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个人挤在览星亭空间勉强凑合的话,三个人只能说异常拥挤。

  狭小的地方气压自然低,苏见雪站在中间,和苏宓彤分开后的白清胧自觉缩到角落,在强烈的危机感之下缩卷身体,连那条伤腿都死死贴在另一条腿后。

  雨声渐浓,她放缓呼吸频率尽量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运气太背了叭,一张脸苦得像喝了八百盒浓缩中药。

  “把面具戴上。”苏见雪看都没看妹妹,声音里仿佛淬了冰。

  苏宓彤一哆嗦,低头强行挽尊:“是她非要抢,又不是我……”

  白清胧:“!!!”还搁这浇油呢。

  她赶紧夺走话题:“那个啥,谢谢你送伞过来。”

  “刷拉——”

  被扔出门外的两把伞在狂风骤雨中显得格外脆弱,在狂风的拖拽下伞柄和伞面瞬间分离。

  白清胧:……………………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嘴角登时垂头丧气向下撇着,望见伞的下场不由鼓了鼓喉咙,只想求求了,苏见雪快点忘记这件事叭。

  但以女主睚眦必报的个性,现在被抓包殴打她妹妹……白清胧丧气地垂眸。

  以她的角度看苏见雪心情确实不太好。

  最近两人的关系告急,过去牢不可破的白苏联盟岌岌可危,崩盘近在眼前呀。

  三个人以极近又极远的距离站着,最怕空气突然地沉默,在沉默中爆发总好过在沉默中灭亡,得说些什么。

  “那个,雨真大,今天夫子讲到第几章?”白清胧脑子还没跟上,嘴巴先动。

  这句话仿佛石牛入海,老半天回答她的只有落雨声。

  她瞥了眼苏见雪继续问:“大皇姐来了吗?”

  “二皇兄呢?”

  “三皇姐怎么样?”

  ……

  直到问到十九皇弟奶娘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裳,苏见雪还是纹丝未动站着。

  那张银霜面具完全浸入览星亭阴鸷的壁影里。

  几滴水从外面吹进来,白清胧摸了把额头,温热的触感让她一时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四、四皇兄可有找我?”

  她顶着一头热汗问,衣襟覆盖之下的皮肤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阴冷的天气交织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从心底升起,一切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白清胧想到四皇兄不太招人待见的地位,苏见雪都不正眼瞧他,那么……圣书阁还有一个人必得苏见雪关注。

  伤腿抵住墙根,心虚的她笑了笑:“是夫子让你来送伞的吗?”

  圣书阁现在收纳几百人同时进学,官宦人家的子弟身娇肉贵,娇惯成性的他们早在几岁时府中就请有先生讲学,与温声细语的家塾先生比起来,圣书阁夫子严苛不讲情面的作风让许多人不适应。

  但苏见雪从来没有抱怨过,可见对夫子还是尊重的。

  也只有夫子出面才能使唤得动苏见雪。

  但愿夫子牵挂犯错学生的拳拳之心能感动女主,念起同窗之情,今日放她一马。

  “九皇子央求的。”下一刻苏见雪打碎了白清胧的幻想,寡淡开口:“夫子说天气突变,便提前下课和司业到盛丹殿品画。”

  白清胧:……………………

  老匹夫!

  没有师德!

  下次上课吃零食她一定像老四老九那样肆无忌惮大声咀嚼。

  此路不通走其他路,拧着腰在身上搜刮几个圈,白清胧寻找还有没有可以用来讨好苏见雪的东西。

  “五殿下。”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苏见雪瞅见鹌鹑一样的白清胧冷笑一声,突如其来关心道:“腿受伤怎么不坐下?腿应该放软垫上休养才是。”

  软垫???

