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白被那漂亮的笑容晃了一下眼, 随后将整束玫瑰花递给沐嘉月,发出的嗓音磁性低沉,是会让人脸红的性感声音。
“很漂亮。”
接着他垂眸看向沐嘉月, 眼神深邃迷人, 也不知道是在说玫瑰花还是说人很漂亮。
沐嘉月耳尖微红, 伸手接过玫瑰花, 刚要说什么,屋里就传来沐羽的声音。
“季湖哥!这个好好吃啊!你再跟我说一下怎么做来着, 我记一下,我姐应该会很喜欢吃这道菜。”
门外的两个人都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滕白神情一顿, 扯起笑容,不动声色地问道:“沐沐,今天晚上还有别人吗?”
沐嘉月眉头微蹙,这是她犹豫的一个表现, 不知为何,她看着滕白脸上那明晃晃的笑容,却觉得对方此时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太好,但还是回道:“是的, 今晚还有一个朋友过来了……”
朋友吗?
屋里沐羽说完话后, 不久就传来另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
“先放料酒,切点姜片……”
很明显就能从嗓音听出来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而且关系和沐羽、沐嘉月貌似很好, 但又不是上次一起上综艺的黎拾。
沐沐怎么会有这么多异性朋友?
在她的心里,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异性朋友吗?
滕白手指关节发白, 怕被沐嘉月看见, 于是插进口袋,俯身问道:“沐沐, 不请我进去吗?”
一开门便被玫瑰花冲击到的沐嘉月连忙把滕白请进家里,“抱歉,都因为阿白送的玫瑰花太好看了。”
进到屋里后,沐嘉月去找花瓶把玫瑰花插起来,开口让滕白先随便看看。
滕白一踏进屋里就发现这里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和冰冷的古堡一点都不一样。
有沐沐在的古堡才是鲜活的,离开了沐沐的古堡只是一个冰冷的死物。
房子不是很大,但很温馨,餐厅和客厅是一体的,浅蓝色的餐布铺在餐桌上,窗边种着好几种不同的植物,墙边的柜子上放着沐羽拿过的奖项和两人的合照。
他闭上眼睛如痴汉般嗅着屋里的气息,这是沐沐所生活的地方,对他的诱惑很大。
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怦怦直跳,他想留下来。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留下来,因为这里是沐沐生活的地方,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沐沐的痕迹,真的很让他心动。
他摩擦着柜子上的一个合照,照片里的沐嘉月比现在要青涩很多,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滕白眼神痴迷,指尖即将碰到沐嘉月的脸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仔细一听,就是刚刚和沐羽说话的男人的声音。
滕白眼神冷淡,仿佛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随后轻柔地放下合照,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男人,眼睛微眯,这个男人看起来有点熟悉。
但对于不重要的人,滕白不会特意记住。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发声,季湖作为杞香楼的经理,平时要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对于这种场面反应很迅速,本能让他主动出击。
“你好,我叫季湖,是沐……嘉月的朋友。”
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知不知道沐嘉月是杞香楼的老板,但保险起见,他只能先对不起老板,说是朋友。
滕白也在暗暗打量眼前的男人,眼神锐利,冷淡地说道:“滕白,我也是沐嘉月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被滕白咬的极重,虽然他很想以另一种身份自居,但现在还没成功,而且就算是朋友,他也应该是沐嘉月最好的朋友。
占有欲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季湖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看向面前长相过分精致的男人,皱眉心道,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吧?为什么感觉对方对他有敌意?
滕白打量完对方,总结出来对方的各项条件都不在他之上,脸上的神情稍稍缓和,试探问道:“你和沐沐什么时候认识的?”
季湖不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能回答的,遂开口道:“好多年前了,是沐……嘉月救了我。”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落在滕白的耳朵里却自动转化成沐嘉月救了季湖后,两人很自然成了朋友,而季湖心生爱慕,留在沐嘉月的身边等待着机会。
如果沐嘉月和季湖两人能听见滕白心里的话,绝对会感到无语。
因为季湖嘴里的救了他真的是物理意义上的救。
但季湖说完这句话后,明显感觉到对面的男人浑身的气质又发生了变化,比刚刚一见面时更加凌厉。
季湖:???
