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弦同学,你先找个空位子坐下,等跟同学们熟悉了,我再给你换座位。”

  班主任平时以严厉著称,所以这话出口,底下的学生纷纷侧目,对花弦更加关注。

  花弦朝班主任点头致意,然后径直走到倒数第二排,坐在青辞旁边。

  “好巧啊,又见面了。”

  青辞:“……”

  身旁的女孩有股好闻的味道,像夏日里吹来的凉风,驱散了教室里驳杂的味道,让人神清气爽。

  自习课下了之后,前排的南枝跳过来,一把抱住花弦的脖子。

  “你小子转学过来不告诉我是吧?”

  花弦任由她抱着,笑道:“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算你有良心!”南枝眉眼弯弯,看起来很开心。

  青辞盯着英语课本,觉得上面的单词格外刺眼。

  学什么英语,没必要!

  “啪”一下,课本合上,花弦转头看她,问:“怎么了?”

  青辞淡淡:“没什么。”

  花弦趴在课桌上,懒洋洋地说:“真是冷漠,好歹我也帮了你。”

  南枝占了前排同学的位子,把玩着花弦的头发,闻言问道:“有故事?”

  青辞抿着唇,长睫遮住眼中情绪,纤长的手指按在桌角上,微微屈起。

  花弦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几秒,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

  “没故事,有故事也不会告诉你。”

  南枝噘嘴轻哼:“好歹也是一个被窝睡大的,你怎么能对人家说这种话?”

  花弦被她的话惹笑,抬眼看她一眼,伸手按了按她的脸。

  “快回去上课吧,大人的事你少打听。”

  南枝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上课铃响,花弦正式开始睡觉。

  青辞转头看她,心不在焉的翻着课本。这些知识陌生又熟悉,每一个都好像是刚看到,但再看一眼,脑海中随之涌现出更多,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记。

  鼻间不时传来幽香,青辞有些恍惚,注意力逐渐从书本转移到了呼呼大睡的人身上。

  睫毛又密又长,鼻梁高挺,嘴唇红润小巧,看起来触感很好。

  不知不觉被吸引,青辞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老师的声音。

  “咱们班是不是来了一位新同学?那就新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教室安静下来,花弦身上聚集了许多目光,她岿然不动,依旧睡得香甜。

  老师脸上有些挂不住,又叫了一遍: “花弦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人对自己的名字是有一定敏感度的,花弦悠悠转醒,站起来的同时扫了眼题目,然后声音清晰的说出了答案。

  “答案是对的,步骤呢?”

  花弦把简化的解题步骤说出来,老师就让她坐下了。

  这个学生她有所耳闻,在原来的学校里成绩就非常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从省重点转到他们学校来。

  锦屏一中虽然也是好学校,但跟花弦之前的学校还是有些差距的。

  不过这不是她该管的事,白捡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求之不得。

  花弦坐下,看一眼青辞,委屈道:“老师喊我回答问题,你都不叫我。”

  青辞:“……为什么要叫你?”

  花弦的眼神有一瞬间黯淡,随即又恢复了光彩。

  “同桌之间不应该互助互爱吗?”

  青辞:“喔。”

  为什么要跟我互助互爱?你不是有一个从小睡同个被窝的青梅吗?

  青辞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重归于寂静。

  花弦也没什么睡意了,恹恹的趴在桌上,用余光看着青辞。

  看起来冷冷的不好相处,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有点小脾气。再说,看着这样一张脸,能有什么气?

  不知不觉中,花弦为青辞找好了借口。

  上午的课结束后,花弦又被教导主任叫去,青辞独自一人去食堂吃饭,餐盘刚到手里,就被一只胖手打翻。

  青辞抬头看去,公车上让她让座的女生气势汹汹的看着她。

  杨永莉抱着双臂,眼神不善,身后跟着几个不好好穿校服,造型奇特的女生。

  看来是叫了小姐妹来找麻烦的,青辞如是想。

  杨永莉往前一步,踢的餐盘叮当响,她身后的太妹们一个个趾高气昂,看起来不好惹。

  “公车上给我难堪,看我怎么教训你!”

