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听了记何年的话语后,丹蘅便有了前往皇都、进入始帝陵一看的心。只是她并不想通过仙盟进入其中,恰好在这个时候,嬴清言发出了邀约,丹蘅思索了一阵后便欣然应下。

  作为神启帝四个逐渐长成的子嗣之一,嬴清言同样是想争一争那个位置,她并不似嬴梦槐那样有个天下大同的梦想,她只想一步一步往上走,走到那最高处,走到那个任何人都无法再控制她的高位。会谁不想做那帝主?提到了昔日的始帝,仙盟恨不得将他身上的污点都说一遍,可又有谁不想成为那横扫六合的千古一帝呢?

  “始帝为防后世的盗墓者,在陵寝中设下重重的机关,但是最险恶难过的一关,叫作流沙关。唯有帝陵中的机关全部被触动,内城宫殿才会向地下深陷。到时候入帝陵,我会设法将所有的机关都开启,等落到了炎火流沙中,就请丹蘅道友来护我。”在那个深夜,嬴清言的影子投映在了窗纱上,她的笑容嫣然,可眼眸中却是凛冽刺骨的杀意。

  嬴清言很有野心,反正都已经得罪了,为何不得罪得死死的呢?

  进入始帝陵是仙盟自己的选择,怨不得谁。

  丹蘅单手撑着下巴,头也不抬地询问,语调懒洋洋道:“你的身上有陵墓机关图?”

  嬴清言点头:“是。”赵氏曾经为始帝鞍前马后,自然也参与了陵墓的建造。赵家族灭之后,倒也不用畏惧什么违背誓言的天谴了。

  思绪回笼。

  丹蘅垂眸,她脚下是一副青铜棺,而棺下则是开裂的不知何时会崩开的玄石。

  流沙如火,奔流不息。

  “师姐?你怎么在这?”蓬莱的弟子没忍住出声。

  丹蘅没有搭理他们,而是瞥向了不远处数位昆仑弟子占据的一方巨大玄石,冷声问道:“你让,还是我自己来取?”镇海印飞掠而起,在上方化作了一枚近一丈宽长的大印。昔日始帝祭炼镇海印镇压沸腾汹涌的海波,如今在这法印下,那如洪潮翻滚的气机也逐渐被一股伟力镇住,好似巍峨的山峰下沉。

  “道友这是什么意思?”承渊剑主闻声抬头,眼神凛冽如剑。

  昆仑弟子分散站立,人数虽然不多,可脚下的玄石并不少,而且块块都是数丈大小,能容得下许多人。丹蘅看中的那一块玄石距离请通过不到一丈的距离,她若是动作,稍远的昆仑弟子根本来不及回援。

  承渊剑主见丹蘅只是扶着刀微笑,深吸了一口气后,高喝:“好!你是我昆仑阆风剑主的道侣,就让你一块地!”他的话音落下,那块玄石上的五位昆仑弟子纵身一跃,落到了另一块玄石上,愤愤地瞪着蛮不讲理的丹蘅。

  “好。”丹蘅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左掌将青铜棺摄起,从容地落向了那块空空荡荡的玄石。不少人都转眸望着她,大多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昆仑的承渊剑主眼神一闪,手指在剑柄上一拂,打出了一道点向青铜棺的剑气。

  蓬莱弟子尚在,而一旁帝朝的披甲士也虎视眈眈,在这等情况下,承渊剑主就算再恼怒丹蘅的无礼,也不敢对她如何,只能够照着青铜棺发泄。那道剑气被青芒截了下来,丹蘅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怒意,她将青铜棺轻放在玄石上,注视着按剑的承渊剑主,淡然道:“阁下这是在做什么?”