滕白自己脑补了一出以身相许的戏码后,成功地让自己化身成一个妒夫,在他还在沉睡的那几年里,季湖就这么闯入了沐嘉月的生活里。
真该死。
眼神逐渐阴鸷,多年来的欲望终于化成偏执的模样,滕白手指攥的很紧,黑色短发隐隐约约有变色变长的趋势,就在这时,沐嘉月终于把那束玫瑰花插在一个特别好看的花瓶里,然后放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回到客厅时就发现两个男人对立而战,眼神不悦,好奇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接着她又发现眼前的滕白眼神锐利,而季湖也皱着眉,看起来两人都不太高兴,她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
一直沉默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而季湖也有幸亲眼看见滕白的眼神由锐利变得温柔,连冰冷的轮廓都柔和了不少,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季湖:!!!
这是什么川剧变脸?
“那你们在干什么?”
一直没有人回答她,沐嘉月还是挺好奇的,季湖虽然是杞香楼的经理,看起来冷厉不讲人情,但实际上却憨厚老实,而滕白也是面冷心善,按道理说两个人不可能会吵起来的啊。
季湖面对自家老板还是想实话实话的,在他看来,沐嘉月对于他来说是伯乐是救赎他的人,但更多的是感激和敬佩。
“我刚刚和这位……”
季湖刚发出声音,滕白担心对方会说他的坏话,连忙抢先开口道:“沐沐,我们没有吵架,只是在切磋。”
沐嘉月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哦了一声,神情淡然,滕白看沐嘉月的样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沐嘉月是信了还是没信。
季湖倒是很识趣地没有再开口说话。
接着沐嘉月坐在沙发上,尽地主之谊,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问道:“那阿白可以告诉我,你们在切磋什么吗?”
这个问题把原本就没说实话的滕白难住了。
切磋什么?
说他很嫉妒对方能在沐沐身边呆这么多年吗?
不能说。
这时,沐羽从厨房钻出来,像是没有察觉到客厅里不对劲的氛围,说道:“有没有人来帮我端一下菜?”
“我来。”
滕白和季湖同时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沐嘉月挑了挑眉,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吵什么,但最好不要在她面前吵,她会忍不住很烦躁。
把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喝完后,她才起身前往餐厅。
晚饭很丰盛,几乎都是沐嘉月喜欢吃的菜,是季湖和沐羽一起做的。
滕白看着沐羽给他姐夹菜,想起他之前做的那些菜,好像都很难入口,回去还是让简管家再给他找一个有用点的厨师。
远在古堡的简管家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背后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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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整,正是互联网活跃的时间段。
xx公安局发了一条微博。
【现发出通告,上午于xx剧组带回警局调查的吴某某因收到身后人的指示,在导演试镜房间里偷偷放置录音笔,并在事后利用工具对相关人员的名誉权造成重大的影响,在网上乃至对社会都造成了一系列的危害,现已将此人拘留罚款,希望广大群众不要随意在网上造谣抹黑别人!】
下面的评论区——
[身后人是谁啊?警察没有查出来吗???]
[我也想知道,没有查出来就发出来不会打草惊蛇吗???]
[看见这个我就想起林英杰和他经纪人的蠢样,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笑死我了]
[谁让他总是想搞歪门邪道,我听说之前有个不如他的师弟,人家现在都在和影后合作了,马上就超越林英杰了]
[林英杰为什么一直在装死不回应啊!别以为没人知道之前爆料的营销号是他经纪人找的!快点给沐羽道歉!不要脸的玩意儿!]
[就是啊!为什么不道歉!别以为没人查出来,刚刚有大佬查出来了!马上就来捶你!林英杰,还有他的经纪人!一个都跑不掉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沐羽的一个大粉发了一条微博,标题是:林英杰,道歉!
下面附带着两个图片,一个是大粉和营销号的私聊界面,一个是营销号和林英杰经纪人的私聊界面,甚至这个经纪人都不会是假冒的,企鹅君羊八六艺奇奇散散零四整理本文因为上面还带着微博特别认证后的标志。
这条微博一发,之前就怀疑是林英杰搞出来的那些粉丝全都炸了,也有不少路人帮助沐羽的粉丝在林英杰微博下大骂。
[林英杰你能不能要点哔——脸!沐羽到底惹你什么了?你要这么三番五次地搞他?我真的服了你了!]