  杨永莉声音尖利,说完又扫了眼周围,“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

  周围围着的人往后退了退,没人想帮青辞,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杨永莉冷嗤一声,伸手去抓青辞的头发,青辞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她。

  “要是不想挨太多打,你最好听话一点。”

  青辞想不起之前是怎么跟杨永莉结怨的,但打心底里厌恶她。而从这些围观者的冷漠态度来看,这种事应该早就发生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这样,可想而知有多嚣张。

  还以为这种把戏只存在于心智不成熟的时候,没想到校园霸凌竟在她身边。

  青辞沉默了一下,看着杨永莉和她身后的太妹,思考要不要把事情闹大。

  不记得之前有没有惊动校方,如果明知有校园霸凌却不作为,那她不介意让锦屏一中出名。

  杨永莉不耐烦的抓了把头发,嘴裂开露出半截门牙,脸上的肉堆在一起,使得眼睛更小。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朝两边的拥趸使个眼色,那些太妹就上前去抓青辞,青辞没有反抗,任由她们推推搡搡,出了食堂。

  霸凌的事固然要解决,自己的气却不能不出。

  这种事以往不知道发生了几次,总不能白挨打?

  杨永莉也怕在食堂动手会留下证据,把青辞拉到了一楼卫生间。

  “哟,看着挺倔啊,那我就让你知道莉姐的厉害!”杨永莉巴掌挥过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咚”的一声,一个垃圾桶扣到了杨永莉的头上,里面用过的卫生纸和卫生巾掉了出来。

  隔间门打开,花弦懒懒的靠在门上,“上个厕所都不安生。”

  语气很是不耐烦,看到青辞后眼里冷意稍退。

  “好巧啊,这里也能遇到你。”

  青辞:“……”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

  杨永莉反应过来后,大喊一声,含着崩溃和怒气。

  “你竟敢把垃圾桶盖到我头上!”

  花弦看向她,眼神又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准确地来说,是装擦屎的卫生纸和用过的卫生巾的垃圾桶。”

  补充一句后杨永莉越发暴躁,两步走到花弦面前,把她从隔间里拉了出来。

  “我今天要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花弦任由她抓着衣服领子,利用身高优势俯视着她,眼里毫无温度。

  “那我今天也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话音落下,花弦挡住杨永莉的巴掌,然后一个肘击狠狠撞向她的腹部,同时一脚踢到她的膝盖,迫使她不得不跪下去。

  一般她不会用这种方式对待女孩子,但这个不在此列。

  校园霸凌就该死,更何况杨永莉惹的还是她看上的人。

  小太妹们见大姐吃亏,纷纷上前想要帮忙,青辞一脚踩断拖把头,拿着杆子挡在花弦面前,迅速将她们解决。

  看到她利落的动作,花弦微微挑眉,这身手好像不需要自己帮忙。

  杨永莉和小太妹们趴在地上哀嚎,青辞刚看花弦一眼,就听到一道严厉的声音。

  “谁在里面打架?!”

  青辞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牵住,然后身子快速被拉动,从后门逃离了案发现场。

  夏天午后的风带着燥热,地上似乎蒸腾起了雾气,青辞看着抓着自己的那只瓷白的手,眼睫微颤。

  一路小跑到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花弦才停下脚步。

  “差点被发现。”

  她轻微喘气,胸膛上下起伏着,衬衫扣子绷的紧紧的,似乎有春光要露出来。

  青辞见状,视线偏移,心里却忍不住鼓噪。

  “你怎么不说话,看你动手的架势,可不像会被吓到的人。”

  花弦靠在一棵银杏树上,抱着手看青辞,眼神充满戏谑。

  青辞:“没必要跑的,做错事的不是我们。”

  花弦一下噎住了,半晌才道:“话是这么说,但怎么看也是我们占便宜,你不觉得解释起来会有点麻烦吗?”

  青辞想想也是,花弦下手那么重,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谢谢你帮我。”

  青辞说完就要走,花弦连忙急走两步挡在她面前。

  “这就完了?”

  不然呢?青辞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十分澄澈。

  “我道谢了,而且很诚恳。”

  花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无奈的叹气。

  真是块木头。

  “杨永莉可是锦中一霸,我得罪了她以后还有安生日子过吗?光道谢不行,还得有点别的。”

  “什么别的?”青辞认真发问。

  花弦伸手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上蹭蹭。

  “刚才好惊险,我的心现在还在狂跳,让我靠着歇一会儿吧。”

  青辞:“……”你看起来可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银杏林枝繁叶茂,阳光透过缝隙照下来,落在树叶上,落在地上,落在两人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好似融在了一起一般。

  光影斑驳,少女的心像春天的野草一样,顶破土壤,发出了嫩芽。

  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不明显的蝉鸣声,青辞鼓噪的心安静下来,好像被温水浸润,冰雪无声消融。

  午餐时间过后,陆续有人来银杏林休息或者背书。喧嚣声起,青辞开始越来越不自在。

  “你还要靠到什么时候?”

