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师兄……”
今日是大师兄和十七师弟的洞房花烛夜,刚刚傅子恒见他们房门关上时就因不自觉得想到了某些画面而看向八师兄陆海林。
自打傅子恒发现自己对八师兄的心意起,他为了将八师兄留在自己身边,甚至是留在自己房中,让自己从头到脚可以坏过的地方都几乎坏了个遍。
八师兄心善,见不得他受苦,所以这个方法也百试不爽。
但这样下去他们之间又怎么能更进一步?
大师兄和十七师弟都洞房花烛了,而他和八师兄还只是原地踏步,最亲近的举止便是帮他涂抹伤药。
在回流云苑的路上,傅子恒就一直盯着陆海林,他觉得自己与八师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今天他要向八师兄表白心意。
两人前后脚进了房间,傅子恒刚开口叫了一声,陆海林就转过身来先将他打断。
“九师弟……”
“嗯?”
“刚才我看到你的袍衣破了,脱下来吧,我帮你缝一下。”
傅子恒抬起双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衣,果然左臂的袍袖不知何时被撕扯了个口子,便将袍衣脱下来递了过去。
屋中烛光昏暗,傅子恒怕八师兄伤了眼睛,又施术抛了几张照明符出去,让屋中的光线亮如白昼。
陆海林低头缝的认真,注意力全在手中的针线上,没抬过一次头,而坐在一边的傅子恒却心绪难安。
端起桌上的茶杯,傅子恒以茶代酒一饮而尽,茶水下了肚似乎也来了勇气。
“八师兄……”
“嗯?”
陆海林依旧认真的在袍衣破损处穿针引线,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八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
“以后?”
陆海林抬起了头。
“你我十七个师兄弟间,大师兄和十七师弟结成了道侣,三师兄和乐音公主也过的和乐,二师兄和十师弟也是相伴相守,其他师兄弟也都各有打算。
八师兄你呢?
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之类的?
有没有想过,以后自己想要过一种怎样的生活?”
傅子恒问的认真,陆海林微微一笑又将头低下,不同的是脸上多了一抹男儿的羞涩。
“其实……其实我娘前段时间给我来信了。”陆海林说完从玄灵空间里取出一封已经拆开过的家书,伸手递给了傅子恒。
傅子恒这边还未将信封里的信纸抽出,陆海林已经将里面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娘给我说了一门亲,希望我年底前能回去完婚。那个姑娘我上山之前见过的,那时就生的眉清目秀的,都说女大十八变,现在应该生的也不差。
她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她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你也知道的,我也不过是家里的庶子,也本不想攀什么高枝。
我娘说她现在有着一手的好绣工,是城里有名的绣娘,是个孝顺又心灵手巧的姑娘,要是我能娶她为妻,娘她必定欢喜。”
陆海林缝补着手中的袍衣,口中缓缓的说着,而傅子恒握住茶杯的手却是紧了又紧。
砰!
茶杯碎了,瓷片扎进傅子恒的皮肉里,血水顿时流了出来,惊的陆海林连忙丢下手里的袍衣几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和傅子恒同住这些年陆海林经常看到他帮师兄弟们处理各种伤口,便慢慢的也开始帮忙,时间久了对哪些药具都摆放在何处,什么样的伤口又该如何处理都很清楚。
他口中责怪着,连忙打开一边的柜子拿出伤药帮傅子恒包扎,动作相当娴熟。
“扎的挺深的,是不是很疼?”
“那你呢?”
陆海林心疼的询问,傅子恒却因刚才那句“娘她必定欢喜”开口反问。
“我?”
陆海林包扎的动作缓慢下来,抬起眉眼看向傅子恒。
“八师兄娶了那个姑娘后,你的娘亲会欢喜,那八师兄你自己呢?你会欢喜吗?”
九师弟与自己说话向来轻声细语,刚刚那几句话中却带着那么一丝的咄咄逼人,这让陆海林有些不知所措。
那八师兄你呢?
你会欢喜吗?”
傅子恒这两句话无比清晰的传进陆海林的耳朵里,这让他无措的神情又显得有些呆愣。
自己欢喜吗?
从陆海林记事以来,因为卑微的出生他就一直在力求讨身边的所有人欢心。
父亲欢心,大夫人欢心,兄长欢心,三弟弟欢心,因为他们欢心了,自己那可怜的娘才能欢心。
虽然自从大师兄给兄长下了蛊后,娘的处境好了很多,但妾就是妾,又怎么可能过的恣意喜乐?
自己若是和娘喜欢的那个姑娘成了亲,娘应该会开心的,那自己应该也会欢心的吧?
陆海林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眼里却浮出了泪光,泪光模糊了双眼已经看不太清手里的拿着的针线。
“我娘是父亲一顶轿子从陆家大宅的后院门抬进来的小妾,她身子不好,性子也软,常受大夫人的欺负。
自打她拼了命的生下我,我便是她的希望。
我娘她……
只有我了。”
“所以呢?”
傅子恒和陆海林正好相反。
他家里有三个兄弟姐妹,上面有大哥和大姐,他是老幺儿,是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受宠爱的一个。
他力争让自己了解八师兄,理解八师兄,但家境不同的他们始终之间像是隔着什么看不到的屏障。
傅子恒的一声简单追问,对于陆海林来说却是不易生活的一个总结,也是一个即将到来的终点。
哗啦啦……
突然下起雨来,屋外雨滴淅淅沥沥。
傅子恒问完那句话便眼也不眨的看着陆海林,他现在恨不得让自己的心脏能够停止跳动,这样他就可以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听清楚面前人将要说的话。
包扎完伤口,陆海林回到床边拿起刚才已经缝补好的袍衣,将手中线递到嘴边咬断,认真仔细的叠着。
“所以……今年年节前我就会向师尊和三位掌司请辞,回家完婚。”
陆海林此话一出,傅子恒只觉自己的脑袋里嗡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