[你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吧啊!说你是小强都侮辱了小强!你怎么还在娱乐圈混啊!怎么有脸在娱乐圈混的!!!]
[傻逼吧卧槽!搞nm!你是沐羽舔狗吗?天天追在他身后啊!!!]
[原本是不想说出来打击你的,但是你也太让人恶心了吧?那我就说实话了,你那张充满嫉妒的脸是真的很丑!简直丑爆了!我还记得你好像有个赌鬼父亲对吧?果真什么样的家庭就会教出什么样的人!]
[啊啊啊啊啊我只要一想到本公主和林英杰呼吸的是同一片空气就想吐啊啊啊啊啊!救命!]
[姐妹别说了,我有点反胃!呕!]
某件黑暗房间里的人脸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嘴唇微微勾起,将鼠标点到注销账号上,咔哒一声,屏幕上显示着:您的微博账号已注销。
轻柔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听起来愉悦至极。
“搞定。”
不过片刻就有人发现那个三无营销号注销了,网友继而猜测这个三无营销号很可能是林英杰和经纪人李树这一小群体的内部人员注册的。
现在东窗事发,连忙注销账户逃脱了。
李树看见这条消息后气得直接将手机摔了,而被禁足的林英杰神情恍惚,大起大落,让他的精神有些许不正常,一大波一大波的粉丝都脱粉回踩。
一时之间,林英杰和经纪人李树成了网上的众矢之的,如过街老鼠般,人人骂之。
与之相反的是沐羽的粉丝在短短十分钟内便多了好几十万的粉丝,甚至有很多林英杰的粉丝主动在沐羽最新微博下道歉留言。
沐羽粉丝感到大快人心,之前老是被骂,如今他们终于能够挺直腰板了。
而故事的主人公沐羽穿着粉嫩围裙正在厨房里刷碗,哼着愉悦的小调,网上的消息他看见了,但是他是个酷哥,所以还是让经纪人去回复吧。
客厅里,季湖、滕白和沐嘉月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沐嘉月从电视上找到经济新闻,随后转头看向季湖:“来躺书房。”
季湖一个大块头起身跟在沐嘉月的身后,滕白眼神委屈,他也很想去书房,他俩为什么要去书房,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听的吗?
明明以前主/人从来不会让他避开的。
短短的十分钟让滕白觉得度日如年,他时不时瞥向书房的位置,他之前只在客厅参观了一下,书房和较为隐私的卧室他还没有看过。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标准的普通话,滕白却觉得心烦气躁,眉宇间隐隐约约透着不耐烦。
但这是沐沐亲自打开给他看的电视。
这时沐羽从厨房走出来,拿纸巾将手上的水擦干净后,只看见沙发上的滕白,随口问道:“滕白哥,我姐和季湖哥呢?”
滕白没好气地回道:“在书房里。”
“书房?”沐羽端着一盘洗干净的草莓,脚步一转,走到沙发旁坐下,随口道,“那应该是我姐问季湖哥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工作?
滕白眼眸微亮,他感觉能在沐羽这套出什么重要的他并不知道的信息。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是说你姐在和季湖谈工作?”
沐羽嫌弃电视上的经济新闻没什么意思,拿着遥控器在找心仪的电视剧,闻言不在意的点头道:“对啊,季湖哥在我姐手下工作,今天应该是过来汇报工作的。”
“哦。”
滕白很轻地回应了一声,但眼底满是笑意,原来是这样,不是因为他来吃饭,所以沐沐才喊别的男人来吃饭的啊。
他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季湖的消息,问道:“季湖是你姐救下来的?我听季湖说的。”
“是的。”沐羽没有觉得这些事情不能说,总而言之他在某些方面可算是很天真无邪了,嘴皮一秃噜,将季湖是怎么认识并在沐嘉月手下工作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听了完完整整的事情后,滕白嘴角的笑容再也压不住,眼角的泪痣随着笑容也在悦动。
沐嘉月从书房里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突然心跳加速,她甚至感觉能听见怦怦直跳的声音,可是明明滕白并没有像上次一样袒露胸膛、眼神勾人,这次只是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笑得很勾人。
瞥过来的一眼像是包含着无尽的爱恋,但她再次看过去眼睛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而刚刚的心跳也慢慢趋于平静,仿佛刚刚的都是假象。
不管是她突然失控的心跳,还是滕白瞥过来的那一眼。
好似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沐羽看见季湖又缠着对方给他讲做菜的步骤,沐嘉月靠在墙边,垂眸回想刚刚在书房里问了季湖几个不相关的私人问题。
沐嘉月挑了挑眉道:“你刚刚和滕白在说什么?你们两个好像都生气了。”
季湖眼里闪过迷茫,不解问道:“我也不知道那位滕先生为什么生气了,我只是介绍了一下我自己,然后他问我是怎么和您认识的,我说您救了我。”
停顿了一瞬,他又想起什么,开口道:“不过我说了我是您的朋友,因为我不知道您介不介意暴露老板的身份,不过滕先生会因为这个生气吗?”
