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 联合会武第一轮比赛在城北的遥天书院举行,采取淘汰赛的形式,三千人要淘汰至五百人, 剩下的人选才能进入后续的试炼环节,竞争显然十分激烈。
在为期十天的淘汰赛中, 万法书院的学生发挥稳定, 有十人晋级, 其中就包括了甲子舍的四人。每每轮到季尧上场时,她便按照玉恒子的吩咐, 扔出两件中品防御灵器, 扔完后坐在结界中死活不出来, 对手久攻不下,直到灵力耗完才骂骂咧咧地下场。
比赛中使用灵器的学生不少, 但大多是下品灵器,像季尧这种一次性拿出两件中品灵器的还是很少见, 是以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猜测应是出自哪个大家族。
淘汰赛结束后, 众人又修休整了七天, 随后由院首亲自带队, 前往毓州的朱襄殿, 这次试炼的地点就定在朱襄殿麾下的一个玄级秘境。
朱襄殿是一个古老的岐黄门派,以种植、销售灵药为生, 近几年开始转型,对外大肆招揽炼丹师, 想要发展成炼丹的大宗门。朱襄殿以往都不曾参与联合会武, 今年为了扩大知名度,上下打点好关系终于获得了会武的承办资格, 为了表示对这次会武的看重,朱襄殿甚至拿出了一个玄级秘境作为试炼场所。
朱襄殿的秘境较为特殊,虽然被宗总协评定为玄级秘境,但危险程度较之普通玄级秘境要低上许多,只因里面生长了数量众多的珍惜灵药,论珍贵程度是现有黄级秘境难以媲美的,因此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秘境就被宗总协大方地化作了玄级秘境。有不少书院、世家都十分看重本次试炼,希望自家的弟子能在秘境中获取到一些外界少有的灵药。
秘境开启的时间定在二月初一,万法书院一行人提前三日到达毓州,住进了朱襄殿安排的院子。
不得不说,朱襄殿的经济状况确实不怎么样,从居住环境就能看出来。朱襄殿安排的院子是位于城郊的农家小院,破旧就不说了,按照农家与朱襄殿的协议,住进来的客人还得帮忙喂鸡喂鸭。
难怪朱襄殿想要转型,毕竟炼丹可比种植来钱多了。
牧离每日起得最早,院首便将喂鸡喂鸭的活交给了她。第一天清晨,牧离望着院子里欢快奔跑的鸡,沉吟片刻,对院首说道:“我想杀只鸡来炖汤,给季尧补补,到时候麻烦院首给这家的主人结下账。”
没有半点征求的意思,只是知会一声。
院首:“……好的。”孩子正在长身体,喝点鸡汤补补也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向农户多给些钱就好了。
于是,牧离利落地将最大的那只鸡宰杀好,一半用来做芋儿烧鸡,另一半炖了一锅菌菇鸡汤,她还好心给顾渊凝分了一只鸡翅和半碗鸡汤。
第二天,她又盯上了那只喂养了一年多的老鸭,跟院首说过后,她做了一道酸萝卜老鸭汤,把除舍友以外的师生馋得不行,就连隔壁暂住的邻居也纷纷表示太丧心病狂了,这是打算在试炼开始前摧毁他们的意志啊!