  “快了。”

  好模棱两可的回答,但青辞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多了一种难言的默契,虽然青辞还是冷冷淡淡的,但花弦跟她相处却很愉快。

  下午的自习课上,大家都在默默做题,花弦枕着青辞的校服睡觉,翻了好几次身后,面对青辞,眼睛不眨的盯着她。

  青辞转头看她:“?”

  花弦把脸往校服里藏了藏,压着声音问:“青辞,你喜欢女孩子吗?”

  青辞瞳孔微扩,握着笔的手收紧,心绪激荡起来。

  “为什么这么问?”

  她觉得自己看起来毫无破绽,但花弦早已经从她第一时间的反应看出了端倪。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青辞抿了抿唇,然后收回视线,眼神却怎么也聚焦不到单词上。

  “我也不知道。”

  也许,模棱两可的回答才是最好的,她想。

  花弦有些失望,但又不觉得意外。这是她意料之中的回答,青辞本身就是这种性格,急不来。

  黑云压城,浓重的阴云垂在天边,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

  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后,花弦再次鼓起勇气,刚一开口,一道惊雷落下,她的声音就消弭于无形。

  “你说什么?”

  青辞拔高了声音,澄澈的双眸映着她的面容,风吹乱了她鬓角的头发,看起来美得不太真实。

  “没什么,今天的天气真烦人。”

  花弦转头看向窗外,乌云更加深沉,马上要下暴雨了。

  好烦躁。

  她闭上眼睛。

  青辞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雨来得又急又猛,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没拿伞的比比皆是,青辞就是其中一员。

  花弦不知从哪来掏出来一把伞,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青辞想起她雷声乍起时的话,不知道该给怎样的回应。

  “弦弦,一起回家吧,人家没拿伞。”

  南枝走过来抱住花弦的胳膊,一脸祈求的看着她,花弦顿了几秒,轻轻点头。

  “走吧。”

  青辞看着两人一起走出教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闷闷的,很不舒服,跟这阴沉的天气一样。

  本想等到雨停再走,但想到刚才的一幕,青辞还是背起书包跟了上去。

  两人靠的很近,南枝嘴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花弦静静聆听,唇角勾起,脸上带着笑意。

  青辞心里酸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三人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不可避免要坐同一辆公交车,青辞上去的时候,花弦有些惊讶。

  她明显淋了雨,发丝贴在额间,身上的校服水淋淋的。

  本来关心一句,触到她的眼神之后又住了嘴,将目光收回。

  青辞看过去,花弦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她正在听南枝讲话。

  雨势渐小,天空却依旧阴沉着,被洗刷过后的草木现出勃勃生机,青辞却无心欣赏。

  为了听清两人说的话,她特意坐在旁边的位置,却只有模糊的字眼飘进耳朵。

  而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她的心猛的沉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在意花弦?为什么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会这么不开心?

  青辞回想初见到现在的点点滴滴,答案呼之欲出。

  南枝住的比较近,中途就下车了,车上多是学生,很安静。

  花弦看着窗外,青辞看着她,眼神描绘她完美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

  她就像一副浓墨重彩的国画,多一笔显得冗余,少一笔失了艳丽,青辞搜肠刮肚,找不到任何能形容出她的美的词语。

  或许是青辞的目光太过炙热,花弦转过头来望向她,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改变。

  这次青辞没有回避,直直凝视着她,反倒是花弦先错开了眼神。

  到站之后花弦率先下去,还下着小雨,她撑伞走在青石板上,瘦削颀长的身形跟周遭环境相得益彰,融为了一体。

  青辞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街道后转身往另一条路走去。

  有许多话想说,但到嘴边又苍白无力。

  青辞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花弦的面容,梦里也是兵荒马乱。

  第一次做旖旎的梦,青辞红了脸,趁着父母还没起床偷偷去卫生间洗内裤。

  因为这个梦的原因,青辞有些不敢面对花弦,再加上花弦的刻意冷落,两人一天说的话不超过三句,连南枝都察觉出了问题。

  “你俩吵架了?”

