个。”我像做贼一样紧张地盯着她的侧脸,邦邦硬地抛出一句,“我可以亲你吗?”
“这是你的学以致用吗?”宋与眠好笑地抬头对上我的视线,“铺垫好长。”
妈的。
我不会要被拒绝了吧。
输人不能输阵,我嘴硬道:“不可以就算了。”
周末快乐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