季湖觉得CPU要烧坏了,如果有人和他说他是沐嘉月的朋友,他最多只会回复你好,并不会像滕白那样情绪波动很大。
虽然听起来很夸张,但当时季湖确实感觉到了滕白的不甘,他不太懂。
季湖是一个诚实的下属。
沐嘉月听完季湖的描述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就和季湖出来了,然后就看见了让她心跳加速的一幕。
这在之前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只能说明她好像真的可能有点喜欢滕白,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脸。
但是梦境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应该快了吧。
等沐羽和季湖请教完所有的菜谱后时间就不早了,季湖连忙和沐嘉月告别离开,而滕白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沐羽凑过去,刚要说话就看见他姐竖了一根手指在嘴边,示意小声说话。
他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好家伙,竟然睡着了。
他坐到他姐身边用气声问道:“我刚刚和季湖哥在那边那么大声说话,他还能睡着?”
沐嘉月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又添了一句:“他睡眠质量好像不太好。”
沐羽又问道:“那不喊醒他了?我给他搬去客房?”
沐嘉月迟疑了片刻,刚要说话,手机上就收到了简管家发来的消息,说古堡里的司机今天都放假了,让她告诉滕白一声,他给滕白发消息,一直没收到回复。
她直接把简管家发来的话递给沐羽看,沐羽表示明白,用两根手指示意把人搬去客房。
幸好他这次回来大扫除了,顺便把客房也整理了一下,不然今晚滕白哥就要辛苦一点睡沙发了。
两人小声讨论着要怎么把滕白搬进客房,所以没有人发现男人长而密的睫毛在灯下忽然颤了颤,随后又沉寂如初。
沐羽:“我直接把滕白哥扛进去就好了。”
沐嘉月无情戳破:“你没他高。”
男人最听不得这样的话,虽然沐羽知道这是实话,但男人不能说不行。
于是他站起来,示意他可以公主抱,那瞬间沐嘉月的神情变得很奇怪,又用气声问了一遍:“你确定公主抱?”
沐羽重重地点了点头。
沐嘉月:“行吧。”
几乎在沐羽刚走到滕白面前,刚要俯身弯腰就见歪头睡着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倒是把沐羽吓一跳。
“卧槽!哥,你吓到我了。”沐羽拍了拍胸口,看着滕白不太好看的脸色,迟疑问道,“哥,我们把你吵醒了?”
