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热气腾腾的街, 天上的雪花仍在欢欣起舞。
因着已经入夜,家家户户、摊摊铺铺都挂着漂亮的灯笼,形状各式各样, 唯有散发的光芒一致耀目, 状似为这月朗星稀下的条条长街铺了一层艳丽的花火。
周霖与王□手牵手漫步于人海,往常是身在人海不见人影, 如今彼此情意相通, 再无半分隔阂,二人皆明显感觉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格外敞亮。
周霖在雾中已不单能看到她的梓曦, 还瞧见了另外的人影绰绰,哪怕只是人影来来往往, 也让她由衷地感到喜悦,这说明她越来越像人,这世间终于容得下一个周霖。她不再被人群排斥,不再是孤寂得找不到归宿的野兽,与她十指相扣的人就是她的归宿。
而王□虽不像周霖那般被浓雾笼罩, 但她“所在之地”却是一片漆黑,唯有身边的周霖散发着热烈明亮的光芒。
与周霖不同,她并非自小到大一点光都看不到, 可那零星微弱的光实在让她难以满足,初见是欣喜好奇, 见得时日久了即变成麻木, 直至提不起半点兴趣。
周霖是王□平生所见最为耀目的光, 热烈得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王□全然不怕被灼痛, 因为这团火从一开始就在包容她, 一直呈现保护的姿态, 温暖她的心房,却不会灼烧她的神魂。
事实上,王□当初会选中周霖,除了大理寺卿这个身份外,还有一个隐秘的缘由就是周霖在她眼中散发的光芒最盛,她喜欢,所以选择了她。
那时王□心底深处的声音约莫是在恳求,最起码嫁的人、占有她的人是她所喜欢的。奈何这声音被理智打压得几近无声,好在最终理智也选择了周霖,王□好喜欢好喜欢的周霖。
现在王□彻底明悉且接受了自己的心意,她眼中所见那片漆黑亦随之发生变化,四周出现一团团光,不亮亦不暗,没有具体的人形。其实在她眼中的光几乎没有过人形,因为她不接纳任何人进入自己的心,惟有周霖是个例外,从一开始就是让她疑惑又好奇的例外。
莫非是一见钟情?那样倒也不错,想来某人若知晓,定是会欢喜疯了。
思及此,王□露出比花火还要灿烂的笑容。
周霖始终关注着她,看她突然笑得这样开怀,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高兴,她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她的妻子高兴。
不知不觉间,她们回到那个红绳玉摊子。摊主仍是百无聊赖,摊前客人零星,依旧来来去去,不带走一串红绳玉。
周霖二人再度站在摊子前,摊主瞧见她们,眼睛亮了一下,稍稍热情一点。
“来了,要买那两块玉吗?”
“嗯,摊主先拿来给我们瞧瞧可好?”王□可不会买没把握的物什,何况是定情信物。
摊主不废话不扭捏,从木匣取出两个小木盒,打开之后,那两块玉被红布包着,并未直接现身。
“你们自己看吧,想要的话,红绳也挑一挑。”
闻言,周霖先去挑红绳,王□则不客气地取出玉来瞧。
和田羊脂白玉触手温润沁凉,玉质坚密,洁白无暇,毫无疑问是上乘玉。而另一块和田墨玉浓墨如漆,冲着光看几乎看不到分布不均的墨点,无疑是珍品。
这两块玉皆挑不出瑕疵,让王□不禁好奇玉的来处。
北秦因为是由武带文的风尚,处于上层的武者对玉之类的物什不怎么看重,文人与商贾倒是喜玉,但以前他们的地位皆不算高,是以玉在北秦并非是贵族才能把玩之物,任再高的品质都不会是皇室专属。又因为北秦皇室三代皆未垄断玉器,如今便难以再垄断,不然要是因此引发民怨,可就真是得不偿失。
“玉很好,我们买下了,不知摊主可否借一把刻刀?”王□没有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意思,美玉来源属于生意机密,不是能轻易相问之事。
“好说。”摊主将各式各样的刻刀推至她们面前。
周霖已经选好红绳,乃是她感觉气息最净、玄妙之力最浓厚的绳子,或许是因为魂魄曾经离过体,她对这些玄妙感知十分清晰,这些红绳确实有一定的辟邪效用。
她将红绳交与王□,同时王□默契地将趁手的刻刀递给她。
王□并未言之要刻什么,但想来周霖是懂的,毕竟她们是真的心意相通,冥冥之中确有感应。王□总觉得这人把一部分留在了她体内,以致于她能够轻易感察到她的心绪。
倒不是坏事,这份冥冥之中的连系让她们彼此更加贴近契合,神魂相依的感觉属实美妙非常,并且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周霖就在身旁,安心无比。王□很希望自己猜中了事实。
周霖的手又巧又稳,在小小玉石上刻字如同在宣纸上挥墨写字,很快就在两块玉上分别刻下一个字,刻痕平整,没有损坏玉体分毫。
王□拿过一看,唇边荡起甜蜜的笑。周霖刻的与她所想别无二致。
白玉上刻着“霖”字,以王□的笔迹所刻。墨玉上刻着“□”字,以周霖的笔迹所刻。白玉代表王□,墨玉代表周霖,她们将自己送给对方,心上铭刻着彼此的名。
摊主对周霖的技艺颇是赞叹,开口就是吉利话:“二位真情永铸,定会白头偕老,钟爱彼此一生一世,愿冬雪赐福神仙眷侣。”
周霖与王□十指紧紧相缠,心有灵犀地默默于心中认真反驳:非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死生契阔。