  “抱歉,手滑了。”承渊剑主的道歉显然没有什么诚意,没人会相信“手滑”这两个字。

  丹蘅闻言仰头笑,青色的刀光在那火焰流沙中一拨,顿时一枚枚暗红色的火弹向了昆仑弟子脚下的玄石。这不是溅落的火星,而是从天而降的陨石!承渊剑主目光暗沉,喝了一声“出剑”,昆仑弟子顿时拔剑出鞘,要将那坠落的陨石击碎,可仍旧有星星点点落在了玄石上,砰一声撞出了一道裂纹。

  “手滑了。”丹蘅一旋身翘着腿坐在棺盖上,懒洋洋地开口。

  “蓬莱投了帝朝?还是说昆仑也投了帝朝?”发问的是一个身着绿衫的儒门修士,在他的身后立着同样是一身绿衣、头戴儒冠的四个人。他们自诩为经纬儒宗正脉嫡传,并不屑入了俗世中寻找明主,而是想要在仙盟中夺得首席。

  “儒门弟子不也各为其主吗?这话由道友说出来,并不大合适。”一位昆仑弟子应声。

  “我儒门与昆仑、蓬莱毕竟不同,并不在宗门聚居。”那位儒门修士冷笑。

  “真是聒噪。”丹蘅嗤笑了一声,她望着儒门的那几根绿葱,扬眉道,“我就不能为我自己吗?”

  “真是笑话!你难不成是为了自己取玉皇宝箓?你拿了那东西难不成还能创出一个新的王朝?”一人高声讥讽。

  “傻子才会做这样的麻烦事。”丹蘅满脸不屑,她低着头,悬浮在了上方的镇海印猛然间下坠,那架势仿佛要将一切砸成齑粉。各宗修士正在唇枪舌剑,没想到丹蘅不打一声招呼就动手,心惊胆战的同时纷纷以法宝护身。

  如火龙卷起的烈芒下,镇海印被映照得通红。

  印面拍落,那岩浆、流沙、火焰被震起,如同一场纷纷扬扬的火雨。

  丹蘅抬眸,那双顾盼生辉的眸中多了几分欣赏与痴迷:“美,真美啊。”她曾经向往那生机勃勃的繁荣苍翠,可到了枯刀也练成的时候,那颗寂寂的心只想见一场盛大的死亡。荣枯圆缺乃自然之道,死亡与枯萎,即是回归。

  “她疯了吗?”仙盟的修士对着蓬莱的弟子大声咆哮。

  过去的天榜上没有丹蘅的名姓,也唯有数月前她刀斩各路野神时,她的名字才落入众人的耳中。可借着那青色的刀光勾勒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大多的残缺都是依照往日蓬莱道者的形象来填补。

  蓬莱宗主是那般风流的人物,她的独女怎么会是一个癫狂落拓的疯子?!

  “咚咚”的声音从青铜棺中传出。

  丹蘅的笑容微微一凝,她轻轻地扣着青铜棺的棺面,算是回应。

  那些人要杀镜知,可若是镜知不出面,杀机便无处可释放了。再者,镜知应的是嬴梦槐之请,她实在是不愿意与镜知走向对立。

  棺中寒冷死寂,镜知躺在其中,身躯被法符上溢出的丝丝缕缕的灵绳禁锢,她的唇角溢出了一道叹息。

  满天的火雨下落,熊熊的大火在人的身上燃了起来。

  嬴清言拊掌大笑,她右手在腰间一拂,便摘下了一枚类虎的兵符。这是一件名为“天罡虎符”的法器,在始帝生时用以号令天下军士,在他身殁后,则是用来号令千万阴兵。天罡虎符上暗沉的光芒一绽,便见一道道虚影从嬴清言的身后奔出,有昔日战死的秦人,也有那些负隅顽抗的敌人……不管生前意志如何,在死后都变成了亡魂,被炼入了这枚天罡虎符之中。

  阴惨的风好似从幽冥刮来,明明置身于火海中,仍旧感知到了几分刻骨的阴凉。

  咚咚咚——

  鼓声响起。

  可在这里并没有使用鼓为法器的人,众人恍惚了片刻,抬眸见到了一具身高八尺的骷髅正拿着木椎敲动阴鼓,鼓声响亮,如鼍鸣。而在这激昂的鼓声之中,众人又闻鬼唱战歌。

  “该死的,什么东西!”一位修道士咒骂了一声,他的神识被那阴惨的鼓声刺激着,好似也要跟着群鬼一起游动,最后归于好好冥河中。他定了定神,将两柄法剑祭起,互相撞击,听着双剑交击时的清越剑鸣声,他蓦地松了一口气。

