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轻甲,两人肩并着肩躺在床上,姜青君在里,白慎言在外。

  半开的窗,烛火映着洒落的银白月光,飘忽的摇摆不定。

  本就一直在行军,连续折腾了多日不曾好好休息,如今更是到了后夜,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天明。

  而明明之前还很困乏,可当真正躺下后的这一刻,姜青君……她忽然觉得自己精神了怎么办?

  她忽然觉得自己怎么的睡不着了怎么办?

  主要身边有个人。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这个人她是白慎言……

  姜青君闭着眼睛,头转向靠里的一侧,轻咬着唇角,半晌后微叹了口气。

  这样怎么睡觉?

  姜青君都没敢回头,黑暗中看不见,耳朵便将一切清晰的呈现于脑海,她身后的白慎言一动不动,一点声音没有。

  良久,她稍稍放下了心。

  偷偷往里面挪了挪身子,一点一点,最后等紧贴上墙壁实在挪不动了,她这才慢慢彻底放心。

  可实际上,姜青君自以为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动作,白慎言又没睡着,她当然能感觉得到,不过她只是不说而已。

  啧!姜青君太害羞了,她放不开,白慎言也不想逼她。

  主要是怕这人炸毛啊,万一再给她撵下去怎么办?

  最后……

  最后两人各怀心思,就都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直到第二日天明,姜青君率先醒了过来。

  微微动了动睫毛,再睁开时,刺眼的阳光洒进瞳孔,她下意识又闭上了眼,没睡多久又刚醒,姜青君只感觉脑袋里还有些糊涂,她下意识的在抱着她的东西上蹭了蹭。

  蹭了蹭?!

  嗯,软软的……

  身体忽然僵硬,姜青君唰的睁开眼,然后她就看到了,她现在正…睡在了白慎言的怀里。

  脑袋下枕着白慎言的手臂,而她刚才下意识蹭了蹭的地方正好是白慎言的…胸前。

  姜青君都懵了。

  继而脸上浮现了几分绯红,她小心翼翼的起身,为了不惊醒白慎言,她的动作是真的很轻。

  后退了退,直到离开那人的怀里,姜青君才仿佛理智回笼了似的抿紧唇角转头去看。

  身后空了一大片地方,大概是她自己到白慎言那边去的吧,不过姜青君还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睡觉会这么不老实?

  眼见天光大亮,姜青君小心翼翼的起身想要跃过白慎言下床去。

  可她一动,白慎言也跟着动了,貌似翻个身的动作,手抬起来就揽住了她的腰,摸索着还没等姜青君低头,腰上的力道就徒然一重,然后往下一拽。

  姜青君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刚爬起来就又摔下去了,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抬眼对上白慎言笑嘻嘻的脸。

  “……”姜青君。

  姜青君叹气;“白慎言……”

  “在在。”

  她慢吞吞的笑;“我在呢。”

  “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姜青君无语。

  白慎言嘻嘻笑,看着怀里女子衣衫不整的凌乱曲线,故作委屈的叹气,但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不行;“我有什么办法,明明昨夜还在占我便宜,非要拉着我的手往怀里挤,啧!推都推不开,不给抱都不行,结果一大早醒来就过河拆桥,偷偷摸摸的还要跑,怎么,青君姑姑你莫非是这种人吗?”

  姜青君都气笑了;“那种人你说清楚。”

  “就那种始乱终弃……”

  你可闭嘴吧你。

  姜青君听不下去了,一把捂住白慎言叭叭的嘴,可仍旧有唔唔咽咽的含糊音调从里面零零碎碎冒了出来;“……你太让我伤心了姑姑,你……”

  姜青君咬着牙;“别叫我姑姑!”

  遇上这么一个人,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姜青君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心累的不行。

  走也不让走,一顿瞎叭叭。

  最后闹了一通后,姜青君索性面朝里躺下了,不想搭理她,只是凌乱黑发下隐隐露出的耳尖却多了几分遮掩不住的红霞。

  白慎言眼底带笑,笑眯眯的又凑了过去,昨晚是心疼她太晚了困乏,可现在……

  乖乖的退回原位,那不可能的。

  白慎言坏心眼的上前抱住人,只稍稍用力就将人翻了过来,然后,贪婪的吻上她的唇。

  “白……唔!”