心下念叨完,她们相视一笑。
少时,红绳玉穿好,果然如摊主所说,穿得毫无瑕疵,好似原本就是一体。王□接过两串红绳玉,同时周霖将四百九十两交给摊主,摊主今日可谓第一次眉开眼笑。
他忙着数银两,周霖与王□则是互为妻子系上红绳玉。
红绳一系,死生不离。
*
一同吃了两块雪福糕填饱肚子,又去买了合适的嫁衣与红纸红烛,周霖背着王□回到小院子。
彼时住宅一片很是空档,热闹气全聚在街上,烟花且尚未燃放。
奈何周霖已是等不及,谁让她家小公主说“成亲之后自是洞房”,周霖岂能不丢盔弃甲,满脑子都是“洞房”二字。
周霖本不是急色之人,她的欲伴情而生,未被人撩拨时就如平静的湖面,清风吹来,兴许分毫不动,然一旦被所爱之人挑逗,她那欲便如同波涛,汹涌而至。
偏偏有的人就喜欢捉弄她,一会儿抱着她的手臂晃荡,绵绵软软时贴时离;一会儿捏她手指把玩,边玩边自语“修长有力,薄茧微微粗砾,□好欢喜”,却是摆着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一会儿趴在她耳边,不言语,光是吐纳,时轻时重,时缓时急,那温凉的湿气似乎牢牢黏于周霖的耳朵,让她耳根的红一直落不下去。
如此撩拨得周霖浑身发热,心痒难耐,但王□却像无事人一般还要拉着她去四处乱逛。周霖实在忍不得,揽着王□的腰,强行带她离开闹市,并在僻静之地,把她压在树上,一顿狠亲,直亲得她软了身子才罢休。
当时王□红着一张俏脸,眸中泛着春水,语气娇娇,捶打周霖胸口撒气。
“我头发乱了,衣裙湿了,力气没了,我好狼狈,都怪你!你要负责,背我回去,我且要沐浴,可是没有力气,你要帮我。”
周霖自然求之不得地应好,急切地把她的妻背回家。
到家之后,安顿好王□,周霖就开始忙里忙外地打水烧水,待做好沐浴准备,才回来接王□,面上始终挂着喜悦的笑。
王□幽怨地瞥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她嫣然一笑,对周霖轻声细语:“君泽,□好累,不想更衣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一点都不累的周霖来帮她。
“我帮你。”周霖收敛笑容,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如若她的手没有激动到微微发抖的话,王□说不定会信她的假正经。
“事先言明,成亲才可洞房。”王□弯眸提醒。
周霖解王□腰带的手一顿,面上瞬间浮现几许失望,又很快被正经压了下去。
王□偷笑,享受着大理寺卿痛并欢喜地服侍更衣。就是褪到下面时,她羞得偏过头去,眼不见为净,然而周霖蓦然粗重的呼吸,一股股热风且吹得她愈加水润,王□怎么都忽视不得,只好又娇又怒地催促:“你快些,别看了!”
周霖没有回答,仅是明显地吞咽玉津,弄得王□雪白的肌肤泛起红来。
闭了闭眼,周霖终于咬牙一鼓作气将她妻子的衣物褪干净,然后抬头……白皙圆润闯入眼帘,颤了颤。
霎时,气血上涌,周霖感觉有点头晕目眩,她努力地压制冲动与欲念,目光却是凝在非礼勿视上,尽管她也有,但绝无这般丰润美好。
“你,别看了……先沐浴。成亲后,让你如愿,好不好?”王□软着声音,呼吸很乱,她也想,但仍保有理智。
“好。”
周霖挣扎着移开目光,将王□打横抱起,双目直视前方,脚步竟是不稳,有点踉跄。
费了好大的力才顺利将王□安放于浴桶,周霖忍得青筋都已经绷起。王□瞧着周霖情况不好,便体贴道:“君泽也一起来沐浴吧。”
“……我会忍不住。”周霖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她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王□似是没发现周霖目中的“凶光”,继续蛊惑:“允许你碰碰,好不好?”
周霖能拒绝吗?她不能,她又不是真的“不举”。
于是周霖三下五除二尽褪衣物,在王□的注视下,红着脸下水。说实在,她的身躯远不及她妻子好看,不仅精瘦多筋,不甚柔软,且有不少疤痕消不下去。
王□柔柔一笑,凑近她,低头亲她胸口那道长疤,细细密密的亲吻,亲走了周霖的这点自卑。而后——
她的后首被周霖托住,唇齿被打开,彼此气息混乱交融,湿软纠缠,情声四溢。王□阖上眼,享受她的热烈,并拢的双腿有些难耐地用力挤在一起。
周霖忍得更为辛苦,她只能通过亲吻来缓解,可不知为何越亲越难受。
终于,谁都挨不住了,王□抓着周霖的手,深入水中,轻轻触碰。
这一下子,再没法收拾。
失控,理智远去。
不过,周霖依然记得某件事。
“一拜天地。”她哑着嗓子,挤出这四字,水波随之荡漾。
“二拜,高堂~”王□尾音颤颤,丹唇泄出缱绻,她抓着周霖的背,随着涟漪一圈圈飘散,留下挠痕,一道又一道。
缕缕热气或急或缓洒在周霖耳边,恰似催促。
“妻、妻……”对拜。
周霖将她细碎的呢喃藏匿于吻。
送入洞房。
心声坠,连枝囍。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求求审核大大给过了吧orz
下章秦京线,不再转线,会一直到合线,秦京线副cp感情线大有进展,以及看昏君怎么无能狂怒~
距离周大人与公主回京还有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