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先宁中则收到消息。

他一向忌惮左冷禅,听门下弟子说,女儿牵着丁勉。

岳不群生怕惹了左冷禅不快,赶忙往岳灵珊那儿赶。

辟邪剑谱已经让岳不群头疼不已,这时候,他不能再与左冷禅起冲突。

定闲师太一行人引得许多人侧目,沿途听各派弟子议论,岳不群心中忐忑不已。

见岳灵珊当真用绳子牵着丁勉,岳不群厉声喝道:“珊儿!”

“爹爹。”

岳灵珊不由心虚,往林平之身侧靠了靠,下意识找林平之撑腰。

岳不群发现岳灵珊的小动作,心下更是不悦。

用绳子牵着丁勉,肯定是林平之出的主意。

若非林平之出手制服丁勉,珊儿与三位师太哪能是丁勉的对手。

定静师太见他不悦,解释道:“岳先生,在少室山上,丁勉欲将贫尼与两位师妹杀死,逼迫恒山派并入嵩山门下。”

“幸得林少镖头出手相救,我师姐妹三人才得以脱险。”

“将丁勉制服,带来与左掌门对质,是贫尼的意思,还望岳掌门莫要责备灵珊。”

岳不群一惊,“什么?”

他没想到,方才左冷禅留下丁勉,说是让丁勉给三位师太解释,竟是要将三位师太杀死。

定逸师太还伏在林平之背上。

她仍是有些乏力,有气无力说道:“他要我们死在少室山上,然后栽赃到那帮左道人士头上。”

岳不群讷讷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定逸师太脾气一向火爆,冷哼一声道:“哼,他用银针伤我,若非林少镖头相救,我现在已经死了。”

“他料定我们必死无疑,不打自招,什么都说了。还能有什么误会?”

岳不群左右为难。

左冷禅他不想得罪。

丁勉要杀三位师太,他也不好出言维护。

定闲师太猜到岳不群的心思,走到岳灵珊身侧,伸手道:“这一路有劳灵珊帮忙了。”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

林平之对她点了点头。

岳灵珊双手将手中的绳子递给定闲师太。

定闲师太他们一路过来,已引了许多人围观。

定闲师太朗声道:“左冷禅为合并五岳剑派,派门下弟子假扮魔教中人,设毒计伏击我恒山派众人。”

“幸得贵人相助,我等得以脱险。”

“伏击不成,左冷禅又命丁勉将我师姐妹三人杀死,让我恒山门下弟子凄惶无依,只得为他刀下鱼肉。”

“此事乃是我恒山派与嵩山派的恩怨,与人无尤。”

“灵珊,你回去吧。”

岳灵珊看向林平之,还是询问他的意思。

见林平之点头,岳灵珊方才回到岳不群身边,站在岳不群右后方。

定闲师太走到林平之身侧,问他背上的定逸师太。

“师妹,你力气可恢复了些,能下地吗?”

定逸师太点头,轻声道:“这一路有劳林少镖头了,你放我下来吧。”

下山的路她不好走,现已到了山下,她应是能走的。

定静师太过来,搀扶着定逸师太。

她们三人是受令狐冲之托,提前赶来少室山,请方丈放任盈盈离去。

恒山派众弟子均还未到达少室山。

眼下,此处恒山派只有她们三人,定闲师太仍丝毫不惧。

她朗声问道:“可有嵩山派的弟子在?”

“恒山定闲、定静、定逸,前来拜会贵派掌门。”

嵩山派的弟子见丁勉被擒,早已去通知左冷禅。

定逸师太行动不便,定闲师太索性站着不动,等着嵩山派应声。

看是要她们过去找左冷禅,还是左冷禅自己过来。

在场的嵩山派弟子不敢贸然应声。

四周各派弟子都有,议论纷纷。

丐帮、昆仑、少林、武当、青城派弟子闻风而来,也在一旁围观。

他们非五岳剑派中人,对“托塔手”丁勉、“恒山三定”都只是略有耳闻。

“那就是‘托塔手’丁勉?”

“是他不错。”

“他不是嵩山十三太保之首,怎得这般狼狈?”

“不会是徒有虚名吧?”