  读取到关键信息,白清胧介于相信和不敢相信之间。

  苏见雪慢悠悠重复,这次的话简明扼要:“软垫拿进来。”

  苏宓彤最先反应过来,她憋住笑向白清胧投去一丝怜悯的目光,随着几声惊雷响彻外面的天空,三人同时望向早被踢出门外在风雨中凌乱的软垫。

  白清胧:现在苟命还来得及吗?

  她开始后悔招惹苏宓彤了,以后与女主有关的人和事,能远遁的绝不靠近!

  但当下能怎么办,泼天的雨势完全没有减弱的趋势,刺骨的风吹到身上跟冬泳一样刺激,白清胧感觉现在出去能吹出个离子烫效果。

  不出去行不。

  她赔着张笑脸轻轻挪向苏见雪,人心都是肉长的,耳朵都喜欢听软话,眼见下一刻就能扯住人家的衣角。

  “捡回来。”苏见雪彻底斩断白清胧最后一丝幻想。

  白清胧笑着试图最后挣扎:“我腿没事,医官说多活动才能疏通淤血,放在软垫上不利于经络舒展。”

  然而苏见雪只是看向亭外。

  旁边蹲着的苏宓彤看了眼外头风雨凄凄的惨景,抱着施舍伤员的想法打算说几句好话劝阻,她清了清嗓子话到嘴边,抬头撞着苏见雪的眼神就不敢说话了。

  她的勇气在苏见雪如冰的目光中被拧干了。

  苏宓彤用语言证明自己的立场:“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欺负人。”

  白清胧:“?”

  苏宓彤揉了揉胳膊:“你打得我好痛。”

  白清胧:“???”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这副身板哪能打她啊。”白清胧“哇”地一声委屈嚎出来,该示弱的时候从来不含糊,在混战中往往谁的声音大谁有理,她可怜野猫一样蹭向苏见雪胳膊。

  然而她才不敢真挨着女主,隔着半指的距离停下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可惜除了被寒冷冻红的鼻子,愣是与哭没有半毛钱关系。

  苏见雪冷冷挑了下眉。

  白清胧咬唇不管三七二十一,置之死地而后生,小心翼翼挽住人家胳膊。

  哭不出来就站在道德制高点先声夺人,她揪出苏宓彤不可饶恕的“罪行”,几筐屎盆子倒扣:“苏宓彤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猛踹我腿,□□眼睛,不停取笑我身体单薄,手无缚鸡之力。”

  难道不是么?苏宓彤是个直性子,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闭嘴吧,我都替你丢人,你弱别人还说不得?”

  “听别人说前年狩猎你被老虎吓哭,去年和尚书家公子打架被人一只手揍得鼻青脸肿……”

  苏宓彤不客气地揭露五皇女不堪的过去。

  这话脆生生落进苏见雪耳里搅得一痛。

  她的脸色在昏暗中衬出一滴不满,苏宓彤的取笑刺了下左边的耳膜,又刺了下右边的耳膜,往复之间,一句话就拨动了苏见雪不满的情绪。

  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她想,口无遮拦的苏宓彤不适合再站在这里,外头的环境更能让她成长。

  但苏见雪忍住想要维护白清胧的冲动,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直立在那里不动声色。

  “不止呢!”苏宓彤说得起劲又越发委屈,她的嘴唇微微不满上撅,“听说你暗恋祈家二小姐被人当众拒绝,哭得稀里哗啦,回去路上还哭晕在恭房门口。”

  白清胧:“…………………………”

  恭房就是洗马桶的地方,倒在哪里都不能倒在那里,她偷偷望了眼苏见雪神色一凝:“没有这回事,宫中以讹传讹的风气呀——”

  “千真万确的事,怎么,不承认算什么英雄,你跪在祈家小姐面前发誓今生非她不娶,送的金钗被她扔回来还划破了手。”苏宓彤将细节摊开在白清胧面前,不怕她不认。

  说来奇怪,自从幻境回来之后,苏宓彤对白清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加上白清胧夺魁又日益受宠,宫中有关五皇女的任何过往都被挖出来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包括五皇女苦恋祈家二小姐的风月事。

