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楼之后来珺和白木青挨个找房间。她们从徐洁那里得知,在这栋楼里,有的房间是空房不知怎么的门都没锁,里面就是没有人所以一到晚上就寂静得可怕。

  来珺深有同感,她和白木青才进来时都以为这是栋废楼,没有一个人影。

  不过既然有空房来珺便打起了主意,她和白木青现在被困在楼里,肯定得找个落脚地,空房就是她俩最好的归宿,可以隔出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方便秘密商讨计划。

  来珺顺着三楼走廊,一间间找过去,发现房门都处于关合状态但是一拧门把手,便可以打开里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但就是没有人据说这些空房的主人都被挡在了铁门之外。

  她们才进来时就在303门口徐洁便以为她们就住303。来珺决定将计就计和白木青正式入住,成为303号房的新主人。

  进了房内,白木青摸到了墙上的开关,白炽灯一下亮起,两个人的眼睛,像是被这光打了一拳,一时间很不习惯,适应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进了进去。

  屋内布置简洁,能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有床,有饭桌,有电视,还有个厨房和卫生间,像是那种刚入社会不久的打工仔,租的普通单身宿舍。

  来珺见室内只有一张床,便开始安排起来:“你到隔壁去看看吧,如果合适的话就住我隔壁,这样我们离得近,方便沟通。”

  白木青坐了下来,并没有遵照安排的意思,“我们住一起的话,不是更方便沟通吗?”

  来珺:“可是这屋里就一张床。”

  白木青一脸真诚,眸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不介意你跟我睡一起的。”

  来珺:可是我介意啊!

  虽然她现在对白木青心有所属,并且把她当做女友候选人在培养,但两人毕竟还没正式确立关系。

  名分都没有,就睡一张床,这样不太符合发展的流程,也不符合感情进展的一般规律。

  “可能不太合适,你还是到隔壁去睡吧,宽敞些。”

  来珺谨遵流程和规律,但白木青显然什么都不顾,屁股往床上一放,双眸一垂,手抚上胸口,瞬间成了娇娇白。

  “我好怕,这栋楼好奇怪,这里的人也好诡异,我一个人住,会难以入睡的,我怕!”

  来珺都懒得提醒她,当初她可是放出豪言,说去恐怖片现场打丧尸,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结果现在呢?这小眉头,都快皱成千层饼了!

  “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嫩了?”

  白木青目视着她,答得认真:“毕竟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而已。”

  来珺面色一黑,忍住了没握拳,“别自称小女孩,容易拉低儿童这个群体的整体形象!”

  最后,来珺纠结了半晌,还是被白木青硬凹出来的娇弱给打败,她虽然想打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一点,白木青说得没错,两个人住一起,交流起来会更方便高效。

  住宿问题处理好后,来珺拖了把椅子到床边,坐了下来,开始商讨正事。

  刚刚从徐洁那里,她们得知了大体的背景信息:

  前天下午,易双全的妻子管华,在大楼里失踪。易双全把大楼找了一遍,没找着,便报了警。之后他和警方一起搜楼,但是途中,他过于着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晕了过去。

  昨天上午,也就是11月16日,楼里的住户准备上班,发现楼栋大门打不开了,怎么都打不开,铁门并未被锁,外面也没有阻挡物,就是莫名其妙开不了,似乎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封印了住。

  住户急了,找到了保安,但是保安也没办法,锁都没锁,他的钥匙也不管用。

  之后住户便准备打电话,但奇怪的是,电话没有信号,打不出去,更没有网络流量,大楼里,所有人的手机都成了块显示器,除了能显示时间外,估计只能当砖头砸人用。

  很快,大楼里的住户,都聚集在了大门前,一阵骚乱之后,他们终于清醒地认清了现实:他们所住的这栋楼,变成了一座“围困之楼”,把他们围在楼里,不能踏出大楼半步。

  易双全在昨天上午醒了过来,也来到了大门处,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铁门上,而是看到了那张寻人启事——上面除了交代失踪的人物、地点和时间之外,最下面,还有两行告知,若不留心,大致扫一眼,还当是两句套话,但仔细看完之后,便觉得异常扎眼。

  “管华女士于11月15日下午在大楼内失踪,希望各住户发挥邻里精神,团结合作,早日将管女士找到,一同走出楼栋大门。”

  见易双全看得专心,住户们开始往他身边靠拢。待众人将寻人启事读完之后,有片刻的死寂,像是被惊得失了语言能力,但没多久,人群里又开始骚动,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是把楼给锁了!?”

