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疗法。◎

  岳宴溪脸上又出现伪装的落寞:“我站不起来,只能谨舟陪我坐着,才能亲近一点。”再跟禾舟亲密嬉戏一会,一定坦白腿的事。

  禾谨舟将岳宴溪的轮椅推到墙边,椅背抵住墙,弯下腰,两只手撑在两边的扶手上。

  落下来的阴影打在岳宴溪身上。

  “谨舟什么时候也学会霸总那一套了?”岳宴溪浅笑,“是不是终于越来越发现我很有魅力,所以欲罢不能,才把我困在这里。想做什么,我都会奉陪的。”语气中带着调侃与玩笑,但也夹杂着几分真心。

  只要严肃正经的禾总能多主动一些,想对她做什么,她也都不会拒绝。

  “是么?”禾谨舟语气很淡,指尖落在岳宴溪腿上,从胯骨到膝盖,一路划过,力道不算太重,但又能感觉到指甲隔着裤子布料划过每一块皮肤组织。

  有点疼,又有点痒。

  岳宴溪努力维持住面上表情不变,问道:“你在干什么?”

  “只是心疼你站不起来。”禾谨舟说,“我在权威资料上看到,疼痛刺激有助于瘫痪的肢体康复,所以想试试。”

  岳宴溪双唇颤了几下,说:“不用了吧,如果真站不起来,用10万伏特的电击也不管用啊。”

  她刚想又说些什么,就看到禾谨舟摇摇头。

  “只要有一丝希望,什么方法都该试试。”禾谨舟温声说着,“否则我总是不甘心,想,岳宴溪好端端一双腿,怎么就废了呢?”

  岳宴溪心头一热,说:“谨舟。”刚喊出个名字,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就感觉到腿上一阵钻心的疼。

  她喉咙里发出像是机器齿轮生锈了一般的“叽——”的一声,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发出这种声音。

  但实在太痛了。

  “你怎么了?”禾谨舟问。

  岳宴溪疼得眼眶发涩,吸着凉气说:“我的腿好——”刚说出4个字,另一条腿也遭了难,“疼!”她下意识喊道。

  “你能感受到疼了。”禾谨舟说,“说明这方法有效。”

  “谨舟,你听我说——”“我——”岳宴溪腿上的穴位受到连续攻击,痛感顺着经络传遍全身,根本开不了口。

  禾谨舟一边按着岳宴溪的腿,一边说:“你不要不疼装疼,哄我开心,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岳宴溪听到最后一句话,憋在喉咙里很久的坦白又说不出来了。

  最讨厌别人骗她啊。

  “我是真的疼,没有骗你。”岳宴溪痛得指尖都在发颤,什么歪心思都没了。

  她一把抓住禾谨舟的手,说:“这些事交给护工做就行,你这双手还是留着给文件签字吧,不是说吗,术业有专攻。”

  禾谨舟忽然问:“你刚刚锁上办公室的门,想做什么?”

  岳宴溪虚弱地摇摇头,“我就是试试你办公室的门锁好不好用,没想做什么。”

  “现在试完了,回去工作吧。”禾谨舟直起身,“办公室是用来办公的地方,要那么好用的门锁干什么?”

  岳宴溪与禾谨舟对视片刻,说:“谨舟说得对。”

  岳宴溪出去后,禾谨舟拨出一个电话:“帮我查岳宴溪的康复记录。”

  -

  岳宴溪从禾谨舟那里回来,越想越不对劲,怎么忽然想起来对她用什么疼痛刺激?

  难不成是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被发现了?

  可按禾谨舟的风格,要是发现,当场就该跟她翻脸,总不能还有心思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

  岳宴溪满脑子疑问,怎么现在越来越搞不懂禾谨舟这个好学生的想法了。

  **

  “禾总,岳总她……没有康复记录。”谭齐站在总裁办公桌前,向禾谨舟汇报道。

  没有康复记录,不是查不到,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再康复!

