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缈宗七子回聚客来客栈的路上一直都十分欢快,师弟们都围在夏明烨的身边不停的问他问题。
皇帝为什么要见他?
皇帝到底长什么样?
皇帝都和他说什么了?
皇城里又是个什么样?与华缈宗比起来,哪个更巍峨壮丽?
……
陆海林他们一个劲的问东问西,夏明烨每个问题都回的相当认真仔细,生怕漏掉哪个环节,但却把总爱黏着他的小师弟漏掉了。
刚从皇城门口离开时,夜重羽曾两次试图像以前那样去拉夏明烨的手,可两次都被他不是整理袍衣,就是指着路边摊贩的躲开了。
这一路上夜重羽便没有再伸第三次手,只是静静的跟在夏明烨的后面,听着他兴高采烈的与其他师兄弟热络的说话,与他们分享在皇城中的见闻。
到了客栈,大家围坐在一起用晚饭。
夜重羽刚要像往常那样坐到夏明烨的身边,他便一把将陆海林拉坐在自己身侧。
“哎,小八啊,我跟你说……”
夏明烨嘴里说的滔滔不绝,似乎完全都没注意到立在身边的夜重羽。
隐忍之后夜重羽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了离夏明烨最远的位置,他的对面。
吃饭时,夏明烨的话就没有停过,即便陆海林他们没了话题,他也会主动说些什么再把气氛活分起来,但全程都没有望向正前方一次,而正前方那位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
“九师弟,我扶……”
“不劳烦八师兄了,我自己能走。”
晚餐时间在愉快的氛围下结束了,傅子恒起身时晃动了一下,陆海林就要上前去扶,却被他阴阳怪气的怼了回来。
陆海林不知所措的望着傅子恒一瘸一拐上楼的身影,夏明烨靠了过来。
“怎么回事?吵架了?”
陆海林挠头。
“我……我也不太清楚,在城门外等大师兄你时,九师弟就不怎么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你知道这人与人之间最怕什么吗?”
夏明烨挑眉低问,陆海林侧头。
“什么?”
“自然是误会了。都是同门师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若有什么心结或误会就直接当面说清楚,把心结和误会解开,千万别冷战,谁也不理谁。
有一句话叫距离产生美,可这距离如果只远不近,那就只剩下对彼此的生疏了。”
陆海林憨真的脸上露出茅塞顿开的神情。
“大师兄,我明白了。刚才见九师弟没怎么吃,他爱吃烧鸡,我这就去给他买一只回来。”
“孺子可教。”
觉得自己这个知心大师兄当的很不错的夏明烨视线随着陆海林移到了客栈的大门,一抹坐在窗边的红色身影映入他的眼帘,他连忙从另一边将视线收了回来。
“老板,再开一间天字号房。”
“再开一间?仙君是还有师兄弟要来入住吗?可是天字房已经没有了,地字房可以吗?”
“地字房?地字房也可……啊……小十七?!”
夏明烨话未说完便被一只皮肤微黑的手紧紧抓住了手腕,他猛然回身对上了夜重羽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
“小十七,你干什么?”
“小十七??你放开!听到没有???”
“小十七!!我是你大师兄,我命令你放开我!!你听到没有?!!
“夜重羽!我让你放开!!”
“夜重羽!!你聋了吗?!!我在和你说话!!你放开我!!!”
……
夏明烨与夜重羽住的是天字一号房,位于三楼的最里一间,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回住处就要经过沈天昱几人所在的三个房间。
天字四号房的此怀安独自一间房,听到外面夏明烨的喊话声并没有在意,继续摆弄手中快要完工的最新法宝。
天字三号房的傅子恒闻声开门探头一看,轻道一声“这两人是怎么了?”又关门继续回床上去生闷气。
天字二号房的沈天昱坐在床上打座,肖尘还是一有空就练习画符。
“二师兄,大师兄和十七师弟怎么了?”
“看来你还是有闲功夫管别人的事,那今晚再修习一个时辰的心法。”
“……”
肖尘此刻真想抽自己两下,没事多什么嘴。
夏明烨被夜重羽拉的几乎整个人都要飞起,腕部生疼已有了一圈红印。
到了天字一号房前,夜重羽用力推开房门。
昨晚夏明烨把夜重羽用力拉进了房,没想到今天就角色互换,自己被他给用力拉了进去。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
夏明烨知道以前的小师弟就力大于常人,没想到这开了灵根以后竟然又大了许多,他刚才真的用力想摆托,却根本无法做到。
“小十七!你想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
“哥哥你有给我开口说话的机会了吗?!!”
夜重羽像疯了一样低吼一声,紧握成拳的右手重重的捶在夏明烨的头部一侧,让他双眸顿时放空一切,只剩下面前人那张漂亮却又满是愤怒的脸。
这一刻,夏明烨觉得面前的夜重羽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这张漂亮的少年脸从未对他有过如此表情。
回忆过往,小师弟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包括他初穿到这个世界时,即便那时小师弟对他充满厌恶和恨意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熟悉是因为在刚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
夜渊。
刚刚的一声低吼让夜重羽憋了许久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可当他看到眼前人的眸光因惧怕在不停的抖动时,他的心就像被无形的手紧紧的抓了一把。
他不明白昨夜还舍命助自己开灵根的大师兄,为何现在会视他如无物?
竟然还要单开一间房……
大师兄想要躲着他?!
想要离开他?!!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夜重羽觉得自己的胸口很闷,就好像心上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每向大师兄伸一次手,就是在努力把心上的巨石挪开,他试了两次,结果那巨石不仅没动分毫,还在不断的变大。
他需要发泄。
若是前世谁惹他不快,他定会先将那人大卸八块,再挥剑冲到街上见人就杀,他要让见到的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陷入无底深渊,要自己所及之处都是血流成河。
而刚刚……
他明明被某人的言行气的几乎要炸裂,却还是舍不得出手伤人,只能用自己的手怒砸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