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早上好。”

  禾谨舟一进入办公室,就看到一张明媚灿烂的笑脸,阳光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她也恍然惊觉,自己才30过,而不是七老八十,为何会觉得死气沉沉才是正常。

  岳宴溪有些不满,说:“我跟谨舟说早上好,你不该回我些什么吗?”

  禾谨舟放下手里的包,脱掉大衣,才说:“我可没有邀请岳总这么早就过来坐。”

  “又叫我岳总。”岳宴溪叹口气,“既然你喜欢,那就叫吧,总比不理我冷着我要好。”

  那表情像是受过什么天大的委屈。

  禾谨舟说:“我看你不该叫岳宴溪。”

  “这话怎么说?”岳宴溪问。

  禾谨舟:“你应该叫岳演戏,不去演艺界,屈才。”

  岳宴溪唇角微勾:“谨舟怎么讲起冷笑话了,是不是这两天有什么开心事?”

  明知故问。

  “有什么开心事?”禾谨舟说,“只要岳总不打扰我的工作,就该是很开心的事。”

  岳宴溪走到禾谨舟面前,胳膊抱在身前,双眼微眯:“我记得原来谨舟很坦诚,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爱说谎?”

  禾谨舟整理一下袖口,说:“等一下我还要开会,岳总还不回么?”

  岳宴溪落寞地垂下眼:“既然这么不欢迎我,以后再不来就是。”

  说完,转身向外缓步挪动。

  “我没有说过不让你来的话。”禾谨舟终究还是开了口叫住她。

  岳宴溪抿唇偷笑,转过头,表情又变得落寞,“有多想让我来?”

  禾谨舟面色不自然地忽略这句提问,拿起手机往外走,“我是真的要开会。”

  但经过岳宴溪旁边的时候,被一条胳膊拦住腰。

  岳宴溪环住禾谨舟纤软的腰,对方今天穿着扣子很高的衬衫,而领子下面,藏着她昨晚留下的红色砂痕,也不止几天才能彻底消失。

  一颗扣子都不解开,反倒有种禁欲的诱惑。

  岳宴溪将禾谨舟紧紧箍在怀里,说:“秘书都还没来敲门,肯定还有点时间,我看你现在手头也没有什么工作。”

  “你的脑子就是用在这些地方的?”禾谨舟明显感觉到,自昨晚起,岳宴溪胆子大了不少,但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万一又闹什么脾气,还要让她分神,更加不划算。

  “我就是想你了。”岳宴溪抵着禾谨舟的额头,“我很想体会体会,什么是‘从此君王不早朝’,可是这事一个人不行,得两个人一起。”

  禾谨舟在岳宴溪腰上捏一把:“岳总不仅想一个人旷工,还想拉我一起,公司不要了?”

  “我发觉谨舟很喜欢我的腰。”岳宴溪弯唇,“想必手感挺不错的。”

  “很差,肋骨还很硌手。”禾谨舟板着脸说出自己的评价。

  岳宴溪:“胡说,你根本就没摸到我的肋骨,得在往上一点才行。”

  说着话,就将禾谨舟的手移到正确位置,但也不是什么肋骨,而要更往上一些。

  那里手感确实很不同。

  禾谨舟羞得耳朵滴血,绷着下颌说:“你在做什么?”

  “如果谨舟实在很不情愿,那就算了,我从来不强人所难。”岳宴溪退开一步,帮禾谨舟平整好西装上的褶皱,也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仿佛方才两人只是站在这里说说话,什么都没发生。

  “祝禾总开会愉快。”岳宴溪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悠然离去,那姿势与公园早起遛鸟的老大爷别无二致。

  禾谨舟指尖似乎还留有一些别样的触感,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岳宴溪一定是故意的,一大早来这里闹一场天宫,自己倒是玩得高兴,很讨打。

  **

  岳宴溪回到自己办公室,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坏孩子,那只小河舟脸上的表情如今越来越丰富了,只是,这就让她越来越喜欢上惹她生气。

  看好学生气得跺脚却骂不出来人的模样,或许是会上瘾的。

  岳宴溪边摇头边叹气,自己果然是个坏学生,自己不喜欢学习,还要给人家捣乱。

  铛铛铛。

  有人敲门。

  “进。”岳宴溪收起脸上的表情,坐到办公椅上。

  进来的是孙特助。

  “岳总,法务部已经给之前诽谤造谣你,还有发布跟禾总有关的不实文章的账号主体都发了律师函。”

  “要是那些人怕律师函,就不会敢乱写东西。”岳宴溪说,“你觉得最不道德的事是什么?”

  孙特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的答案,只好问:“是什么?”

  岳宴溪:“砸别人的饭碗。”

  孙特助:“岳总的意思是?”

  岳宴溪:“既然有人什么恶心饭都想吃,还想占着别人的血吃,那就得承受相应的后果,这不干不净的饭碗就别用了,我也不介意为此不道德一把。”

  孙特助明白,岳总的意思,是不仅发布文章的那些账号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背后造谣诽谤的那些人,以后也别想再靠写东西谋生。

  看来岳总这次是要动真格的。

  但也是那些人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动动笔写一篇不需要证伪的文章或许只要花费一顿茶的工夫,但泼在别人身上的脏水却不知多久才能洗清。

  若只牵扯到岳总一个人,恐怕她都懒得理会。

  孙特助说:“那之前和顾先生那个绯闻,是不是也一起做一下公关?”

  “嗯。”岳宴溪说,“我的名声现在可不光是自己一个人的,万一禾总看到不开心,我也很难办。”

  孙特助一时间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来配合老板这毫不遮掩的炫耀,得,他知道岳总在禾总那里的进展肯定是突飞猛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喝喜酒了。

  “那岳总今年是不是可以考虑再发一份奖金?”孙特助说。

  岳宴溪:“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聊起福利待遇了?”