  禾谨舟先笑了一声,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深吸一口气,转身恼怒道:“岳宴溪她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谭齐还是第一次见禾总毫不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许是已经控制了,但还是这样激烈。

  “禾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出去。”

  他想现在老板也不会希望办公室里多一个人碍事。

  “嗯。”禾谨舟沉着一张脸,“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她查岳宴溪的事,以及“岳宴溪的腿好好的”这件事。

  “明白。”谭齐颔首,从总裁办公室退出去。

  禾谨舟的确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想起自己竟答应岳宴溪那么多无理要求,被耍得团团转,而且没有一点怀疑,明明早就有迹可循!

  她恼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真去把岳宴溪的腿打断了,坐实这个弥天大谎!

  -

  岳宴溪今天破天荒地在临近下班时间接到禾谨舟的消息,车在地库,下班一起走。

  这似乎还是禾谨舟第一次主动邀请她一起回家。

  也该当个纪念日记下来。

  更不同寻常的是,没有司机,禾谨舟亲自开车。

  岳宴溪心下思忖,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上车吧。”禾谨舟站在门边说。

  岳宴溪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可能需要谨舟帮我一把。”

  禾谨舟打开车门,以一种十分强势霸道的姿势将岳宴溪抱进去。

  岳宴溪耳根发烫,应该没有人从旁边经过吧,车库的监控画面得让人删掉才行。

  以后还是各走各的比较好。

  她开始后悔答应跟禾谨舟一起走了。

  禾谨舟开着车,是回家的方向,路途行进到一半,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岳宴溪几度想开口,但看见禾谨舟开车开得专心致志,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都将话咽回去。

  “很久没帮你擦身子了。”

  最终是禾谨舟先开口。

  “擦身子?”岳宴溪不解禾谨舟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之前能大大方方给禾谨舟看,完全是因为以为她是有夫之妇,没半点奔头,尚能破罐子破摔。

  现在给她10张脸皮,也不想在禾谨舟面前脱个精光。

  “你的腿不方便,万一洗澡摔了,月河集团岂不是要少一位英明神武的岳董事。”禾谨舟说,“多擦一擦身子也有助于活血通络,说不定哪天就站起来了。”

  一向少言寡语的禾谨舟此刻忽然能言善道,不正常。

  岳宴溪沉默片刻,说:“不用麻烦你了吧。”

  “我不帮你擦,也总得有人帮你擦。”禾谨舟又说,“你想让谁帮你擦?嗯?”

  明明岳宴溪听到这种话应该很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背发凉,禾谨舟语气不大像是吃醋,更像是把她当砧板上的鱼肉,想剁上两刀似的。

  “你今天是不是工作上的事不顺心?”岳宴溪说,“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她第一回想赶紧跟禾谨舟说再见。

  隐隐感觉禾谨舟今天格外在意她的腿,难道真的是察觉到什么?

  但总得先静观其变,搞清楚禾谨舟为什么这样,万一只是心情不好找人发泄,她这时候又将腿的事说出来,岂不是火上浇油,越烧越旺。

  车已经缓缓开进家里的地库,禾谨舟将车停好,熄火,才看向岳宴溪:“只允许岳总对我死缠烂打,不许我想主动为你做点什么?”

  有这份心当然是好的。

  万一这回拒绝,禾谨舟记下来,以后都不主动找她可怎么办?

  岳宴溪哪怕有所迟疑,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不就是被禾谨舟看光吗?又不是没看过。

  -

  时间仿佛又回到几个月前,岳宴溪仗着断腿躺在床上,要求禾谨舟将每个缝隙都要擦到。

  那时候禾谨舟对这具躯体毫无所动,每回都像擦家里的水杯一样,擦得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念。

  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复当初,岳宴溪这么躺在床上,在禾谨舟的目光注视下,浑身都不自在。

  最为要紧的,是禾谨舟穿得齐齐整整,看她就像是在看博物馆里的展品,眼神中甚至都透露出一丝欣赏。

  岳宴溪忽然十分不平衡,明明以往每次出力的都是自己,怎么现下反倒让禾谨舟占领了高地。

  “你也觉得我这副躯体是难得的珍品,不多看两眼可惜,所以才眼都不眨一下地这么盯着。”岳宴溪逞起嘴上功夫,“如果想参观,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岳总的躯体是很有观赏价值,我甘拜下风,想必你也不会吝啬让我多看这两眼,对么?”禾谨舟接上岳宴溪的话。