  儒门中的修士通君子六艺,附庸风雅,身上多多少少携带着乐器,此刻听了鬼哭声,顿时以乐音与之抗衡。一时间,琴音、笛音、箫音并起,压过了隆隆如雷的鼓声。

  帝朝的皇女皇子在此地的有四人,可最是招人记恨的便是嬴清言。修士生怕脚下的玄石被夺走,并不敢在此刻出手,但是那些大宗嫡传的修士不一样。譬如先前说话的五位绿油油的儒门修士便化作一片绿光飞掠而起,手中快速地结印。

  见嬴清言被仙盟弟子围攻,嬴名封连连冷笑;嬴危心缩在侍从的后方,面上一派天真。嬴梦槐拧眉,正准备往前走,师长琴一把拽住了嬴梦槐的袖子,朝着她摇了摇头。她低声道:“这是儒门的‘三畏法印’。”

  “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①

  “三畏法印?”丹蘅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扬眉大笑,“我辈当一回小人又如何?”

  五道法印结成,五位儒门先圣的法相齐出。

  “大人有大德,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②

  “呵!”丹蘅笑容轻慢,“圣人要有教无类,你们做到了吗?圣人要浩然之气,你们有吗?圣人大义何其多?你们心中剩下了什么?!也敢妄请圣人?”

  青色的刀斩向了半空中被火光映得通红的法相,儒门先圣眉目慈蔼,好似温和的师者。丹蘅不为所动,一旋身,那刀芒便从法相中间剖开,将一尊尊法相的斩破。刀光往上轻挑,法相的头颅骤然间旋飞起,在半空中散作了如萤火虫般的微光。

  “这——”

  “不敬神佛、不循法度、不畏圣人,这样的人——”儒门修士对视了一眼,心中俱震,他们异口同声道,“不该留!”话音落下,他们掌中书册便化作了一枚“戮”字大印,悬浮在了丹蘅的上方。儒门有一道神通曰“口诛笔伐”,以真言为法刃,此刻“戮”字高悬,凛凛生威。

  蓬莱弟子虽然遵循宗主谕令要丹蘅在外吃些苦头,如此才会回转蓬莱,但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见儒门弟子动了真章,蓬莱修士也恼了起来,对着儒门怒声道:“道友这是要做什么?”

  “狂徒害人害己,我辈要替天行道!”儒门修士吐出的字化作了一堵闪烁着金光的巨壁,在巨壁之后,一尊怒目的圣人虚影缓缓浮现。礼崩乐坏当如何?在明悟了依礼制不能全然度化众生后,如今的儒门又生教义,使得“礼”与“法”并存。

  “阿弥陀佛。”佛门的修士也一步踏出,笑眯眯地阻在了蓬莱修士前方。

  仙盟修士畏惧元绥,但是他们最害怕的,不是元绥这样听命行事的,而是丹蘅这等乖张、不受拘束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提着刀,谁也不知道她会斩向何处。

  “阿阿阿……阿弥陀佛个头啊!”一道笑骂声传出,一道青影踩着菩提叶从半空中飘落,立在了青铜棺边。她拨弄着手腕上的菩提念珠,抬头望向了被困在法壁中的丹蘅,清了清嗓子道,“好友,我来晚了。”一枚菩提珠激射出,一缕菩提圣气化作了佛印压向了那儒门的真言。

  丹蘅瞥了眼面上带笑的记何年,道:“不晚。”

  “记何年?你怎么来了?”在看到了记何年的身影后,佛门修士面色陡然一变。

  在须弥佛宗中,记何年是犹为特殊的存在。她是佛尊亲自带回来的,原本有望成为佛门年轻弟子中的首席,可偏偏她的道念有违佛宗正道,因而佛尊将她贬斥为寻常弟子。她倒也坚韧,修成了圆觉,竞争法主之位。可谁知她在得知法主要被塑金身后,又在宗门中闹了一通,说什么“人我空”是小道,如今的佛门犹为圣贤之旨。执法尊者被她气得不轻,将她关在了佛塔中要她自省,可谁知她溜到了始帝陵中来!