  靠,面对苏宓彤剥皮拆骨的揭短,白清胧无语至极。

  因为本来就是真的,她看过书,书里绿皇女当年可是被祈栖梧拿捏得死死的。

  可她不是绿皇女,没有对祈栖梧的执念,反驳起来显得愠怒而真诚:“呸,这就是谣言,祈栖梧就是愿意嫁给我,我也一辈子,不,三辈子都不娶她!”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苏宓彤讥笑道。

  白清胧真怒了。

  越说越歪,从身体弱扯到当年绿皇女瞎追白莲花的事,专戳人家肺管子找事,在苏见雪面前非要把她扒得不剩一件衣服。

  关键当事人又不是过去的绿皇女了。

  她抿唇望向苏见雪。

  苏宓彤都嚣张成这样苏见雪完全没反应,白清胧眼神黯淡了下,只能加大火力,反正当时只有祈栖梧和绿皇女在场,是黑是白全凭一张嘴巴,苏宓彤和女主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她一个外人稍有不慎就被看扁炮灰了。

  在女主心里的形象不能垮。

  于是,白清胧得委屈表情忽而转冷:“这些无稽的事说来笑笑就算了,她还笑话我带不出门,卖给麻子瘸子做媳妇都没人要!”

  “嗯?你!!”

  苏宓彤显然没想到白清胧会这么说,当下心里第一反应不是计较白清胧添油加醋的捏造,而是想到如果五皇女和麻子瘸子在一起,那将来要嫁给她的自己不就是麻子瘸子,这种自损的话她怎么会说。

  没有给苏宓彤哔哔的机会,白清胧狠狠瞪起眼睛:“她笑话我带出去丢人,笑我、笑我……”

  “她还笑话我给她有眼疾的四哥哥做妾都不配。”

  在原书里,南夏太子仁德软弱,对南夏皇帝和大臣毕恭毕敬,守成有余但魄力不足,可惜南夏连年兵祸,所管辖的领土被周遭的国家一再侵占,显然守成之君并不适合风雨飘摇的南夏。

  与南夏太子相比,作者花费极多笔墨描写南夏四皇子苏林一,他的生母只是一个低微内敛的五品文官庶女,在年轻时便不得南夏皇帝宠爱,偶然一次受幸生下苏林一,整整三年母子两人都守在冷宫苦熬日子。

  直到苏林一四岁那年在宫中偶遇下朝的丞相,不知丞相身份的他在大人面前吟诵自己写的诗。

  正是那首诗让他获得神童称号,南夏皇帝由此注意起这个儿子,母子两人的待遇逐渐转好,但树大招风,两个月后苏林一便瞎了一只眼睛。

  纵使再聪明伶俐,一国的储君岂能让瞎子担任?

  追踪大半个月,南夏皇帝始终没有找出谋害四皇子的凶手,极度注重皇室面子的他却把五岁的四皇子母子关入深宫,以重病的理由瞒住此事,从此四皇子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消息封锁得极度严格,所以四皇子独眼的事只有非常少的人知道。

  苏见雪儿时曾经听过母后同情四皇子的遭遇,四岁的孩子因为早慧反而毁了一生前途,而苏宓彤则是在南夏皇帝醉酒后,听到他跟母妃伤心感叹南夏天命不佑,好不容易天降麟儿却保不住。

  这件事是南夏皇室的秘闻。

  览星亭里突然静得可怕,白清胧扔出的杀手锏把苏宓彤砸得不知道怎么辩白,她微张嘴巴愣在当场,瞳孔因为过于惊讶骤然缩小。

  非常清楚南夏四皇子独眼消息的利害关系,这种消息锁不住放出去只会加速南夏皇室之间的内斗,而皇室在朝臣中的威信也会大受影响,原本作为皇室聪慧象征的皇子变作残疾,这无疑是天示灭亡的征兆。

  苏宓彤:“……你、你怎么——”

  简直不敢相信,五皇女是怎么知道的?