  既没有说她胡言乱语,也没有因为被噎得说不出话而气急败坏。

  倘若这样还看不出点什么,岳宴溪就白跟禾谨舟玩这么多年猫和老鼠的游戏。

  最坏的结果,禾谨舟恐怕是真起疑心了。

  岳宴溪飞快在脑子里想对策,既然没有当面质问她,或许就是存了等她自己露馅或坦白的心,也不知道气头过没过,若是真现在坦白,那不是正好给了这只河舟发作的机会。

  倘若自己也装着,死不承认,说不定拖到禾谨舟气消了,就能安稳过去。

  “我以前帮你擦身子的时候,你在想什么?”禾谨舟的声音倏然在耳边炸开。

  岳宴溪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抖了一下,佯装镇定,说:“在想如果谨舟能天天帮我擦身子,就这么瘫在床上,一辈子也是值得的。”

  这是真心话,哪怕看不成外面的湖光山色姹紫嫣红,只要天天能看到这么一抹绝色,别说断两条腿,就算两条胳膊都断了也无所谓。

  那时候她可从不敢妄想能与禾谨舟能有肌肤之亲,池中之欢。

  可若是当时真站都站不起来,她或许会放下对禾谨舟的执念。

  哪有人愿意当别人的负累呢?

  尤其是她这样骄傲的人。

  如果禾谨舟早想到这一点,也不会这么晚才发现她撒的这个谎。

  “可我不会照顾你一辈子。”禾谨舟板着脸,近乎冷漠地说,“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商人更是如此。”

  “那谨舟现在是在做什么?”岳宴溪深邃的眼睛弯出一道弧,“不是在照顾我,难不成是在吃我豆腐?”

  禾谨舟眉梢微挑:“岳总是觉得被公事上的合作伙伴怎么翻来覆去地看个干净,一点也不丢脸,一点也不害臊?”

  岳宴溪注意到她措辞上的变化,一口一个岳总,好像是随时等着逮到她的小辫子,然后算清楚账划清楚界限似的。

  “谨舟在说什么啊?”岳宴溪装傻,“我们又不是普通同事,我还在乎这点面子吗?”

  “既然你不在乎,我当然也会不在乎。”禾谨舟拿着温热的湿毛巾,从锁骨开始,一路盘旋着向下,忽轻忽重,专挑岳宴溪颤得厉害的地方擦,有些地方极其轻柔,有些地方却又像是泄愤似的下狠手。

  岳宴溪双唇紧闭,一声不吭,即便感觉到皮肤都快被搓,也硬是没皱一下眉头。

  她晓得禾谨舟为什么没有当面翻脸了,能直接发出来的火,好歹说出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这样憋着一股气的火,等到说出来的时候,或许就是火山喷发。

  认识禾谨舟这么多年,交道打过无数次,她不会侥幸地认为这是禾谨舟在跟她玩什么情./趣。

  禾谨舟手搭在岳宴溪腿上,问:“现在腿又不疼了?”

  岳宴溪说:“我觉得我的腿坏得更彻底了。”

  禾谨舟微微皱眉,猜不透岳宴溪又在打什么主意。

  岳宴溪握住禾谨舟的手,拿走手里的毛巾,将她的手掌直接放在自己身上,“谨舟不是说要想办法让我站起来么?天天帮我活血通络一番,兴许就有奇迹发生呢。”

  她抓着禾谨舟的手,从锁骨一路向下,停在“残废”的腿上,“你检查检查,我究竟是哪里的气血不通。”

  禾谨舟冷峻的脸上出现一抹奇怪的神色,方才隔着毛巾,并没有什么肌肤的触感,此时陡然碰到岳宴溪细腻的肌肤,指尖像遇着火一样,缩了一下,但手被牢牢抓着放在那片皮肤上,没办法收回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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