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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顾时秋放在床头的手机闪过亮光。
顾时秋睁眼，侧头看了眼手机的方向，随后缓缓抽回被冬瑶压住的手臂。
冬瑶不满的哼唧了一声, 翻身, 继续睡。
顾时秋帮她盖好被子, 拿上手机，离开了房间。
来到客厅, 她站在落地窗前，回拨刚刚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 被接通。
电话那端是低沉的男声, 男声态度恭敬, 说：“您让我查冬小姐最近的行程, 我依照您的吩咐细致的查了一遍, 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
“冬小姐最近一个月, 基本都和您在一起，没有在一起的时候连酒店大门都不出, 并无异常。”
顾时秋视线落在窗外, 听着对方的汇报，眸色幽深。
“知道了。”顾时秋挂断了电话。
她在窗前站了十来分钟，这才折回屋内。
顾时秋坐于床边，凝着熟睡中的人，黑夜里，她褪去白日里的温柔和善, 眼中满满都是独占欲。
她轻抚冬瑶面庞, 眸色渐深：“我不管那人在哪里，是不是我所能接触到的, 你，都只能是我的。”
她此刻的模样，和白日里那说着“只要你开心怎样都好”相去甚远。
她一点都不大方。
她比任何人都要小气。
冬瑶睡眼惺忪间，好像看到床边坐了个人，眯着眼睛看清后，笑了笑：“你是起来喝水吗。”
顾时秋瞬息收敛起身上戾气，声音柔和：“是不是吵着你了。”
冬瑶伸手：“抱抱。”
顾时秋浅笑，躺下抱住她。
冬瑶缩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再次睡了过去。
没睡多久，她便又开始陷入梦境。
对此冬瑶见怪不怪，甚至在梦里打了个哈欠。
经过白天和顾时秋的谈心，她现在也想明白了，不管这世界上有多少个顾时秋，她喜欢的始终都是那个一次又一次给她感动的顾时秋。
哪怕中间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小意外，那也不能动摇这个根本，至于梦境里的这个顾时秋，自己就当梦去看待好了，没必要深究过多。
顾时秋一如既往，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寂寥。
冬瑶以往都会和她并肩而站，虽然顾时秋看不到冬瑶也听不到冬瑶说的话，但冬瑶每次还是会絮絮叨叨的和她说话。
可这次，冬瑶没有过去，甚至离得远远的。
既然知道了顾时秋和顾时秋是不同的人，那自己就理应避嫌。
冬瑶隔得老远，朝那落地窗前的人说道：“以前我不知道，我以为你就是我原本认识的顾时秋，所以才会接近你追求你，”
“虽然我说这话可能有点过分，但我还是要说，我很喜欢顾时秋，你虽然也是顾时秋，但我喜欢的不是你，”
“我喜欢的人，是和我存在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对我很好，会给我买好吃的，会照顾我，会给我惊喜，会在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护着我，总之总之，我很喜欢她就是了，”
冬瑶望着那人背影，叹息一声，说：
“反正你也不记得我了，我们也不存在于一个时空中，这样其实也挺好，你去过原本属于你的生活，我也要好好去过我的生活了，”
话语顿了顿，冬瑶狠着心，咬牙说完：“我以后都不想再梦见你了。”
此话一出，顾时秋猛然回头。
冬瑶一愣，眼睛剧烈眨动两下，脚步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还好，顾时秋只是回头走至桌边，拿起桌上的红酒，仰头，一口将红酒全都喝了下去。
前一秒还说着狠话的人，见她这么喝酒，顿时皱了眉头：“你这么喝酒伤胃！”
顾时秋继续倒酒，又是一杯一饮而尽。
冬瑶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咳咳咳……”顾时秋弯腰，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额头显出青筋，满面通红。
冬瑶快步上前，想要拍拍她的背，但手从她背部穿过，根本就触碰不到。
“你看你，都说别喝这么急了，呛着了吧。”冬瑶又心疼又恼怒。
咳嗽缓和后，顾时秋拿起酒瓶继续往杯里倒酒。
冬瑶见她这般，顿时气得直跺脚：“都呛成这样了你还喝，你是酒鬼吗！整夜整夜的不睡觉，还喝酒，你想干什么，你疯了？！”
顾时秋倒酒的手停住。
冬瑶：“这才对吗，不要倒了，去休息，去睡觉。”
话音刚落，顾时秋继续倒酒。
冬瑶：“……”
冬瑶背过身去，不管她了，闭眼，眼不见心不烦，嘴里不停念叨着：“你又不是顾时秋，我才不要管你，我一点都不心疼你。”