  孙特助:“我提前给您攒攒份子钱。”

  岳宴溪:“你马上就不是我的特助了,奖金这事好像不归我管。”

  孙特助一脸委屈:“都说伴君如伴虎,我没想到您居然也是这种翻脸无情的老板。”

  岳宴溪思索片刻,说:“我很久没有跟祁总好好聊聊,帮我把她叫来。”

  “……”连应付都懒得应付。

  “对了,还有一件事。”孙特助临走前说,“最近咱们的集团股价有一点异常,我怀疑是草稻基金开始出手了。”

  “知道了。”岳宴溪面不改色,似乎根本没把对面那些豺狼虎豹放在心上。

  “行,那我走了。”

  孙特助依依不舍地从岳总办公室出来,马上要走了,还真不太习惯,虽然还是在一个集团,但头顶上没有岳总帮他遮风挡雨,还有点空落落的。

  虽说他比岳总还大几岁,但论任何方面的能力,他只能用望尘莫及四个字来形容,就是用一辈子,他可能也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跟在这样一个人身边学习到的东西,是比几百万年薪还要有价值的财富。

  不过好在岳总终于得偿所愿,没有白等那么多年。

  孙特助在心里咂摸,岳总一跟禾总修成正果就把他调走,该不会是怕禾总吃醋吧?

  不会不会,那不能够,老板们的格局应该不至于为他这么一个小特助吃醋。

  事实上,岳宴溪还真有这方面的考量,当初选择孙特助,就是因为对方能帮她处理许多事,却又能保持合理的边界,而且家庭稳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但现在她也不是孤身一人,要是还让孙特助总是将工作送到家里来,非常不便。

  不过,她还有其他考量。

  祁敏敲门走进岳宴溪办公室。

  “岳总,你找我?”

  “坐吧。”岳宴溪亲自帮祁敏倒一杯水,放到她面前。

  “是想听我汇报工作吗?”祁敏的语气中很明显带着什么情绪。

  岳宴溪问:“祁总最近对我有什么意见?”

  祁敏答:“我对你没有什么意见。”

  岳宴溪:“那就是对公司有什么意见?”

  祁敏:“我对公司尽职尽责,也没有意见。”

  岳宴溪:“那就是对禾总有意见了?”

  祁敏顿了片刻,才回答:“我对禾总也没有任何意见。”

  “如果没有意见,为什么总是不服从命令?”岳宴溪说,“还有你最近似乎不太爱对我说敬语,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没有,可能是我没有注意。”祁敏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我还是站着比较好。”

  岳宴溪任她像罚站一样杵在那里,说:“我当初看你是一颗好苗子,做事很有一股闯劲,所以想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但你前阵子担任副总裁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祁敏紧抿着唇没说话,“失望”这两个字,比任何批评都要有杀伤力。

  岳宴溪继续说:“集团合并,前月辉集团的任何人都可以表现出对新任总裁的不满,但你是暂代我出任的副总裁,最不应该给总裁增加麻烦。”

  祁敏低着头说:“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我认识的岳总在禾总面前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你一直是我非常尊敬的人,可是就像被禾总下了蛊,连集团最终的掌控权都不要,我真的不理解。”

  岳宴溪轻叹一口气,说:“你理不理解,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祁敏抬起头,满眼都是错愕。

  岳宴溪:“一个接班人对于我来说并非不可替代,我之前从没管过你们之间的事,只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想通,但现在看来,你对我不让你再继续担任副总裁这个职务也很有怨言,或许我只能承认是我看走眼。”

  祁敏认识的岳宴溪从来都是这样,说话从不会意思模糊,不管下达什么指令,都绝对清晰明了,这也是她敬仰她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这些听起来没有其他含义的话听起来却格外伤人。

  “之前是我骄傲自满了,希望岳总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祁敏意识到为什么她被派去跟孙特助一起主持一个重点项目,是想告诉她,她随时可以被替换。

  岳宴溪轻描淡写地说:“你的问题也没有那么严重,真正犯大错的人我从来不给第二次机会,我只是希望你态度可以端正,禾总也很欣赏你的能力。”

  祁敏清楚岳宴溪不会说没有意义的话,问:“岳总希望我去禾总手底下工作?”

  “既然你这么要求,我也很乐意让你去锻炼锻炼。”岳宴溪说,“祁总在负责手头项目之余,可以多协助协助集团总裁的事务。”

  说白了,就是让她兼作总裁特助。

  祁敏咬牙答应说:“没有问题。”

  有很多公司挖她,但她从不考虑去别处,接触过的那么多人里面,除岳宴溪之外,再没有她崇敬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信仰。

  她这么多年都是把岳宴溪当做一个想要匹及的目标,如果这个目标没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动力继续跑下去。

  “嗯。”岳宴溪没有多余一句废话。

  祁敏自觉离开这间办公室,将门关上。

  意外地,在门口走廊上碰到禾谨舟。

  “禾总。”祁敏收敛掉之前的许多桀骜,冲她颔首打了声招呼。

  她不得不承认禾谨舟是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在岳宴溪告诫她之前,禾谨舟也总是能在重要的场合和重要的事上压住她,而且并未因为一些小事上的不和而找过她什么麻烦,论胸怀,她比不过。

  只是有一点不甘心。

  “嗯。”禾谨舟礼貌冲她点头。

  祁敏又说:“我想替禾总分担一些集团事务,想申请兼任总裁特助。”

  禾谨舟看她刚从岳宴溪办公室出来,本来只是路过,但现在想进去里面坐坐,不知道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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