  花弦:“没有。”

  “喔,那就好。”

  南枝没心没肺,一天就知道傻乐,花弦说什么她都信。而且对她来说,花弦只要跟她好好的就行,青辞这个木头别来沾边。

  青辞注意到她扫过来的眼神,抬眼看她,看到了里面一闪而过的得意。

  “弦弦,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妈炖了排骨,还有许多你爱吃的菜。”

  “心动然拒,数学老师要补课,放学肯定迟了,吃完饭□□点了,改天吧。”

  南枝抓着她的手指,轻轻揉捏,“迟了就住在我家嘛,我让我妈给你妈打电话。”

  花弦沉思片刻,道:“也不是不行。”

  青辞心道,不行!

  住在她家,不得睡一张床?坚决不行!

  可她以什么身份阻止呢?青辞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大课间多数学生都出去活动,教室里零星几个人,南枝去买雪糕和汽水,花弦正要去找她,被青辞拉住。

  花弦转头:“?”

  青辞:“我有话跟你说。”

  花弦坐下,道:“说吧。”

  青辞绞尽脑汁,磕磕巴巴:“你能…别去南枝家吃饭吗?”

  花弦:“???”

  话一出口,青辞也沉默了,明明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解释,花弦问:“为什么不让我去南枝家吃饭?”

  “因为……因为……”青辞内心组织措辞,刚想好就被打断。

  “弦弦,我回来了!”

  南枝把雪糕和汽水放到花弦面前,自己斯哈斯哈的咬着,嘴里冒着白气。

  青辞眼神不善的看着她,南枝瞪她一眼:“看什么,没你的份儿!”

  青辞:“……”

  花弦勾起唇角,愉快的咬着雪糕,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两场秋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从短袖换成了长袖,到了温度适宜的季节,学生们浮躁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一个个更加刻苦努力。

  杨永莉也因为打架斗殴进了局子,跟着她的小太妹或轻或重都收到了惩罚。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运行,花弦和青辞是唯二两个无所事事的人。

  青辞看似每天盯着课本,实际都在想学习以外的事情。花弦就更不用说了,明着摆烂,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看小说,偏偏几次月考成绩都不错,老师也拿她没辙。

  一晃眼一学期过去了,期末考试之后又补了十来天课,临近年关才放假。

  放假这天学生们欢欣鼓舞,一个个规划着自己的过年时间,以及压岁钱的用途。

  青辞想约花弦一起回家,但南枝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她根本无从下嘴。

  “我爸妈要去接我爷爷奶奶,只能麻烦你收留我了。”

  “今早上学之前我妈就说了,让我顺便把你带回来。走吧,回家。”

  花弦说的太过自然,就好像跟南枝是一家人一样,南枝听了喜滋滋,青辞却眉头皱起。

  在两人临走之际,青辞终于开口了。

  “花弦,我有话对你说。”

  花弦斜斜看过来,眼神中自有一股似嗔还娇的媚意。

  “说吧。”

  嗓音也如甘甜的美酒,带着惑人的香气。

  青辞咽一口唾沫,道:“这里不方便,能不能等等?”

  “不能!”南枝抓着花弦的手腕,神情紧张,像害怕玩具被抢走的小孩。

  花弦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在青辞身上。

  “可以,但如果你还像上次一样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我以后都不会给你机会了。”

  青辞紧张的点头,又从她的话里察觉出了些什么。

  机会?什么机会?难道花弦知道她想说的?

  学生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三人,青辞看向南枝,冷冷道:“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不能。”南枝言简意赅。

  花弦唇角翘起,柔声道:“枝枝,你先出去一下,我们有话要说。”

  南枝不情不愿的起身,凳子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表达出她内心的不满。

  “要不我还是留下吧,姓顾的一看就对你心怀不轨,我怕你吃亏。”

  花弦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把人打发了出去。

  “现在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说吧。”

  青辞还是紧张,或者说比之前更紧张,恰在此时鼻间传来幽香,极大的安抚了她的情绪。

  “我喜欢你。”

  花弦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一时有些发愣,没能做出反应来。

  青辞表面平静,实际很是焦灼,耳尖红的像要滴血,眼神也有些漂浮,看天看地,看桌子看板凳,就是不看花弦。

  “知道了。”花弦道。

  青辞被她过于简单的回答噎住,半天才道:“那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花弦:“我考虑考虑,毕竟你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好,我要好好斟酌一下要不要给你机会。”

  “哦,好,我等你答复。”青辞呆呆愣愣的回答。

  花弦看着她过于纯情的反应,起了捉弄的心思,道:“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我爸妈还在等我和南枝吃晚饭呢。”

  提到南枝,青辞又想起她们之前说的,问:“南枝去你家,会跟你一起睡吗?”