  “我去——还带这样的,找不到人就出不去是吧!”

  “天!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困就困吧,大家一起找呗,但别把网络屏蔽了啊,我们上个网,又碍着什么事了!”

  不过大家意见虽然大,有一肚子幽怨气儿,但不能出门,又没了网,注意力都高度其中起来,没骚乱多久,就开始老老实实找人。

  楼里的十几个住户,被迫团结一心,把大楼寻了一遍,整整一天,三层楼的楼道里,全是此起彼伏的“管华——”“管阿姨你在吗——”“管女士你答应一声——”

  最后大家的嗓门尽废,到了晚上,拖着精疲力尽的声带,只能各回各屋,结束了徒劳无功的一天。

  来珺和白木青进入的时间点儿,正值大伙儿熟睡之际,若她俩耳朵能听八方,会收集到五花八门的呼噜声,大家一个个累得人仰马翻,早就睡得不省人事。

  像徐洁这种,凌晨一点多,听着动静就醒了过来,只能说是精力过于旺盛,累成那样了还能保持警觉。

  来珺:“这栋楼里发生的事情,很值得分析,和现实世界完全对应上了。”

  白木青见来珺不再赶她走,于是眉眼舒展,嘴角还扬上了美梦得逞的微笑。

  “是的,比如护士徐洁,易双全的妻子管华,以及管华的失踪,还有他本人受伤昏迷,这些都和现实一一对照。”

  来珺沉吟片刻,刚刚在门外被冻了一阵,进屋后,她面色还没回暖,冷白中更添宁静。

  白木青见她在思索,便继续道:“其实这么一来,倒是个好事,如果这栋楼里发生的事,能和现实对应,那若是我们在这里获得了线索,便能真正地找回管阿姨。”

  来珺抬起了眸子,眸中又深又亮,对着她点了点头。

  白木青见了,有些发愣。

  今晚在屋子里,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对上了几个眼神,白木青便觉得小心脏里火焰扑腾,有点躁动了——之前在办公室,在来珺家里,她们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但此刻在这小房间内,白木青觉得格外能耐。

  可能在小房间里,马上要同睡同起了,营造出“情侣同居”的感觉,也可能是因为传说中的“吊桥效应”。

  不过来珺像是没察觉到她的“小心火”,面色依旧淡淡:“等天亮后,我们先去找易双全吧,看能不能直接通过他,获得管华的下落。”

  屋内的灯亮到了凌晨四点,终于熄灭,劳模来女士,和被迫劳模白女士,手挨着手,心连着心,共同步入了睡梦之中。

  ……

  白木青先起,起来的第一感觉,就是饿,发自胃心地饿。出于本能需要,她开始满屋子找吃的。

  屋子里虽然水电齐全、桌椅干净,但粮食储备却不多,几乎为零,白木青凭借对食物天生的敏感能力,探寻了好久,才从抽屉里,翻出了一袋法式小面包,外装袋子又大又空,里面只剩了三个。

  三个,不太好平分,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白木青知道,应该分两个给来珺小妹,但她对食物有种执念,要分一个出去,相当于忍痛割爱,总是想捞点油水,于是拿着仨小面包,一脸娇俏地看向来珺。

  “我可以分两个小面包给你,但分给你后,你要是说声谢谢姐姐。”