  记何年奇道:“我佛能来,我什么不能来?”

  佛修面色微变,朝着儒门修士行了一礼:“抱歉。”

  哪个宗派没有叛逆者?

  玄石在烈火烧灼中的爆裂声打破了紧凝的氛围。

  原本玄石可流沙的冲击下会缓慢开裂,可如今气机如浪潮翻滚,音刃刀光剑芒齐出,就算修道士控制着力道,玄石仍旧免不了遭遇到攻击,故而它崩毁的速度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生死关前,那些原本就有摩擦的修士免不了动手,至于原本没有往来的,在忍耐一阵后,也投入了战斗之中。只不过四宗的弟子并不像仙盟其他修士闹得那样难看,佛宗、昆仑在这个时候达成了默契,沉默着拦住了蓬莱的弟子,而儒门的修士则是铁了心要将这放肆的狂徒斩杀于此。

  “她是恩师的独女。”摇着鹅毛扇的师长琴原本想作壁上观,可见场面演化到这等地步,她实在是坐不住了。鹅毛扇向下一压,她脚下便出现一个太极八卦法阵:“离火出!”一声高喝,便见赤火如烈阳,坠火如陨星。

  “师长琴!”那落在后方的修士冷不丁吃了这招,手忙脚乱地拍去身上的火芒,朝着师长琴怒声咆哮。

  “得罪了。”师长琴一拱手,歉疚一笑。

  人心自有法度,人心自有偏向。

  她虽恼恨丹蘅的轻狂与不孝,却不忍心见恩师因丹蘅而伤神。

  鼓声隆隆,群鬼哭声如啸。

  烈焰狂卷,玄石破碎声越发清晰。

  有修士不幸落入炎火流沙中,不信邪的人想要将他拉拽出,谁知道流沙之地非人力可抗衡,连带着救人者一并被卷入其中。

  四面都是炽热的气浪,可在场之人抬头望着那幽邃的、看不到顶端的洞口,不由得遍体生寒。

  “我辈争锋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葬送在炎火流沙中,你们还要这样继续下去吗?”借着记何年的菩提圣气,丹蘅提刀冲出了儒门的杀招,她落在了先前立脚的玄石上,偏着头笑吟吟地望着满脸杀气的儒者。

  可儒门的修士见了丹蘅的轻狂后,并不愿意让她活着走出始帝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昆仑、佛门一并助力!他们神情冷峻,刀风剑雨卷向了丹蘅落脚的玄石。

  丹蘅听着玄石破碎的声音,面上的笑容越发放肆明艳。

  她将青铜棺一卷,喝了一声“走”,便如疾风一般掠向另一块安好的石头。红衣卷烈焰,摆荡间如火龙出袖。儒门的修士要的就是她起身,要她悬浮半空没有落脚之地!丹蘅眸光微暗,她也没想着用青铜棺去挡,而是提气施展了“五行搬运术”,气流如漩涡,将那些攻袭的道法尽数吸摄在其中。

  记何年紧随着丹蘅,数枚菩提子弹射出,化作一方方金色的清净莲台,清正克邪。

  “打那青铜棺!”见丹蘅、记何年再度落在了新的玄石上,一位儒门修士忽地灵光一闪,大声喝道。自青铜棺落地,姬丹蘅便一直带着它行走,想来这具铜棺对她而言意义非凡,若是青铜棺落入炎火流沙中,情急之下,姬丹蘅许会露出大破绽!