  “对啊,家里就那么大点地方,总不能让她睡地上吧?”

  青辞沉默了一下,道:“可不可以不跟她一起睡?”

  花弦往前一步,直直看着青辞,“为什么?”

  青辞说不出口,但看着花弦近在迟尺的面容,一个大胆的想法产生了。

  盯着对方红润的嘴唇看了一会儿,青辞色向胆边生,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花弦虽然是故意的,倒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毕竟她性格被动,脸皮又薄,很难想象这样做鼓起了多大勇气。

  唇上触感柔软,逐渐炙热的呼吸洒出来,跟梦里的场景渐渐重合。

  比梦里还软。

  青辞尝到甜头就不想放手,轻轻厮磨花弦的唇,反复舔舐,就是没有更进一步。

  花弦被吊足了胃口,结果半天都没什么进展,急的咬了青辞一口。

  “你倒是进行下一步啊!”

  花弦呼吸有点急,微哑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性感,搅的青辞心都乱了。

  她靠在花弦的肩窝,红着脸道:“我不会。”

  花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眼神暗了几分。果然表里如一的纯情,连接吻都不会。

  花弦充当免费老师,一步步教青辞,青辞也相当争气,很快就会举一反三了,把花弦亲的浑身发软,脑子一片空白。

  唇齿纠缠,青辞怎么也吃不够似的,攫取花弦嘴里的空气,跟她交换气息,不放过任何一处。

  花弦伏在她怀里,眼尾的殷红跟脸颊的红晕连成一片,又娇又媚。

  “我可以再亲亲吗?”青辞小心的问。

  花弦连忙:“不可以,待会儿南枝进来了。”

  话音刚落,推门声响起,花弦立刻从青辞怀里弹起来,背对着南枝调整呼吸。

  青辞看她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飞机,这都多久了还没聊完,什么事需要说这么久?”

  南枝嘴上吐槽,走近才发现两人之间气氛不对。

  多了些东西,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青辞看她,眼神里露出得意,算是回击。

  南枝:“……”感觉拳头痒痒的,有点想打人。

  三人一起回家,花弦跟青辞坐在一起,南枝跟老奶奶坐了一路,怨气不可谓不大,一下车就把花弦拉走了,两人只能微信联系。

  看着扭成麻花的花弦,南枝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临睡前,南枝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跟青辞在一起了?”

  花弦抱着玩偶,含笑问:“这么明显吗?”

  南枝点头:“就差写在脸上了。”

  花弦揉两把玩偶,慢慢躺了下去。

  “还没完全在一起,考察期。”

  南枝:“……”你这样子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小年夜,青辞来找花弦,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鼻子都冻红了。

  花弦穿着大衣下去,把人裹到怀里。

  “怎么不上来?”

  “不敢。”青辞脸颊微红,看起来糯糯的。

  花弦轻笑一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你看起来不像是胆小的人。”

  清越好听的声音落在耳中,青辞眼神微变,伸手揽住她的腰。

  “分情况,比如现在就想大胆一点。”

  “嗯?”花弦看她。

  青辞垂眸,问:“花弦,你成年了吗?”

  花弦不明所以,刚回了个嗯,青辞的吻就落了下来。

  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带着冬天的寒凉,但两颗心却是炙热的。

  继上次之后,青辞狠狠学了技巧,现在运用起来虽不是得心应手,也不至于像第一次那么青涩。

  唇齿交缠,气息交换了好几轮,直到嘴里的空气消耗殆尽,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花弦问:“你问我成年了没,就是想做这种事?”

  青辞:“嗯。”

  花弦伏在她颈窝,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要是说自己未成年,你是不是就不亲了?”

  “还是会亲的,忍不住。”

  这方面青辞格外诚实,从不刻意隐瞒自己对花弦的欲念。

  花陷唇角上扬,眉眼弯弯,“现在才问是不是迟了?”

  青辞被问住,沉默着抱紧花弦的腰,花弦眼中笑意更甚,跃动着星光。

  青辞总给人一种特别正经的感觉,所以她忍不去想要去捉弄,看她红着脸,彷徨无措的样子。

  花弦出来许久,花母不放心出来找她,恰好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你侬我侬。

  青辞有些紧张,想要站的规矩点,但花弦紧紧裹着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妈妈,你不会歧视年轻人的爱情吧?”

