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身上裙衫脏污的女子双目泪流的哭喊一声。
举着长剑的冷漠男子听到声音,转头朝她看去,一双冷眸里尽是一片漆黑冷漠。
庄雪染疯了一般朝着父亲的方向过去,闵冬微微转头,冷静的将手里的长剑提着转向庄雪染。
“雪染,离开!不要过来!”
庄夫人一边悲痛欲绝的抱着庄老将军的尸体,一边着急的大声喝止自己女儿的动作。
庄雪染脚步停住。
泪流不止的唤了一声:“母亲……”
举着剑的闵冬眉头微皱,冷漠的看了一眼庄雪染,或许是觉得近,又或许是觉得庄夫人吵,便转移目标又是一剑刺穿了庄夫人的心脏。
庄夫人死前,手紧紧握住闵冬的长剑,口中不停吐出大口鲜血,眼神决绝又悲伤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用力的摇摇头。
“走,走……”
庄雪染失神的愣在原地。
脑袋好像失去了思考,身体也没了知觉一般,双膝软倒在地上。
她脸上还有亲生父亲的鲜血,裙摆上也溅满了不知多少族人的血迹,整个人狼狈又脆弱。
眼睛里的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眼眶也红得可以跟地上成河的血液媲美。
“母亲……母亲!!!”
庄雪染失去理智的大喊。
睚眦欲裂的盯着闵冬毫不留情的从庄夫人心口抽出来的剑,接着又慢慢移向他冷冽无情的脸。
猛然猩红着双目狠狠痛哭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她一边哭,一边倔强的抹着眼角的泪水,接着眼神逐渐变得狠厉,周身也忽然爆发出一股力量。
“既然逃不过,我也要拉你一起死!苏志精心养护你多年,你死了,至少能让他可惜伤心一段时间。”
“殿下,你虽然是奉了苏志的命令来屠戮庄家,但说到底庄家还是死在你手上,我要你替我庄家满门偿命!”
闵冬提着剑,冷冷的听着她的话。
剑上的鲜血还在往地下滴,下一秒,这鲜血就凝固在了剑尖。
一股充满冷冽寒气的冰蓝色玄力猛然从庄雪染身上爆发出来,直接朝着闵冬的方向袭来。
庄雪染一直是皓京赫赫有名的世家第一小姐,模样温婉美丽,性格柔和温软,行事高雅,待人平和,以琴棋书画之精闻名整个明国。
除了一点,她身体柔弱,时常带病。
她是世人口中的窕窕淑女,也是深宅大院的高门贵女。
谁都以为她身上没有玄灵,不会同自己家族那些优秀的儿郎少女们一样修炼,但其实她是有玄灵的。
玄灵的品质还十分上乘。
七岁之前,她一直是和哥哥一样,是被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
后来她去了一趟皇宫回来后,身上的玄灵就莫名破损了,她不能修炼,不能使用身上的玄力,否则就会反噬自身。
所以她的父亲和族中长老便将她体内玄灵封印。
她并不甘心这样。
玄灵就算被封印了,她也会偷偷修炼,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常年带病在身,便是因为反噬。
她修炼只是因为不甘,从没想自己真有动用这些修为的一天,还是对苏闵冬动。
想到这里,庄雪染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看着眉头忽然皱起,却仍旧一脸冷漠的闵冬,忽然苦笑起来。
女子绝望难过的声音穿过冰蓝色的玄力,传入闵冬耳中。
她说:“早知道这样,我一定不要认识你,也不要喜欢上你,不然也不会这么痛。”
“我这一生,为殿下你流过的泪,比我的家人还多。但是现在我不想再为你悲伤,为你流泪了。我的眼泪,现在应当用来祭奠庄家所有死去的亡灵,你的鲜血和灵魂也是。”
庄雪染唇角掀起一抹难看的微笑。
看着慢慢运起玄力的闵冬,轻声道:“我知道殿下这一生活的也艰难,浑浑噩噩到如今,连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都没有看清楚,我虽同情你,但也不会再给你留机会,你便带着这些遗憾,跟我,还有庄家所有人一起入地狱吧。”
随着女子话音的落地,那道冰蓝色的玄力立刻迅猛的涨了几百倍,直接冲着闵冬攻击过去。
这个威压程度,足以将整个庄家夷为平地。
“轰——”
震天巨响的雷鸣在头顶响起,一道银色的雷电划过黑沉的长空,将整个被雨水沁湿的暗沉长廊映照的通明。
“暗之。”
男人披着一件黑色鎏金外袍,静静的站立在廊下看着绿意盎然的花园,花园里有几株矮小的海棠花树。
像是被人遗漏,忘记砍了,或者挖走。
“主子。”
一身黑衣的暗卫不知道从哪儿瞬间移到男人身后,恭敬的抱着手回复。
男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轻轻动了动,不见半分柔情,反而有些凌厉不耐。
他遥遥观望着那几株海棠花树,眉头慢慢皱起,语气不怎么好的抬起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着那几株海棠花道:“那里的海棠花,为什么只有三株?”
暗之抬头看了一眼他手指的方向,然后又低下头,面无表情的回答:“回主子,因为被人砍了。”
男人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声音冷冷的质问:“为什么要砍?”
暗之熟练的跪下道:“属下不知。”
“谁砍的?”
暗之道:“太子妃。”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神色一滞,接着眉头慢慢变平,他神色看着没什么变化,眼里却缓缓升腾起了极大的怀疑。
“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暗之走后,他神色无波的伸出手,接住廊下滴下来的雨水,冰凉的触感,像是眼泪。
他沉思着,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最后拧着眉,试探一般将沾染了冰凉雨气的手指拿去轻轻触碰了一下眼角。
更像了。
像是谁的眼泪一样,冰凉又让他心里刺痛。
他脑海里闪过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想要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
忽然心口一阵刺痛,他苍白着脸色捂住心口,靠在廊上轻喘气。
暗处的暗卫看到,脚步一动,刚要现身来扶他,他却似有所感的抬起手,冷声道:“不用!”
暗卫只得又退回去默默守着自己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