  丹蘅眸色一冷:“看来你们真的不畏死。”她的眼中浮现了几分怒意,她忽地将一枚被金光笼罩的菩提子抛到了记何年的怀中,双手握住了枯荣刀。

  业障随身,只是往常被那枚菩提法珠镇压,始终无法化出那片粘稠的、诡异的影,此刻丹蘅自愿去除了那束缚,业障自然也活跃起来,尖啸着要将丹蘅也拽入那满是杀戮和疯狂的沉沦地。

  丹蘅一双妩媚的眸子在此刻变得漆黑阴郁,周身的气势陡然拔升,仿佛猛兽出笼。

  那柄青色的枯荣刀上被火光映照着,蒙着一层薄红,但是此刻,那薄红逐渐地浓郁起来,好似一层又一层的鲜血刷在了刀身上,并且顺着刀刃缓缓地淌落在地。

  滴落的鲜血眨眼间就被赤火灼干。

  纷乱的倒影成千上万,宛如无数赤色的游鱼在半空中窜动。

  一位儒门弟子跌倒在地,脖颈上一道红痕绽开,猛地喷射出大股的鲜血。

  “既然非要挡我道,那就死吧!”

  一具具身躯扬起又落下,砸在了玄石上,砸入了流沙里。一团团青红色的光芒在半空中炸开,在那血色之中是几乎失控的杀机和凶戾。

  记何年握着菩提珠的手掌蓦地缩紧。

  “你们蓬莱要护这样的弟子?”佛门修士眸中映出了血光,满是惊色。他们见过神魔战场中的异种邪魔,可也不曾在那些东西身上看到这样浓郁的业障和杀机。她的过去是造了多少业才变得如此?这是披着人皮的邪魔!说话的佛门修士顾不得蓬莱弟子了,双手一抖,便见四只旋转的金轮从宽大的袈裟袖袍中飚出。

  他一动作,佛门的其他修士也跟着施展法诀。

  “四谛灭生轮!”

  “金刚无畏印!”

  “善法灭罪!”

  “天罚!”

  ……

  这些俱是佛门修士的降魔大神通。

  四只金轮光芒如大日刺眼,在金轮的中间则是一只仿佛镀金的巨大手掌,掌心气流凝成了一个巨大的“卍”字落下。

  记何年是佛门弟子,最清楚这些大神通的威能。一缕白发从青色的兜帽中散出,她伸手拨了拨,露出了一双写满了凝重之色的眼。只是在这样的声威下,她仍旧没有后退,而是将身后的剑匣一拨,砸在了地面上。菩提圣气如狂流奔涌,她掐着法诀,以“菩提八正印”与那巨大的金刚无畏印相抗衡!

  “放肆!”佛门弟子金刚怒目,好似渡了金身的佛。

  记何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四只金轮落在了金刚无畏印上,化作了“苦、集、灭、道”四个篆字,在与菩提八正印撞击时,顿时如琉璃破碎。记何年吐出了一口鲜血,后头跌靠在那具冰寒的青铜棺上。

  丹蘅浑身被金光笼罩,身后那张牙舞爪的诡影渐渐地退去,她提刀硬撼佛门神通,大笑道:“善法灭罪?诸位凭什么罪我?”道冠、木簪在气流的冲击下破裂,丹蘅散发立在了半空中,抬起左手一抹唇,眉目更是邪诡妖异,“天要是有赏罚,最先死的,也该是你们!”

  “诸神不应,天道无觉,我昆仑为仙盟之主,当替天行道!”承渊剑主见儒宗、佛门修士都出手,也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来。他右手一举,白芒自承渊剑尖射出,化作了十二道飞剑向前奔出,剑飞不停,与那天罚直指丹蘅!

  “铮——”

  宛如古琴弦断。

  一道剑芒凭空现出,一气斩灭十二道剑影,又将那“天罚”斩碎。

  金光如萤火散落,剑气周旋不绝,嗡嗡长鸣。

  一剑之下,万法俱灭。

  “谁?!”佛门修士怒喝。

  “太一剑?太一怎么在此?”承渊剑主眼皮子骤然一跳,胆战心惊。

  作者有话说:

  丹蘅,你的老婆揭棺而起!

  ①《论语》

  ②《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