  苏见雪一声低压的厉呵:“有些笑话点到即止,五殿下,我想是她玩心过重口不择言,今日的戏言只我们听听就罢了。”

  其实抛出这个秘密的时候白清胧便后悔了,按照对于作者尿性的了解,花费那么多笔墨铺垫南夏四皇子的悲惨遭遇,想必在苏林一身上肯定设有重要情节,现在暴露了苏林一的秘密,同时也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苏见雪是南夏的公主,看南夏的尊严一定比自己的性命要重。

  苏见雪有意岔开话题,白清胧哪敢不接:“是嘛,我就知道苏宓彤是骗我的,拿我开玩笑也要有度,人人都知道南夏四皇子天生聪慧,只是自小和我的十一皇弟一样患有弱症,养在宫里不见外人,这种玩笑你以后不要说了。”

  “自然,我也不会说,女孩子、女儿家开口闭口就是嫁人,你这是多怕嫁不出去呀!”逮着机会,白清胧笑着反击苏宓彤,她才不是吃暗亏的主。

  心里七上八下的,苏宓彤完全没有心思和白清胧耍嘴皮子工夫,只想快速跳过这个话题,她灰败着脸色沉默坐倒在孔子画像前。

  览星亭恢复只有雨声的宁静。

  逃过一劫,软垫风波终于被她糊弄过去,白清胧向左望了一眼已经戴好面具的苏宓彤,向右望了一眼长身直立的苏见雪,摸了摸怀里仅剩一根的牛肉干。

  “这个。”她靠近那抹身影,说话都是自己没发现的温柔。

  “请你吃,大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白清胧说着耸了耸肩,想像不到如幕的风雨里苏见雪是怎么做到捧伞片衣不湿的,她把牛肉干凑到那人面前,像小狗勾一样讨好的眼神一下子触动了对方的心。

  苏见雪不动声色握住牛肉干,没有吃,绕到孔子画像旁边一个转身收进袖口里。

  *

  文德殿。

  宫人们忙碌了大半天,接近晚膳时间,换班的侍卫站在女皇门口执戟拦住送膳的公公。

  “陛下吩咐闲人勿扰。”说话的是女皇新提拔的副都统,三十多岁正值身强体壮的年纪,他对女皇的忠心全大燕都知道。

  端着锦盒的公公低头,懂事地后退:“喏。”

  副都统浓眉竖立,挺身站在殿门前继续把守,整个文德殿弥漫肃正的气息。

  公公和送膳的几个手下退到文德殿下面的芜廊上,他表面无波无澜的恭敬,心下却生出疑惑,女皇平时最是讲究守时,一日两餐吃得准时定量,无论是朝会还是宫宴,十几年都没有延迟用膳。

  今儿刮的是什么风。

  天都变了。

  清晨阳光充沛,一过中午乌云突起,晴朗的天空一瞬间刷黑下起大雨,辟里啪啦的大雨剧烈地持续了四个时辰骤停,没有任何征兆地匆匆收尾,此刻天空刚刚擦黑,一轮浅浅的月亮高悬。

  天生异相在宫中引起不小的骚动。

  难道……公公抬起头,文德殿里与女皇商议大事的是钦天监?

  一般只有关于国运天象的大事才会密会钦天监,也才配得上女皇罕见地不食晚膳。

  文德殿内一片安然,龙涎香的余韵悠悠围绕女皇一个人,偌大的正殿除了她一个呼吸着寂寞,再没有旁人。

  黄金铸就的香炉袅袅青烟正浓,凤凰头打造的炉盖被揭开放到一边,纸片燃尽留下的黑灰堆在炉里,和未燃尽的盘香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冷哪是热。

