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体检日，TT的基地内。
楚远熙上一次来时是周末，当时这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她还以为周中时会相对冷清一些，没成想，这回见到的人比上次更多。
光是一楼的大厅内就挤了上百个人，每个人看上去都和边上的人挺熟悉，时不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唯独她谁也不认识，只得沉默地站在原地，略带些新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而楚远熙算是个新面孔，又生得很漂亮，在她打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暗暗观察她。
上次见过的前台接待——肖菲菲站在她身旁，敏锐地发现少女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于是笑着跟她搭话：“你好，远熙，还记得我吗？”
她点了下头。
“那我现在带你上去吧。”
TT的体检是按照等级来分类进行的，譬如所有A级的人去四楼排队，B级的人去三楼排队……以此类推。S级以上则待遇比较特别一些，有专人负责，不必排队等待。
楚远熙“嗯”了一声，扫视一圈，却都没发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身影。
哪去了？
所有人都要进行体检，楚安缔也不例外，她们俩早上是一块儿从家出发的，只是到了这里之后，那女人忽然就不知所踪，怎么找也找不见，发消息也不回。
也许是顺序比较靠前，已经排到了？楚远熙猜测着，边跟着肖菲菲往另一个方向拐，边顺口问道：“请问你看见楚安缔了吗？”
“安安？”肖菲菲侧眸，“每个等级的体检顺序都是按姓氏首字母排的，楚的首字母是C，比较靠前，现在应该已经检查上了吧。”
“这样。谢谢。”
楚安缔的天赋等级是A，还算不错，但并不突出。关于这点，少女也是不久前在她以往的体检报告单上瞄了一眼才知道的，不过，她对此持相当怀疑的态度。
——因为每次在幻想空间里，女人都对她这个SSS选手一顿暴打，有的时候楚远熙能有余力反击，有的时候则毫无还手之力。
A在四层，S在五层，SSS跨度比较大一些……她看着电梯的数字缓缓停下来，落在了“10”上。
肖菲菲伸手示意：“这边走。”
地上是黑灰交织的大理石砖，鞋底落在上面发出“哒哒哒”清脆的声音；纯白的墙与地板对比鲜明，晕染出一大片界限分明的颜色。
“看到那扇门了吗？”
肖菲菲的权限不多，到这里就不能再往前了，歉意地朝楚远熙一笑：“就是这儿了，有事的话可以来一楼大厅找我。”
“好。”楚远熙想了想，“如果你看到楚安缔，就让她在一楼等我，行吗？”
“没问题。”
“谢谢。”
她不会说，没了那女人的陪伴，她心中竟然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对于未知的忐忑。
不过很快，楚远熙便深吸一口气，朝着那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走了过去。
门后面，是……
尽管她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仍是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震惊了一下。
这是一间——不，这个量词或许不合适，因为这里的大小绝不能用“间”来形容。
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坐落着许多楚远熙从未见过的机器，比她要高上一头，如果非要猜的话，她会猜“培养舱”，就像科幻电影里演的那样。
机器的旁边仍是机器，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有些像是可以供人站上去的平台，有些则完全诡异莫测，辨无可辨。
门关上的那一刻，自动落锁，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复苏者的基地，只怕是要以为闹鬼了。
楚远熙环视一圈，没看到人影，试探着问了一句：“有人吗？”
就在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身后凭空出现了一只手，朝她的肩膀拍去。
有物体划破空气，阻碍了风的流动，即便是一丝一毫的凝滞，落在楚远熙的感官里也是十分明显的。
于是她极快地闪开，皱眉看向身后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你是？”
这是个戴着口罩和发套、全副武装的人，身上是像医生一样的白大褂，就连伸出来的那只手上都有着橡胶手套，比楚远熙略高一些。
胸牌上写着“008”几个数字，应该是工号一类的东西；听说话的嗓音，是个男人：“反应挺快的嘛。楚远熙？”
“是。”
“坐。”
那人手都没动，她身后便凭空出现了一把椅子，楚远熙不由得暗自猜测这男人也是个空间能力者。
“我是本季度负责给SSS体检的人，工号008，你也叫我008就行。”男人指了下自己的胸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写字板，上面夹着一张表格，“咱们时间不紧张，慢慢来。你的能力是风元素对吧？”
“嗯。”
“平常控制不住能量的情况多吗？”