  来珺才睡醒,脾气本来就不太好,一醒来,就听见这没脸没皮的要求,便瞪直了眼,一动不动盯着她,恨不得把她的脸皮给盯穿。

  白木青挨了瞪,有点委屈,最后,默默放了两个小面包在她床头,屈里屈气地去洗漱了。

  两个人都捯饬好后,时间也还早,八点不到,楼里的居民昨天累了一天,今天应该不会起那么早。但来珺她们现在赶时间,在和“绑匪”赛跑,所以也不管易双全在不在赖床,出了门便直奔他的房间。

  昨天徐洁告诉她们,易双全住在101,也就是一楼走廊最尽头的房间,同时他也是本楼的地下室管理员,在负一楼还有个单独的休息室,平时整理电动车和自行车,如果累了,可以在里面歇歇。

  来珺和白木青先去了101房间,敲门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开门。其实昨晚,她们便想找易双全,把他从床上扒拉起来,直接开问,但徐洁摇了摇头,说易双全找了一天后,情绪很低落,精神状态很差,他本就受了伤,昏昏倒倒,,还是先让他歇歇,省得老婆没找着,他就先累得不省人事。

  来珺怕他昏倒,在现实世界里,他本来就处于昏睡状态,若在神经世界里又昏过去,她们便得进行深一层的移意,无限套娃。

  来珺和白木青一商议,便给了他一晚上的休息时间,现在八点准点来敲门,居然没人回应,这是真昏过去了吗?

  白木青见势不妙,便从兜里掏出了发卡,打算展开一轮撬锁大业。

  她将小铁片对准了锁芯,准备探入。

  这时,她们身后,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一头中了弹的犀牛,走出了生命的厚重感。

  来珺和白木青转头一看,只见易双全站在不远处,盯着白木青手里的“作案工具”,一脸震惊:“你们想干什么?”

  白木青连忙将发卡收起来,手放回了兜里,“大叔,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昏在里面了,都打算采取非常手段了!”

  易双全摸了摸脑袋,刚刚被吓了一跳,卡了口气在喉咙里,现在呼了出来,顺畅了不少。

  “啊……这样呀……谢谢你们,让你们费心了。”

  白木青见自己稍微解释一下,就洗脱了嫌疑,还觉得这易医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转念一想,整座大楼都封了,蚊子都飞不出去,还怕贼偷东西吗?

  来珺一直凝视着易双全,在他呼气吸气、一举一动之间,只觉得他的状态十分虚弱,像刚下床不久的病人,条件允许的话,杵根拐杖会稳妥些。

  而且他的额角有块血痂,和现实中如出一辙,是受了磕碰的痕迹。

  来珺走了过去,扶住了他,和他一起走回门边,易双全开了门,三个人一同进入到屋内。

  来珺只是一扫,便看到了床下摆着两双拖鞋,衣架上挂着女士毛衣,就连地上掉落的头发,都是长发,一屋子的夫妻气息。

  来珺扶着易双全坐下,她和白木青就围坐在餐桌边,开始同他说话,表面上就装作是邻里间的关心。

  “易大叔,我们之前才出完差回来,非常累,所以这两天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今天凌晨才知道,管阿姨失踪了,当时是什么情况呀?你能跟我们详细讲讲吗?我们也好帮忙找找。”

  “前天……前天下午,她说想去三楼楼顶看看夕阳,但是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一直到晚饭的点都没有回来,我在大楼里找了一遍,打她电话也不接,于是就报了警,但是警方却把大楼封锁了,让我们自己寻找。”

  说着,易双全神色有些恍惚,眼神都失了焦距,来珺坐在他面前,感觉他全程目光都在飘,想看人都看不准。

  白木青撑着下巴,好奇道:“在报警之前,你没有去大楼外面找找吗?”

  管华也许是走出大楼了呢?那个时候,大楼还没锁,为什么不出去找找呢?

  易双全这回眼神聚了焦,直直落在她的脸上,他神色认真,忽然又惧又慌,“因为我总是有种感觉,这栋楼里的某个住户,一直想要我的命,那个人想要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