“这三位师太是‘恒山三定’,她们的功夫在‘托塔手’之上,也不奇怪。”

“他们五岳剑派不是结盟了吗,现在这是内讧了?”

“听说好像是他们五岳剑派要合并,有人同意,有人不同意。”

宁中则来时,听到旁人的非议,忙走到岳不群身侧。

岳灵珊喊道:“娘。”

宁中则见女儿回来了,忙问道:“珊儿,发生什么事了?可是遇到危险?”

岳灵珊摇头,“我没事,遇险的是定逸师叔她们。”

岳灵珊伏到宁中则耳边,与她细说事情的经过。

岳不群在一旁听着。

听到林平之制服丁勉时,岳不群心头一跳。

林平之如此不把左冷禅放在眼里,应是有十足的把握胜过左冷禅。

岳不群曾想过,联手林家,与左冷禅抗衡。

可如今又出了剑谱一事。

他无意得知了辟邪剑谱不可告人的隐秘,林家已然信不过。

两边都绝非他一人能匹敌,他该如何是好?

宁中则尚不知岳不群心中所想,听闻嵩山派所作所为,只觉得气愤。

五岳并派一事,宁中则同是极力反对。

这次在少室山,与左冷禅会面,岳不群对左冷禅示好,已让宁中则有所不满。

又听嵩山派做出如此恶行,宁中则深感同仇敌忾。

今日恒山派所遭遇的事情,他们夫妻二人亦有可能遇上。

如此,他们华山派还要还听那左冷禅的命令行事,属实叫人不甘。

左冷禅姗姗来迟,他一来先质问丁勉,“听说你要杀三位师太,可是真的?”

注意到左冷禅的眼色,丁勉说道:“我杀她们,是为了我们五岳剑派的前程考虑。”

左冷禅怒斥道:“混账,谁让你这么做的?”

丁勉说道:“她们三个迂腐至极,左师哥你又何必费心思再劝。”

左冷禅骂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怎可自相残杀?”

定逸师太听他们师兄弟一唱一和,心中鄙夷。

定静师太打断他二人的双簧,说道:“在铸剑谷时,嵩山派将我恒山派众人困在废弃的石窑中,企图放火想将我们烧死。”

“此事,左掌门是不是也想说,是门下弟子所为,你毫不知情?”

定闲师太说道:“左掌门,贫尼今日前来,并非要左掌门承认自己做过的恶行。”

“嵩山派弟子为合并五岳剑派,戕害同道,乃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是否受左掌门所指使,旁人心中自有公论。”

“贫尼来此,不过是为遍告武林同道,从此我恒山派与嵩山派不再是五岳联盟,我等也不再奉左掌门号令行事。”

定闲师太下山前便已料定,左冷禅不会轻易承认戕害同道一事。

她此番前来,不过是为在众人面前,揭露左冷禅的恶行,并告知他,恒山派从此不再属五岳同盟。

佛门中人多讲究冤冤相报何时了。

定闲师太当日在铸剑谷,放走了嵩山派的人。

今日也未将丁勉如何,把人交还给了左冷禅,这事就算了了。

再次与林平之道谢后,三位师太又去见了方证大师。

她们与左冷禅已无话可说,左冷禅欲设陷阱围攻左道人士一事,定闲师太不再劝阻。

只将其告知方证大师,一切交由大师定夺。

三位师太离去后,围观的众人自行散去。

林平之同岳灵珊一起,去了华山派休息之处。

宁中则与林平之打过招呼后,拉着岳不群去了无人处。

“师哥,左冷禅手段如此阴毒,你还要听命于他?”

岳不群说道:“师妹,此次我们围堵的是邪魔外道,又非同道中人,怎能同日而语?”

宁中则忿忿的道:“他既能对恒山派三位师太痛下杀手,对你我二人亦有可能。”

“如此,我们还要奉他号令行事?”

岳不群无奈道:“不然呢,我们也要同恒山派一般,从此与嵩山派势不两立?”

“敌我悬殊,与嵩山派为敌,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宁中则说道:“不与他为敌,就必须俯首做小了吗?”

“若是他再提及并派一事,你又当如何?”

“难道同意将华山派,并入嵩山派名下?”

