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颜动作顿住。
然后又继续锲而不舍的朝他走近。
眼睛一直没离开闵冬的身上。
“闵冬，我只是担忧你，江师兄说玄灵还没有融合，你暂时还不能过多使用玄力。”
闵冬拿着衣服在穿，闻言点点头：“我知道了。”
将腰带系好后，他才终于抬头去看洛长颜，神色认真的道：“洛长颜，找个时间我们谈谈吧。”
洛长颜轻笑一声，不解的歪头问他：“闵冬你要谈什么啊？”
闵冬静静的看了他半响，心里清楚他在装傻，顿了许久，将目光冷淡移开。
“谈什么你不知道吗？”
洛长颜眼神陡然变深。
“我不知道。”他还是坚持摇摇头。
闵冬回头，目光极淡，忽然问他：“洛长颜，你后不后悔没阻止我玄灵恢复？”
洛长颜没有片刻犹豫的摇头：“从来没有。”
闵冬便扬唇笑了起来：“那你之后就会后悔了。”
洛长颜眼神颤了颤，下意识伸手去抓他。
“闵冬别忘了，你现在还不能过多动用玄力。”他暗暗提醒。
闵冬避开他的手，淡淡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说跟你谈谈。”
洛长颜听到这句，便停住了。
而闵冬停了一下，又再次开口。
“要是我的力量还像在巅峰时期，我现在就不会这样好好的跟你说话，”闵冬定定的看着他，眼皮微掀，声音毫不留情：“我会直接跟你动手，然后离开。”
一句话，让洛长颜脸上的表情僵住。
他不死心的问：“闵冬，你真的这么厌恶我吗？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不是我不给你留，而是你没给自己留，洛长颜，你仔细想想，这半年来我求过你多少次，又劝说过你多少次？你一次也没听，一点不顾及往日情分。”
“你破坏我的大婚，将我囚禁于这东宫，强迫我雌伏于你身下，形同禁脔，如此侮辱，你觉得我为何不厌恶你？”
“一点爱意都没有吗？”
洛长颜抿唇沉默片刻，又忽然问。
闵冬冷淡的摇头：“没有。”
两个字，狠狠砸进洛长颜心里，他看着那张朝夕相处的熟悉容颜，眼里忽然有些湿。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去碰碰闵冬，去碰碰他，却没有意外的再次被他避开。
洛长颜心里一痛，潋滟的桃花眼含着水光，模样有些可怜。
像只卑微乞怜的狗。
闵冬向来看不得他这副模样，明明被强迫的是自己。而强取豪夺，霸道无行的是他，可他做出这副样子，却反倒像是自己怎么了他一样。
闵冬烦躁厌倦的移开眼睛。
冷冷道：“洛长颜，你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我不欠你什么，也不会可怜你！”
“我知道了。”洛长颜失落的垂下眼帘。
片刻后立即整理好情绪，又带上柔和笑容。
“那我们什么时候谈呢？闵冬。”
他目光深幽的看着闵冬，面上笑意盈盈，眼底却一片冷凝。
闵冬道：“明日。”
说罢，他便出门去找江则问问自己的玄灵可有问题。
洛长颜在他后面看着他走，这次倒是没再像往常那样跟上去，而是安静温和的看着他离开，才后知后觉的收回视线。
许久，他才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伸出胳膊来毫不眨眼的朝着胳膊上砍下去。
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不断滴落一滴又一滴的鲜血，洛长颜脚步踉跄的跌坐到旁边的卧榻上，手里的匕首松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眼眶猩红，目光颤抖着，控制不住眼里的病态和疯狂，只有盯着手臂上手掌一般大小的伤口才能勉强平复心里的躁动和阴鸷。
他脑海里再次浮现闵冬离开时的场景，那句“没有”像是魔咒一样环绕在他脑海里，闵冬冷淡的目光也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扎进他心口，疼得他快要不能呼吸。
“闵冬，闵冬……”
他一声一声，痴迷的呼唤这个名字，眼里弥漫的水雾渐渐模糊了视线。
他看着流血的伤口，这伤口处传来的痛感让他找回一丝理智，同时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这道伤口就像他，就像他的心，他一边疯狂爱着苏闵冬，一边被他的冷漠和厌恶刺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淋。
可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死心，反而更加爱的汹涌，爱的痴迷。
疯了一样，有些时候他甚至只需要闵冬的一个眼神，他就疯狂的想要和他融为一体，并献出自己的所有，臣服和生命。
这样的感情也让他恐惧害怕，他害怕被闵冬忘记，害怕被他丢弃，也害怕被他远离。
所以每次，只要一感到害怕他就会控制不住去拥有他，占有他，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不会被抛弃，不会被远离，至少那时候，这个人还真实鲜活的在自己怀抱里，身体里。
他能感觉到他，能够拥有他，即使这样的拥有是一种强迫，会让闵冬厌恶，可是洛长颜控制不住，他就算哭着砍断自己的手，还是想要去触碰苏闵冬的温度。
洛长颜想起闵冬刚才那句话。
“洛长颜，你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我不欠你什么，也不会可怜你！”
可怜？
对，从前闵冬不就是因为“可怜”，所以才会心怀恻隐不忍，然后照拂他，帮助他，将他从黑暗里拉出来吗？
所以这半年以来，他才时时刻刻在学着乞求，扮怜，只希望这样能够打动他分毫，求得他一丝垂怜。
半年了，他改不过来，所以面对闵冬时，下意识就会这样，将自己放到最低，放到最可怜，最柔弱的那一面。
只要闵冬能够为此爱上他哪怕一点点，他洛长颜甚至愿意做苏闵冬的狗。
可是没有，苏闵冬的心太难打动了，他终究晚了一步，做错了事。
如果，如果在他成亲之前，在他们二人关系还在那般好的时候，就循循善诱的告诉他自己的感情，就去想方设法的阻止他跟庄雪染的相遇，那么会不会有一丝可能，会让他爱上自己呢？
只可惜了，从前的他太软弱，顾虑太多，这才不得不在最不合适的时间做下最不该，也最不后悔的事。
事已至此，不能回头了。
爱是一辈子，恨也是一辈子。
“闵冬，我强迫你一辈子，你恨我一生，我也认了……”
洛长颜眼里含泪，目光颤抖着紧盯着手臂上的鲜血，声音低低的，似哭又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