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犀月是离家出走的, 出来的时候身无分文,在宝林书肆当了两个月学徒,她嫌掌柜的给的工钱少, 一气之下辞工不干了,辗转到南灵境来投奔亲戚。
路过艮州时, 听闻刘家家主正悬赏一百灵石求取无烬草, 她算了算自己的盘缠, 发现传送费都不够了,只好接下悬赏, 从刘家拿到试炼令牌, 进入艮州秘境寻找无烬草, 以换取赏金。
原本以她引气巅峰的实力在这秘境中足以横着走,可惜偏偏遇到了毛驴。那头凶残的毛驴不仅抢了她捡来的神秘石玥, 还从她好看的裙摆上撕下一片布,裹着石玥就跑路了。
好在她及时找到了毛驴, 并且在季尧的帮助下夺回了属于她的那块石玥。
季尧听完顾犀月的血泪控诉,良心有点痛, 便主动承认了毛驴是她所有, 并且掏出身上仅有的八枚灵石, 怜爱地说:“来, 这是给你的赔偿,回头去买件好看的裙子吧。”
顾犀月默了默, 很有原则地只收了其中一枚灵石,剩下的不要了:“裙子好看是好看, 但也值不了八枚灵石, 我看你也挺穷的,剩下的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季尧欣慰地收起了灵石, 想了想,好心提醒她:“我此行也是为了无烬草而来,等我拿到了就送你一株。不过那刘家的悬赏你还是放弃吧,说是一百灵石,其实是坑你的,据我所知,无烬草市价在一千万灵石左右。”
顾犀月瞪大了眼睛,结巴道:“谁、谁、谁告诉你无烬草市价一千万灵石的?”她从小就热衷于炼丹炼药,对各种药草的价值知之甚详,无烬草这种灵植虽然难得,但只要有获取的能力,一扯就一大把,拿回家搁灵土里种上等来年还能收获一箩筐,怎么就价值千万灵石了?该不会是遇上骗子了吧?
季尧面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抹娇羞:“我心上人说的。”
顾犀月:“……”行吧,不仅涉嫌骗钱,还极有可能被骗色,这姑娘也是个傻的。
她瞧着季尧人还不错,又念着祖母的谆谆教诲,要怜香惜玉,要立志拯救全天下的失足少女。她打定主意,等出了秘境就跟着季尧走,势必要当面拆穿那骗子的嘴脸,将她拉回正道。
“对了,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姐姐的芳名?”
“季尧,四季的季,尧封的尧。”
顾犀月疑惑地打量着季尧,总觉得这名字格外熟悉,要不是没瞅见面上的血绫,她都要以为眼前这位失足少女就是器宗老祖了。
“我姓顾,叫顾犀月,姐姐这段时间就跟着我吧,我带你去找无烬草,肯定能保你周全的。”顾犀月拍拍胸脯保证道。
季尧本想说不用的,但看着这孩子坚定的眼神,再加上先前的愧疚,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心想还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好孩子。
被驴口夺石,毛驴自然是不甘心的,几次欲上前抢夺,都被季尧用结界无声地挡了回去。眼看着季尧跟这陌生的少女越聊越投机,它不得不咴咴地叫了起来。
“什么?你说你找到了机关所在?”顾犀月闻声跳到毛驴面前,惊喜地问道。
毛驴也没想到这人能听懂它说的话,愣了愣,又急忙说了什么。
顾犀月像是完全能听懂,点头应道:“嗯嗯,好的,我都听你的。”说完,主动将手中的石玥递给了毛驴。
季尧:“???”感觉自己纯属多余了。
顾犀月注意到她的疑惑,笑了笑,解释道:“我学过不少异族语言,你家毛驴说的就是妖族语言,虽然带点方言口音,但我还是能大致听懂它说的话。”
季尧顿时露出崇拜的神色,她跟毛驴相处了这么久都不知道驴叫还有带方言的,真是惭愧。
兽天门的几名弟子坐在那悟道,毛驴绕开他们,上前一把将石玥摁在凹陷处。很快地,巨石发出阵阵幽蓝色的光,与此同时,四道光柱自不同的方位冲天而起,与巨石的光逐渐连接融合,形成一个幽蓝色四方结界,将所有人罩在其中。
结界一成,那块存在了千年之久的巨石轰然碎裂,化为齑粉,很快就融入到了结界之中。随着巨石的炸裂,其原来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方形幽深的地下入口,入口处有石阶,也不知通向何处。
这动静着实有些大,兽天门的弟子从悟道中被惊醒,一脸懵逼地看着四周,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季尧还泰然自若地嚼着牛肉干,他们才稍稍淡定了些——引气二层的都不慌,他们慌个什么?