  女皇俯身在书桌前执笔,洁白的宣纸上反覆出现一个日期,月日不变,只是年份回溯到过去——

  她最心爱女人离去的那天。

  今天是她的忌日。

  这些年女皇明里暗里收过不少像她的女人,有的气质雷同,有的出身相似,有的眉眼肖状……心里因为她死去空出的那块地方不断填进新鲜的气息,但那些气息跟风一样,吹过就散,留下的空白更显荒芜。

  女皇数不清多少年没有牵过温暖的手,即使在春夜,她也开始觉得漫长难熬。

  近年大燕开疆拓土,武力碾压周围的国家,她的麾下百万雄兵无坚不摧,精锐的军队能够征服最遥远的海角,但她只能一个人独享这种欢愉,在也没有人陪她一起笑。

  也没有人问她,你辛苦吗?

  多少年没有人叫过她,你。

  她活得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每日承载国家大任,在朝臣眼里是无所不能的皇帝,在妻妾眼里是顶天立地的倚靠,在儿女眼里是严肃强大的母皇,所有人都找她索取,索取权利、希望、金钱……和爱。

  几十年没有人把她当做一个女人看待。

  只有那人,会给她打伞,会给她细细地擦头发时大胆亲吻她的耳骨,亲着亲着又小力磨咬,咬完之后还会调皮问。

  “姐姐,你怎么不叫,我咬得不痛吗?”

  “你怎么不哼哼,难道你的唇是石头做的?”

  “姐姐你不要憋着,要喘,要像这样娇哼~”

  ……

  她在她那里,第一次尝到做女人的滋味。

  伊人已逝,生命中所有的欢愉要用余下的寂寞来偿还,女皇仍旧在纸上写着日期,记载着她离去的日子,也记载着自己再次变成孤家寡人的日子。

  巨大的黄木桌旁,是一摞堆到半人高的请聘书。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各种女孩的出身八字。

  这全都是朝臣上奏的请帖,前朝和后宫,前一个皇帝和后一个皇帝之间,朝臣比她自己还关心下一个主子是谁。

  五皇女……是他们选出来的。

  并不是她中意的,五皇女对于她而言,只是千万蝼蚁中的一个,在很多时候她甚至都记不起女儿们的长相,大皇女、二皇子、三皇女……所有的子女仿佛都长得一样,一样的寡淡无趣。

  只有小九,是她的孩子,唯一的孩子必须继承燕国大统。

  她的所有东西都是留给他的。

  只是九皇子还那样小,小到她不放心让他受一点风险,于是她放出要立五皇女的消息,让明处的奉承和暗处的刀剑都避过九皇子射向五皇女。

  毕竟大皇女的母族厉害,万一势力坐大不好控制,而二皇子背后有军队作为后盾,也不能轻易给予过多的权利,这么多年她坐视大皇女和二皇子相斗,心里既高兴又担忧。

  他们哪个都不能赢。

  也不能输。

  好在上天都怜悯她的痴心,过去从不起眼的五皇女突然冒出来,没有显赫的母族,没有过硬的本领,没有出众的才华,根本不是做一国之君的材料,但朝臣和后宫好像都挺喜欢女皇女的。

  是啊,没有实力的人往往温和,温和包容自然招的别人喜欢。

  于是她顺水推舟,故意在打架面前表现对五皇女的偏爱,眼里心里都向着大家误会的方向看过去——五皇女就是她的心爱之女。

  可笑的是,她甚至都不记得五皇女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母亲是谁,到底能活多久。

  不重要。

  今天清晨左相带头询问五皇女的婚事,她先是愣了一愣,想了老半天才把五皇女和“那个箭靶”对号入座,所以……

  “陛下,臣有一女——”左相似乎对五皇女很满意。

  所以她笑了笑,对于“箭靶”的婚事只是潦草一句,听起来又是动人的偏爱。

  “胧儿的婚事,朕要她自己做主,今后坐镇天下的人,必须有主见才是。”

  听到那句话,左相的脸色果不其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