她一直重复着“我不心疼你”这几个字，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直到她再次睁开眼时，她从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她呆呆望着天花板，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担忧更甚还是松了一口气。
冬瑶想要划分清楚这两个人，可又哪有那么容易划分开来。
理智上她知道这是两个人，情感上却又没法真正意义上的区分开来。
在那之后，接连很多天，冬瑶都没再陷入到梦境中了。
她对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惆然。
也许真的不会再梦到她了。
她应该会好好的吧。
应该，或许。
冬瑶不愿意深想，因为深想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她那种状态，很难好好的。
可冬瑶也没法帮助到她，就像自己注定会成为植物人这件事一样，她无法也无力去改变。
*
这一个月，雨下的极为频繁，阴雨绵绵，加上温度过低寒气又重，待在空调房里也觉得湿冷难受。
雨持续了一下午，时至傍晚六点也还在继续。
冬瑶不出意外的又来到了黑色的虚空中。
前几次来还觉得害怕慌张不安，这来的次数多了，随着习惯，就算听不到顾时秋的声音，也没那么的不安了。
只是这次等了很久很久，也没听见外面有半分动静，这多少让冬瑶有些不适应起来。
她在黑色虚空里来来回回的渡步，一会坐着一会躺着一会又蹦跶几下。
好安静，太安静，安静的像是聋了一样。
就在冬瑶情绪接近奔溃之际，她似是闻到了什么气味。
她嗅了嗅鼻子，气味越来越浓。
“咳咳咳，”冬瑶剧烈的咳嗽起来，“怎么这么大烟味。”
很浓的烟味，且越来越浓，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着了。
很快，耳边传来“噼啪”的燃烧声。
燃烧的声音加上浓郁的烟味，这让冬瑶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起火了。
冬瑶急的团团转，着火了，房间里还没人，这不得被活活烧死。
冬瑶急切的开始呼救：“有没有人啊，外面有没有人，起火了，救火啊！”
喊了好几声后，结果被浓烟给呛着了。
无奈之下，她捂住口鼻，试图用这种方式阻住浓烟，但效果甚微。
浓烟弥漫，冬瑶无措的原地站着，她知道自己朝外面呼救是无意义的，可她现在除了呼喊好像也做不了其他。
难道要被活活烧死？
会很疼吧。
冬瑶光是想到这一点，就直打寒颤。
冬瑶开始祈祷，回去吧，快点结束穿越，她不想体会活活被烧死的痛感。
闭眼，睁眼。
闭眼又睁眼。
四周环境始终没有变化，她还是身处于漆黑的虚空
温度攀升，烤灼着。
冬瑶绝望了，瘫坐在地，无可奈何的接受着命运的审判。
吸入过多浓烟，冬瑶咳嗽不止，意识也开始逐渐迷糊。
昏昏沉沉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了，随风飘荡。
浓烟还在，但她闻不到了，身体像纸片一样漂浮。
前方有一束光线，身体被那光线吸了过去。
刺目的光亮让冬瑶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眼，她竟脱离出了黑色虚空，来到了一处空地。
面前是冒着熊熊烈火的大楼，楼的中层部分黑雾弥漫，底下拉起了警戒线，有路人围在警戒线外看热闹，而消防人员则展开了救援。
冬瑶像一缕孤魂，在人群中穿梭。
依照目前的情况，她隐约猜到了，自己的身体应该就在这栋着火的大楼中，身体还在火海中，而自己却漂浮了出来，说明了说明。
是死了吗？
冬瑶垂眸。
但很快她又笑了，其实这样也挺好，死了好啊，死了也总比躺在床上不死不活折磨身边人来的好。
冬瑶抬头看那黑雾弥漫的大楼，看着看着，笑了。
自己既是舍不得放开顾时秋，如果能以死亡的方式被迫放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自己死了，顾时秋也就可以重新开始她的生活了，她那么好那么优秀，肯定能遇到一个更好的爱人。
至于老妈，少了自己这个拖累，她也可以轻松不少。
于所有人而言，自己的意外死亡都是一件好事。
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
冬瑶默默叹气，是好事，但她还是有些难过。
“没看到这拉了警戒线吗，还往里走什么……”消防员大声呵斥。
“你不要命了，这么大的火。”
“别进去，快出来！！！”
冬瑶闻声看去，只见一人冲进了火海，没有半分犹豫，决绝又坚定，眨眼间，只余下一个背影。
冬瑶愣了一瞬，随即，双眸微睁。
那背影……
是顾时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