“季道友,这是怎么回事?”余师兄见多了个生人,谨慎地靠近季尧问道。
“这处遗迹下面藏有一处地宫,当是上古修士的墓地,现在古墓入口打开了,喏,就在那儿。”季尧用灵识探了探下方的地宫,好心地指了指那处入口,“你们想去寻找机缘就去吧。”
顾犀月:“那姐姐你呢?”
季尧目光闪躲:“我是学阵道的,机缘于我来说可有可无,我就不跟你们抢了。”
她没说的是,地下是座古墓,弯弯绕绕挺多的,危险有,机缘有,但她没甚兴趣,不想费心费力去寻。
毛驴熟知她的本性,一眼就看穿了她想偷懒的念头,眯了眯眼,对着顾犀月叫唤了一阵。
顾犀月迟疑了一下,替它转述:“毛驴说,你欠了那么多债,总归是要还的,它辛辛苦苦找来石玥就是为了帮你还债,古墓中宝贝众多,随便拿一件出去都能卖个好价钱,走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季尧深知以毛驴的性子决计不会是为了帮她,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此刻听顾犀月这么一转述,还是觉得挺扎心的。
不情不愿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季尧瞪了一眼毛驴,率先进了地下入口。
顾犀月急忙跟了上去,想要制止她:“季姐姐,历来前人留下的遗迹、古墓都是危险重重,你修为不高,这般贸然进去,怕是不妥啊。”
季尧回过头,就着头顶的光诧异问道:“你怎知一定会碰到危险?”
顾犀月:“……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
季尧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暗想这又是一个被话本荼毒的孩子,她说:“你跟着我走,就不会遇到危险。”
顾犀月一脸怀疑。
季尧觉得是自己修为太低又被人看不起了,只好说:“我灵识强大,能探知前方危险,有危险我们提前避开就是了。”
毛驴也点头,又拱了拱顾犀月的腰,示意她赶紧进去,不要挡路。
顾犀月还是觉得不大放心的,不过好在她身上有保命的宝贝,去探一探也无妨,于是跟了上去。
见前面两人一驴都走了,兽天门的四名弟子踟蹰片刻,咬咬牙也跟着去了,毕竟机缘难得。
入口处是一条极长的通道,远离出口的位置便没了亮光,漆黑无比,且处处充斥着一股历史的气息——说直白点就是霉臭味。
季尧嫌弃地掩了口鼻,在黑暗中用灵识探路,这时后方突然传来极强的亮光,在强光的照射下她眼睛格外酸涩,一时难以适应,不由闭上了眼。
“抱歉抱歉,不小心拿到了极品夜明珠,闪到你们眼睛了。”顾犀月连声道歉,将脸蛋的夜明珠收了起来,换了一枚稍小的珠子,亮光也柔和了不少。
季尧:“……”看走眼了,原本以为小姑娘与她一般穷苦,没想到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说先前那颗极品夜明珠,光手上拿的这枚,都抵得上一件上品灵器的价钱了。
季尧嫌这光刺得眼睛生疼,默默地掏出血绫,缚在了眼睛上。
顾犀月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动了动嘴唇,想问什么,但到底是忍住了。
余师兄奇道:“没想到季道友也挺入时的,这血绫质量看上去还不错。”
“我这血绫的材质是挺罕见的。”季尧摸了摸独家正版血绫,心头懊恼。只怪她没有经商的头脑,白白错过了发家致富的机会,如今才不得不再在小绿的胁迫之下走上盗墓的歧途。
从入口处沿着墓室回廊走到墓道,墓道极长,走过墓道便来到宽敞的厅室,这里整齐放置着三列石制车马,车是古战车样式,马也是鞍鞯齐全的高大战马,恢宏大气。
“这些石车石马内部设有禁制,你们不要随意碰触,免得将之触发。”季尧好心提醒着,随后左右指了指两扇紧闭的石门,“左边石室有两件乐器类中品法器,但有几处机关,你们可以试着去取;右边石室放置着几瓶丹药,不过我的丹道尚未入门,无法辨认,建议你们不要随意服用。”
顾犀月迟疑着问:“敢问姐姐你的灵识到何种境界了?”否则怎么能贯穿石门上的禁制直接探查内部景象。
季尧想了想,据实说的话,这群小孩估计会被吓到怀疑人生,所以她决定谦虚一下:“嗐,也没多厉害,不过小乘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