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季盯着温向的断臂处,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东西变动的很快,但却依旧没有看到断臂生出来。
温向看着冷季愣神的样子, 忍了许久的疼痛, 终是忍不住疼的蹙起了眉头。
“很疼吗?”冷季并没有看到温向皱眉, 但她发觉到温向的身体有些轻颤了,身前的白色中衣也开始有濡湿的部位。
这家客栈的屋内没有那么热,但温向的身上却濡出了汗水。她再抬头时,看到了温向额间的细珠。
“还好。”温向回答的时候,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稳, 但却盖不住里面的夹着着的颤音。
冷季见状,想到温向之前身体受伤,都不带哭的, 想来这会估计也不会表现出来了,“你过来。”
温向闻言,抬起微颤的手臂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水, 往前靠了靠。
离近了些, 冷季看到温向额间的青筋都开始暴跳, 似在隐忍什么。冷季不知道汗青涂抹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方才她看到针刺一样的东西再往外凸出,想来应该会恢复手臂的正常现象, “疼就喊出来。”
她想要安慰温向,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说些好听的话。骗人的话, 她说得出来, 真让她说些个好听的话, 她的唇舌便不听使唤了。
温向闻言, 看着冷季脸上的担忧神色, 牵强的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妨事,挨得住。”
她小时候并没有被父亲母亲打骂过,这耐疼,好似是天生的。断臂之时,她都没有哭喊过,这会儿与那时相比不值一提。
“你做什么?”温向看着冷季在手中结印,急忙出声问道。
冷季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施法了,这会儿身体都虚弱的不行,若再运用法力,她担心她会昏过去。
“帮你止疼。”冷季在温向的话落之时,手便已经完成结印,她纤细的手指,指在温向的断臂处,温向顿觉疼痛缓解,身体也停止了轻颤。
“别乱动。”
温向是觉得舒适了,可冷季肉眼可见的脸色开始泛白,温向见状便想要阻断她对她缓解的术法,却遭到了冷季的轻呵。
温向闻言,不敢乱动,她看着冷季持续的往她的断臂处输入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久后,她的断臂处,便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冷季施法完成,靠在床头的身体倾斜,温向急忙过去扶她,却发现冷季已经昏迷了过去。
温向看着昏迷了的冷季,一脸的懊悔,早知道就先不涂抹汗青了,方才应该打断冷季施法的。可现下后悔也来不及了,冷季应该是使用法力过度所至,现下只能等她醒来了。
温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想到冷季喜欢躺在她的怀中休息,她上了床榻,将冷季揽在了怀中。
冷季再醒来时,天已经再次大亮,温向把小二端来的水放在屋内的架子上,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睁开双眼的冷季,脸上露出喜色,疾步过去,轻声问道:“你醒了?”
冷季似乎说不出话来,她轻颔首,目光望向了温向的断臂处。温向抬起双手,将冷季扶起来,在她身后加了一个软枕。
冷季望着温向新长出来的手臂,心中惊喜一瞬,掩盖不住眼中的欣喜,道:“你的手臂,长出来了。”冷季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虚弱。
温向闻言,低头一瞬,抬起了左手,道:“你昏迷不久,它便长出来了。”
温向其实也没怎么注意到,因为冷季将她那处的知觉暂时封闭,她体会不到疼痛,抱着冷季休息的时候,也没有在意,等她睡着再醒来时,自己的左臂便长出来了。
看着冷季眼中的欣喜之意,温向也跟着高兴了起来,她当时看到自己的手臂长出来,都没冷季这般高兴的。
“和以前的一样吗?”虽是说汗青可以续出断肢,但却不知续出来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
温向闻言,笑笑,道:“比之前的还要好。”
即便和以前的一样,那也是新生的。这是冷季送给她的,当然也比之前的更好了。
“我看看。”冷季也好奇,这手臂说长便长出来了,汗青果然如传说中的神奇。
温向将左手递给冷季,冷季放在手中,慢慢的上下翻看了几眼,比之前白嫩了不少。
身体虽是虚弱,但冷季依旧有些小小的霸道,她抬眸看着温向,唇角微微勾起,开起了玩笑,道:“这只手臂,以后只能为我做事。”
温向笑的眉眼弯起,温声带着宠溺的语气,道:“好,它以后只为你做事。”
冷季是她的未婚妻,人都是她的,何况手臂呢,冷季待她这般好,以后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冷季把玩了一会儿,温向端了饭菜来喂了她,喂完她便又去喂了自己的灵侍。