接连问了一些普普通通的问题，男人忽然停了下来，带楚远熙来到了其中一架机器前面，示意她上去。
楚安缔在家里和她说过这个环节，首先，机器会对她进行全身的扫描，检查是否存在能量凝滞、堵塞等异常情况出现；不过，这种情况在低等级的复苏者中较为常见，SSS的概率基本为零。
机器白色的底板很干净，少女脱了鞋，露出同样是白色的袜子，踩了上去。
“张开嘴巴。”男人告诉她。
四面旋即有玻璃落下，将楚远熙关在里面，只留下了一丝丝供她呼吸的缝隙。
“滴！”
机器感应到重量，淡蓝色的光芒不知从何处散出，上下扫遍她的全身，如此循环重复。
过了几分钟，一个机械般的声音蓦然响起，语调死气沉沉地发出指令，吓了玻璃内的少女一跳。
“扫描完成，管理员请输入复苏者姓名。”
外面的008依言在光屏上输入了一串字符。
“姓名储存成功，管理员请确认，‘楚远熙’。”
“确认成功，管理员请确认是否开始核对数据？”
“收到，现在开始播报数据。楚远熙，身高170.4cm，体重……”
什么啊？！楚远熙瞬间脸色一变，这玩意怎么还带测体重的？
不过除了这两样，剩下的全都是比较特殊的名词，譬如什么脱氧核糖核酸，MAR片段……有些她虽然在生物课上听过，但并不明白这些数据结合在一起，代表着什么。
008飞快地将屏幕上所显现的东西这全部抄了下来，按下了一个按钮，示意楚远熙可以出来了：“现在请跟我来这边。前面的复苏者马上就要出来了，麻烦你稍等一下，我需要叫我的同事过来。”
他们前行的方向，正是方才她觉得像“培养舱”的那些机器。
只不过直到凑近了才发现，最右边的培养舱里躺着一个女孩。
她表情平静，眼睛紧闭，一动不动，就像是完全被封闭了五感一样。
008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转向楚远熙：“你的引领者应该已经告诉过你，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了吧？”
“嗯。”
注射药剂，并测试她的最大能力值。
“我的同事会马上赶来为你注射一种特殊药物，然后，你将会躺入这个装置，进入幻想空间之中。请注意，接下来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大脑在刺激之下的产物，也是你心底想法的投射。因此什么场景都有可能出现，这个我们无法做出保证。”
008顿了顿。
“不过请放心，这些画面的出现的目的是使你展示出自己的潜力，所以不论发生什么，都是虚幻的，不会成真。举个例子，即便你在里头被凌迟了，出来之后，还是完好无损的。”
“……凌、凌迟？！”
要这么血腥吗？！
“只是举个例子，具体因人而异。”008轻咳一声，“还有一点，TT很尊重复苏者的隐私，你在里面经历的事情只有你一人知道，机器只会记录数据。”
“那么，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准备注射药物吧。”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有什么东西在血液内肆意流淌，直到充斥全身，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很不舒服，令她想要逃避。
楚远熙迷茫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宽阔的卧室内。
这里是……她在津沽的家，她和继父、母亲一起居住的家。
窗外阳光正好，是暖洋洋的清晨，可楚远熙总觉得不太对劲，好像遗忘了什么事情一样。
身边是熟悉的床、被子、抱枕……闹钟显示现在是七点半，按照往常的日子，她早该起床上学了，怎么还迟迟没起床呢。
“小姐。”有人敲门进来，是在她家工作了十几年的保姆刘妈，“早饭已经做好了，您是带去公司吃，还是？”
“公司？”楚远熙一愣，随即意识到了怪异之处究竟是什么。
她拿过床头柜上的镜子一照，看到了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五官未改，她还是她，可细微之处却有了许多改变。眉眼愈发深邃，颊侧不再有稚嫩的婴儿肥，取而代之的，是尖尖的下巴。
留了好几年刘海亦是消失不见，露出了额头，显得更成熟了。
“小姐，您都二十五岁了，怎么还……”门口，刘妈笑了，眼里满是促狭，“快起床吧，该上班了。”
楚远熙迟缓地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刘妈轻轻关上了门，很快，外头传来她下楼的脚步声。
楚远熙看到床角放了几件衣服，刚想拿过来换上，就见身边鼓着的被窝里忽然动了动，而后，冒出一张睡眼迷蒙的脸。
女人未着寸缕，雪白的脖颈和锁骨上全是紫红色的吻痕，一直向下蔓延，遍布全身，也不知昨晚究竟被折腾了多久，才成了这幅可怜的情状。
楚远熙下意识地和这人拉开了一点距离，余光瞥见了地板上散落着的东西，猛然一惊。
她知道刘妈刚才笑的是什么了。
地上的东西十分杂乱且暧昧……有被撕破的超短裙，黑色丝袜，还有文胸。
身边的女人试探着动了动，似乎就连钻出被子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微微抬起头，眸中水雾迷蒙，娇软无力地靠了过来，蹭着楚远熙的大腿。
“元元……”她慵懒唤道，露出撒娇般的笑，眼睛弯弯，“今天别去公司了，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楚远熙看着面前这个同样姓楚的女人，已经大脑当机，当场石化。
【作话】
刺激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