  亮晶晶的眼底承载的是浓浓的情意和压抑着的疯狂欲.望,姜青君看到了,她下意识放弃了本就微弱的几分挣扎。

  白慎言明白了。

  所以她一个没控制住,就冲动的彻底将人翻过来压在了身下,微微起身拉开些距离,彼此衣衫不整的凌乱交织着,而望着那张红霞遍布的俏脸,白慎言控制不住径直欺了上去。

  柔软的触感让白慎言越来越不满足,这一刻她似乎觉得体内有只野兽在疯狂咆哮。

  她轻舔着姜青君微闭的两片唇瓣,过了一会儿才轻喘着侵略了进去,翻山越岭的去勾住那柔软的小舌与之共舞。

  只感觉到身下之人似乎有些喘不过气了,白慎言这才慢慢松开她,亲了亲她通红一片的耳尖,痒痒的,让姜青君忍不住发出的若有似无的声音后,她才满意的抬头。

  起身,扑通一声躺在床的另一边,捂住眼睛,胸膛急速起伏,发出大口大口的喘息。

  不行了,在继续下去她非要彻底失控了不可……

  攥紧掌心,躺了会,白慎言一个跃起,伸手拽过床旁挂着的外衣,匆匆离开。

  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开门关门的嘎吱脆响逐渐远去,姜青君没抬头,她只是用薄被盖住了脸,凌乱黑发下,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

  姜青君已经整理好了要带走的东西,尽管以姜府的收藏而言也不是太多,可仍旧装了大半个马车。

  她其实就只是带走了一些珍藏书籍画卷之类,以及姜丞相姜夫人的遗物而已。

  姜夔还在,对于姜青君而言,这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正午过后的时辰,夏日炎炎,天气仍旧闷热的仿佛火炉,穿着一身银白轻甲,白慎言懒懒散散的靠着马车的车门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赶着车,清脆的马蹄声在空荡荡并无几个行人的萧瑟街道上传了出去。

  走出丞相府的街角,姜青君还是忍不住掀开车帘低声问白慎言;“我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去?”

  白慎言就笑;“当然,光明正大的来,也自然就要光明正大的走。”

  望见白慎言一脸的轻松自如,知道她一定有所依仗,姜青君顿了顿也没再问。

  出城的路很顺利,顺利到就似乎是有人在恭送他们一样,临出城门的时候,姜青君从车厢里探出头向后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他们一样……

  直到出城之后向着沧源县的方向而去,过了一个山头后,马车停了下来。

  姜青君轻轻掀开车帘向外看,然后她就看到了面前方列整齐的兵马。

  而站在了前面的,赫然正是王松的两名黑衣护卫,姜青君知道其中一个叫赵华,她听到了的。

  见白慎言过来,两人下马过来。

  “赵华见过八将军。”

  “乔百川见过八将军。”

  两人异口同声的行礼,白慎言看了看那整齐的兵马;“不少人?”

  “回八将军,共计一万人马。”

  白慎言满意的勾起唇角;“行,不错,走吧。”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白家军,嗯,就叫白虎营吧,看看,和我的猛虎营多配。”

  张骞在身后偷偷一翻白眼,不忿的吐槽,这就什么烂名字,还配?配个屁。

  不过他只敢吐槽不敢说。

  没耽误多久,一行人继续前进,登上山头的时候,姜青君也从车厢出来坐在了白慎言身边。

  “怎么出来了?”

  姜青君摇了摇头,抿起唇角回头去看那片越来越远的遥遥城池,目光复杂下来。

  白慎言明白了,她伸手揽过姜青君的腰,轻轻拍了拍,继而抬起来抚上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肩膀。

  她知道姜青君一直都是一个念情的人,这里毕竟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今日带走了丞相府里她所有的念想,其实她自己也明白,这一走,只怕就真的不回在回来了。

  不是时间,地域或路途的问题,而是从今往后,她将彻底和这座城池划清了界限。

  这里,是她的故乡,可也已经不在是她的家了。

  “没事的,青君,还有我在呢,以后我在哪,哪里就是你的家。”

  身边传来白慎言低低的声音,姜青君忍不住笑,轻轻弯起了唇角,随着她的力道偏头靠在这人的肩膀上。

  微微闭了眼,回答她;“好——”

  ……

  回到沧源县以后,姜青君打理着从晋城带回来的东西,白慎言溜溜达达的过来了,就非要给她帮忙。

  然后…竟帮倒忙。

  气的姜青君直接把人撵走了。

  白慎言就叹气,又叹气又不开心,然后把张骞,马玉,赵华,乔百川等几个账下将领们通通叫过来了。

  打着彼此切磋的名义让他们和姜夔对练。

  “?!”张骞等其他人。

  “哈哈哈哈哈——”开心到不行的姜夔。

  他瓮声瓮气,一声吼下去宛若山兽咆哮,那人高马大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身肌肉虬结,声势看着就极为骇人。

  “……”

  张骞等几人一个个脸色都变了,继而一脸无语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翘着个腿,悠悠哉哉的白慎言。

  看戏呢吧。

  可开心了是不是。

  白慎言还在振振有词;“别这么看我,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小伙伴们都是新来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尽快熟悉彼此,对不对?我多用心良苦啊,你们怎么能怀疑我呢?”

  虽然不排除白慎言应该的确有这个意思吧,但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

  你纯粹就是恶劣的想找乐子吧。

  张骞作为唯一一个脑子灵活又熟悉白慎言的人,他发誓他已经完全将一切都看透了。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将军,你是又被姜小姐赶出来了吧。”

  白慎言脸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