小家伙这两日已经蜕皮了,柔软的小身体又长长了些,外层比以前也更加坚硬了些。
温向做完这些,让客栈的活计把屋内收拾了一下,回头时看着冷季好似一直在盯着她的身影看。
温向关了房门,去了床榻边很自然的脱去了外袍,躺在榻上,将冷季揽在了怀里。
多了一只手臂确实更方便些,温向将冷季裹在怀中,低头看她时,冷季也抬起了头去看她,两人很自然的吻在了一起,而冷季也再次将手伸向她的襟带处,只是这次还没等温向喊停,冷季便又咳嗽了起来。
一口鲜血,全吐在了温向白色的交领处。
“对……咳……咳……”冷季还没说完抱歉的话,便又开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妨事。”温向急忙起了身,没顾得上清理自己,没穿鞋子便去将自己的准备好了帕子拿了过来,帮着冷季清理了血污。
温向做完这些,看着冷季无神的眸子,心又揪在了一起。她方才就不该与冷季那般的。
看着温向自责的神情,冷季一阵心虚。
她这咳血是装的。
从她准备去催发尸体之前,她便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那日确实有消耗不少的灵力,但小小术法还不至于会将她折磨着成这个样子。
她看着温向内疚的样子,开始还很得意,但后来慢慢的发现温向对她确实太过在意了,只是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便只能先装下去。
“我带你去灵陵吧。”温向想要带冷季去灵陵寻找自己的师祖,虽然有些冒险,但若放任冷季一直这般,就怕将冷季的伤疾耽误了。
冷季闻言,心中一惊,而后目光楚楚可怜的望着温向,半响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温向听到冷季不让去,心中又开始在想其它的法子了,但她的目光才离开一瞬,冷季便又咳嗽了起来,这次的血比前几次吐出的还要多,且一直不停的咳血。
温向心疼的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力所能及的不让冷季感到身体以外的不舒服。
看着温向无措心疼的样子,冷季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等她止住咳血,让温向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上榻后,她伏在了温向的身上,低头看着她,美目流转在温向的脸庞许久。
温向也同样在看着她。
温向脸上的担忧一点没有少,只是冷季想要与她躺在一起去,她便只能上榻。
冷季看着温向眉心都不自觉的揪在一起,抬起手来,慢慢抚平了她的眉心,许久后,她道:“我应该是之前的旧疾一起复发了,可能时日无多。”
温向闻言,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红润之处也开始泛起了白。
“这不怪你。”冷季看着温向被她的话惊的说不出话,轻声安抚她,“不过在我死之前,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温向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来,她盯着冷季,唇口微张,却没有声音。
“可不可以在我死之前,与我成一次婚?”
“你之前怎么了?”温向没有在意冷季说成婚之事,她此刻在意是,冷季的旧疾是什么,她要想办法医治好她,她不会让她死的。
冷季听到温向问她之前旧疾的事情,楞了一瞬,本就是胡诌的,问的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编。
“你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的身体快要消失了。”短暂的思考后,冷季想起了之前。
“嗯。”温向点头,眸子里满是紧张的疼惜。
“我被人打伤过,丢失了记忆,身体也快要消失了,后来遇到你,我才慢慢的恢复一点。”
这些都与温向所见一致,但被人打伤是不存在的。
温向垂眸回想,好像确实是如此,只是当时冷季可没有这么虚弱。不过她的身体,当时看上去确是有些问题,但也在几日后便恢复了。
“我带你去灵陵,让师祖帮你看看好不好?”冷季之前昏迷,她便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会儿听到冷季还有旧疾,她便更加坚定的想要带她去寻师祖了。
灵陵多是法力高强,见多识广的前辈,一定能救冷季的。
冷季闻言,对于温向执着要带她去灵陵,心中吸了口气,脸上却不显,耐着性子,又与温向道:“我这身体,怕是不能长途跋涉了,万一走在路上便死了——”
“你不会死的。”温向已经认定她是她的人,听到冷季说到死,心如刀绞般难受。
“那你要不要,答应我方才说的事情?”
“什么?”
“与我成一次婚。”
温向眼中有些许湿润,她不知道冷季为何执着于与她成婚,但她面对此刻随时都有可能消亡的冷季,她答应了,温向的声音有些轻颤,眼中的伤心映在了冷季的眸子中,让她楞了一瞬。
“好,等你好一些,我们便成婚。”
作者有话说:
温向:“我老婆让我又爱又恨!”
冷季:“那是恨多,还是爱多?”
温向:“恨被爱包围着,它永远不会在爱里跑出来。”
冷季:“我爱听,多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