第三天,她终于想要向后院的大肥猪下手了,院首听罢惊恐不已,忙不迭地将院子里牲畜全部迁走,自费在附近给它们找了个临时的居所,就怕到时候被牧离屠宰干净给不了农户交代。
牧离是有些遗憾的,遗憾于新鲜的猪肉没了。不过她并没有就此认命,而是从须弥戒中掏出莲藕与一大块猪肋排,做了莲藕排骨汤与糖醋小排,季尧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饭,撑得一夜睡不着。
院首:“……”还好明天就进秘境了,到时候这小孩就没时间鼓捣吃食了。
近来牧离用美食诱导季尧修炼,还是有显著效果的,季尧在来朱襄殿的前一日终于突破到了引气二层,让人感慨不已。
这天晚上,季尧因吃得太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陆心盈进来了,她坐在床沿,忧心忡忡地薅着季尧的头发:“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破了呢?你说你既然要突破,干嘛不多突破几层?你这引气二层根本没啥用啊。”
季尧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慢悠悠地说道:“这不是还有你们吗?牧离也说过会保护我的。”
陆心盈迟疑一下:“可是我听小凝说朱襄殿的秘境比咱们上次试炼的秘境还要大,除了你跟牧离肯定会传到一起之外,咱们能遇上的几率很小。”
顿了顿,她又说:“这次参加试炼的人整体实力也远超往年,就拿凌天道院来说吧,他们最优秀的弟子都已经到了凝魂四层,比阿离修为还要高呢!还有隔壁院子那位跳着脚骂牧离丧心病狂的漂亮小姐姐,听说是天品金灵根,比同为金灵根的小沈厉害多了。”
季尧丝毫不在意,撇撇嘴:“我也可以是天品金灵根。”
陆心盈睨她一眼:“……算了,指望不上你的,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说完,她掏出一大把符箓塞给季尧,“拿去,别给阿离拖后腿了。”
翌日清晨,朱襄秘境开启,五百名试炼者鱼贯而入,被传送到秘境各处。
借着传送石符的连系,牧离与季尧一同被传送到秘境西南方的一处峡谷谷底,四周幽深晦暗,山壁高而陡峭,足足有百丈之高。以往也遇到过被传送到绝地的情况,牧离往往能凭借过人的综合素质脱离出去,因为她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但这次不同,她身边多了个季尧。她偏头瞄了眼季尧的细胳膊细腿,心头一梗,突然觉得此行命途多舛……
季尧同样看向她,眼底划过一丝忧虑,沉思片刻,她决然开口:“阿离,我是可以飞出去的,但不能带着你一起,要不你乖乖待在谷底,我独自去闯秘境,争取多拿点分,让咱俩不至于垫底。”
牧离默了默,她算是听明白了,季尧是打算扔下她独自跑路,要知道她刚刚还想拼着累死累活也要将季尧扛上山顶,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绝情。
她恨不得给季尧踹上一脚,但季尧到底不是顾渊凝,她不忍心下脚,只得气鼓鼓地说道:“不劳你惦记了,我自己可以上去,你顾好自己吧!”
说完,她就将手中的长剑收回须弥戒,随后轻飘飘地瞄了眼季尧,开始徒手攀登。山壁虽高,但并不陡峭,多突出坚石,可以借着这些坚石为支撑向上攀爬。
牧离手长脚长,修为已到凝魂,且常年练剑,身体素质较之同龄人都要好,但这种高强度的攀爬也只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到三十米处的位置就已力竭,不得不依靠在一块较大的石头上歇息。
季尧愣愣地看了半晌,最后仰着头,带着哭腔劝道:“阿离,你……要不还是下来吧?”她清楚地看到,牧离的手被尖锐的石块刺破了皮,鲜血正汨汨溢出,沾染在岩石上。
季尧想,如果自己修为再高点、力气再大点,就能带着牧离御风飞上去……说到底,还是自己太没用了,拖累了队友。
牧离原本还在生气,但垂眸的一瞬瞥见了季尧微微发红的眼睛,心蓦地软了,但嘴上依旧强硬:“哭什么哭?你不是说有办法上去的吗?那先去上面等我,别傻站在下面。”
季尧见牧离说完之后又继续攀登,她张了张嘴,可又吐不出字词。默默站了会儿,她调动体内的灵力腾身而起,升至与牧离持平的位置。
牧离还是头一次见到季尧使用灵力,她只是偶然从阿满口中得知季尧灵力有些“特殊”,却始终无缘一见。要知道平日里季尧在雷战斋对战都是随手布阵,龟缩在结界中不敢露头,从不使用灵力。
所以阿满所谓的灵力“特殊”,指的就是罕见的风属性灵力?嘁,也没多特殊吧,她还拥有雷灵根呢。
“你小心点,别掉了,我上去再拉你。”季尧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朝着崖顶飞去了。
牧离望着季尧晃晃悠悠的身形,心中不由发紧,就怕她一不小心掉了下去,于是攀附在山壁上,不敢继续向上,想着若是季尧掉下来还能接她一把。
直到望见季尧成功飞上崖顶牧离才彻底松了口气。
季尧上去之后没有在原地等,而是四处走动着在寻找什么。
这处峡谷位置显然十分偏僻,崖上地势平缓,生长着不少的植被,季尧在一处角落里寻到了一株藤蔓植物,藤蔓不大,也并不牢实,但她没有失望,而是在植物旁盘膝坐下,双手不断凭空比划,画出一条条繁复的阵线,将自己笼罩在其中。
与此同时,她调动体内接近枯竭的灵力开始冲击位于丹田处的封印,在阵法的加持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冲破了体内的封印,虽然只是掀开了印记的一角,可汇出来的灵力细流却是磅礴而精纯,很快将她的丹田填满,并且流转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