岳不群说道:“我身负昌大华山门户的重任,自是不会答应。”

“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逞一时之气。”

“你也说了,左冷禅亦有可能对我们痛下杀手。”

“你我若是不在了,我们华山门下弟子该如何是好?”

“左冷禅要杀死恒山三位师太,不就是看准了,她三人死后,恒山门下女弟子无依无靠,只得任他宰割。”

“若你我身死,到时他为刀俎,我们华山门下弟子为鱼肉,华山一派还是难逃被吞并的命运。”

“虽说平之那孩子有些手段,但他始终不是我华山弟子,咱们也不能指望平之替我们重振华山一派。”

他们在与林震南谈两家亲事时,提过此事。

林家家大业大,林震南还指望儿子接管镖局。

林平之最多就是看在两家姻亲的关系上,顺手帮点忙。

但绝不会将所有心力,花费在他们华山派身上。

宁中则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女婿定是不会为了岳家,连自家都不顾了。

见妻子被自己说服了,岳不群又道:“咱们现在只能曲意逢迎,再伺机而动。”

宁中则不甘心道:“好吧。”

岳不群夫妻二人谈话时,方证大师去找了左冷禅。

诱敌深入,再设陷阱围攻一事,左冷禅不肯让步。

他只道:“任小姐不是已经下山,劝他们离去了。”

“若是他们不肯善罢,执意要上少林,那便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左某。”

见左冷禅态度坚决,方证大师也不再多费唇舌。

翌日。

左冷禅收到消息,令狐冲带领上千人上了少室山。

他当即下令,命五岳剑派众弟子分别埋伏于山腰处,将下山的路围堵住。

另外一行人,即刻在下山路上设下陷阱。

这日黄昏,发现寺庙中无水无粮,令狐冲命人下山采买粮食,并打听少林僧众的下落。

见有人下山,围堵在半山腰的人齐放利剑,将人逼退回了少室山上。

左冷禅见计谋得逞,心下大喜,又命人擂鼓,以壮声势。

岳灵珊没跟着师兄、师姐去山腰围堵,陪着林平之待在山下

入夜后,得知自己中计的令狐冲,率领百余人试图冲破围堵,奔下山去。

许多人中陷阱,被尖钉穿脚。

除却尖钉,左冷禅还命人挖了深坑陷阱,坑中布下长枪。

十余人跌入深坑,被长枪刺穿而亡。

令狐冲见此情景,深知贸然硬闯不可为,又命众人退回寺中。

听山腰处又响起了擂鼓声,呐喊声。

岳灵珊问林平之,“林大哥,你说大师哥这一次能脱困吗?”

林平之笑道:“吉人自有天相。”

“我观令狐兄面相,有否极泰来之势,应当是能全身而退。”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会儿,令狐冲就该发现密道了。

岳灵珊笑道:“林大哥还会看相?”

对于林平之的话,岳灵珊深信不疑。

会不会看相不一定,但大师哥能全身而退,应该是真的。

林平之说道:“是啊。”

林平之看向岳灵珊,一本正经道:“在下观岳姑娘面相,红鸾星动,好事将近啊。”

岳灵珊撇开脸,娇笑道:“胡说八道。”

林平之说道:“在下可没胡说,正月里有好些宜嫁娶的好日子。”

林平之记得,岳灵珊是在令狐冲就任恒山派掌门时成的婚。

他这次若是能顺利将任我行困在少林寺,正月先把婚事办了,然后再上黑木崖。

岳灵珊低着头,脸上发烫。

这叫她怎么答?

少室山上。

令狐冲率众人回到寺中裹伤。

桃谷六仙无意中发现佛像下有密道。

令狐冲先行探路,见那密道可通往山下,又叫众人从密道离开。

那群左道之士心中有气,得以脱身后,在山下叫喊泄愤。

左冷禅命众人留守在半山腰处,忽听得山下传来一阵叫喊声,才知那帮邪魔外道已逃到了下山。

左冷禅气急败坏,又听弟子来报,任我行与向问天将任盈盈救走,往少室山上逃去。

来不及追究那邪魔外道是如何下的山,左冷禅先通知了方证大师等各派掌门,一齐上山。

他这十余年苦苦钻研“吸星大法”的破解之法,今日定不会放过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