  花母相貌美丽,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白色旗袍,外罩羊绒大衣,尽显温婉大气。

  听花弦这么说,她莞尔一笑,道:“年轻人,让女朋友在外面吹风可不是待客之道。”

  花弦笑着看青辞:“我妈妈邀请你去我家,你要上去坐坐吗?”

  按理应该拒绝,毕竟她两手空空,但面对花弦明媚的笑脸,青辞说不出拒绝的话。

  五分钟之后,青辞坐在了花弦家里,看着面前低调奢华的红木家具,整整一个顶层的占地面积,她明白自己被花弦骗了。

  曾有整整一个月,花弦每天都蹭她的午餐,说家里没给她生活费。当时还以为她家庭困难,谁知道……

  花弦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悄悄凑过来,“吃你几顿饭不乐意了?”

  “那倒没有。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吃我碗里的。”

  食堂的饭又不贵,明明可以重新买一份,偏偏要跟她吃一份,难不成她盘子里的比较香?

  花弦眼中闪过狡黠:“不告诉你,你自己想。”

  当然是为了增进感情啊,不然以你这木头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花弦的父母思想开明,并不觉得女儿的恋爱有什么不妥,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影响学习。

  青辞看一眼花弦,心想,这人天天趴着睡觉,成绩还那么好,谈恋爱的影响可比摆烂小多了。

  小年夜也是要守岁的,零点钟声一过,青辞准备回家,被花母按住。

  “这么晚回去不安全,今晚住下吧。”

  “谢谢伯母,我还是回去吧,不然父母会担心的。”青辞礼貌拒绝。

  花母:“这有什么呀,我给你家长打电话。”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按下某个号码的拨号键。

  青辞:还没说电话号码呢……

  然而电话还是接通了,并且语气熟稔,聊的很愉快。

  青辞:“?”

  花弦:“???”

  “那就这么决定了哦,小辞今晚住我家。行了吧,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花母笑着挂了电话,面对花弦和青辞的目光,淡淡道:“忘了告诉你们,我跟林婉是大学同学。”

  林婉是青辞母亲的名字。

  “那你还装作不认识青辞的样子。”花弦嗔道。

  花母:“她妈妈工作忙的脚不沾地,我上次见小辞还是十年前。女大十八变,一开始真没认出来。”

  花弦不信,以她对母亲的了解,她肯定是故意的。

  洗漱完毕后,各自去休息,花弦家房子宽敞,花母安排了一个豪华客卧给青辞。

  青辞有点认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传来模糊的敲门声。“笃笃笃”,声音极轻极小,如果不是青辞还在清醒状态,肯定听不到。

  这个时间会来敲门的人,除了花弦不做他想。

  青辞下床打开门,花弦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看到她的第一句话是:“一个人睡有点冷,你能收留我吗?”

  青辞自然不会拒绝,侧身把她让了进去。

  花弦扑到床上,迅速把自己裹进被子,然后拍拍旁边的位置,眼神含着暗示。

  青辞走过去躺下,花弦自然的伸手抱住她,把脸埋进她怀里,舒服的睡起来。

  青辞整个人都是僵的,像块木头一样直挺挺的躺着,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不抱抱我吗?”花弦脸埋在她颈项,声音有些闷。

  青辞伸手揽住花弦的腰,呼吸不由自主的急起来,心如擂鼓。

  “心跳好快,害羞?”

  为了不听她的揶揄,青辞封住了她的唇瓣。

  唇齿纠缠,两颗炙热的心同频跳动,在寂静的冬夜奏出美妙的音符。

  青辞本想浅尝辄止,但花弦一直诱着她,不知不觉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两人交颈而卧,互相厮磨着,似乎有倾诉不完的情意。

  花弦声音柔软,比春日里的猫还要媚上几分,青辞只是听着,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雪纷纷扬扬落下,空气中沉着寒气。房间里温度适宜,在过分亲密的接触中,青辞脑中的迷雾逐渐消失,尘封的记忆接二连三涌出。

  不是一见如故,更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在许久以前,她们就已经有了很深的羁绊。

  所谓缘由天定,无外乎如此。

  眼眶温热,鼻间泛酸。青辞将花弦紧紧搂住,细细亲吻她的脸颊和脖颈,像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抓到你了!

  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可爱们,本来准备多写几个番外的,但我爷爷二号过世了,我一直在家里忙,没时间码字。就算有也写不了,每天熬大夜,人都快嘎了。

  明天凌晨三点下葬,过后我可能休息一下,然后明后两天完结。

  感谢你们一直等我,鞠躬~感谢在2022-09-3022:03:41~2022-10-1021:3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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