滕白摇了摇头没说话,其实他刚开始确实睡着了,但沐嘉月和沐羽一说话他就醒了,然后神差鬼使地装睡,也许是想看看沐嘉月会不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做些什么。
遗憾的是,并没有,他有些失望。
沐嘉月的目光停留在滕白脸上,等对方转头看向她时,沐嘉月才掩饰地说道:“简叔说给你发消息了,你看一下吧。”
滕白嗯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打开手机,看见最后一条信息。
【简管家: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滕先生。】
滕白随手回了一个大红包。
那头的简管家已经习惯且淡定地收了红包。
最后滕白留在了沐嘉月的客房,因为已经挺晚了,几人回到房间便洗漱睡觉了。
半夜时刻,滕白口渴出来倒杯水,路过沐羽房间里看见里面还有光,他不是很感兴趣,端着水杯就要往厨房走去。
就在这时,沐羽的房间门打开了。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滕白仗着比沐羽高一点,房间里的全貌尽收眼底,只是他没想到原来沐沐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沐羽注意到对方的眼神落在他的身后,猛地将门缝只留了一点点,轻咳一声后,低声道:“滕白哥,你什么都没看见。”
滕白在黑暗中挑了挑眉,低声说了几句,沐羽犹豫后答应了。
于是滕白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微风轻轻吹拂着客厅的窗帘,露出藏在后面的月亮,看来今晚只有月亮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与此同时,沐嘉月又清晰地感觉自己入了之前那个奇怪的梦境。
只是这次不再是上一个梦境的后续,像是一个新的事件开始。
头顶的乌云在不断翻腾,雷声轰轰地响个不停,沐嘉月忽然心有预感,今天的梦境可能很重要。
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沐嘉月尝试过动不了,只能定在原地的几平米内,直到有一个人路过。
沐嘉月连忙两眼放光,猛地用尽全力趴到对方的肩膀上,然后她发现她终于动了,原先她只是想试一试而已,没想到成功了。
但是她不知道这位路人要到哪去,她有一种预感,事情将会发生会东边。
她放松身体思考着要不然等会看见其他人再趴到别人身上,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应该能到达东边吧。
不用走路的感觉就是很好,她百无聊奈地左顾右看,突然诶了一声,她看见了上次在那个奇怪的房间里的男人,只不过现在的男人身上并没有那种颓废感。
沐嘉月眯了眯眼,没有看清对方那只眼睛是不是假眼珠,她原本是想跑到对方身上,只是对方骑着马赶着去往西边,与她的目的地正好相反。
她只好打消这个想法,幸好的是,被她捡到的这个路人一路朝着东边走去。
越往东边人越多,沐嘉月甚至都听见人们的讨论声了。
“真的要把公主祭天吗?会不会太残忍了?”
“可是国师都说了只有把公主祭天,我们国家才能恢复以前的繁荣盛世。”
“我觉得有点残忍,好像是火烧吧?”
“既然是公主,那现在国家需要她,她就应该牺牲自己,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不需要同情啊?”
“我听说公主身边不是有个很厉害的侍卫吗?怎么没有看见啊?”
“侍卫也许也觉得公主就该有此大任,毕竟国家和人民才是最重要的,一个公主而已……”
“说不定是侍卫那双眼睛害的,我就说那双眼睛是不祥之物,公主还不听啧啧啧。”
沐嘉月停了一路,终于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国家的公主即将会被火烧祭天,用来保佑国家以后的繁荣。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封建迷信,那个国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沐嘉月在心里吐槽那位国师,忽然发现身下的路人停下了,还听见他在和旁边的人说话,沐嘉月也凑过去听。
然后她就听见路人说:“我刚刚看见公主的侍卫了,往西边去了。”
这时沐嘉月才知晓原来那个男人是公主的侍卫,那……那个奇怪的房间也就是公主的房间咯,只是看起来有些寒碜,不像是一个公主的待遇。
旁边的人脑子比较活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围,小声说道:“公主的侍卫不会是被调走的吧?而且我听说今天对外说是祈福的日子,侍卫应该没察觉到阴谋,那个侍卫看起来不像会抛弃公主诶。”
路人同样叹了一口气,神情略惋惜:“公主才多大啊,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诶。”
旁边的同伴连捂住他的嘴巴,皱着眉对着他摇了摇头,低声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不要被别人听见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能讨论的。”
没过多久,场上突然传来激昂的鼓点声,所有人跪在地上,沐嘉月就这么看见了前面,只不过她是透明的,没有人能看见她的身影,而且她发现自己又可以动了。
她飘到最前面搭的台子上,注意到随着鼓声,有人走了上来。
沐嘉月靠近一看发现是第一次被拉入这个梦境里见到的那一对男女,只不过这时候看起来还是有点年轻,看来她之前进来的时间点应该是在这件事情之后。
她有预感这次公主祭天是整个事情的转折点,一定能给她传递很多的讯息。
两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平民百姓口中的国师,他留着过长的胡子,看上去感觉有点仙风道骨,但面相有点奸诈,一眼看过去很不舒服。
又过了一会,鼓点声在国师的示意下停止了。
国师用手指捋了捋胡子,等下面没有声音后,才开口道:“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我们国家祈福,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令人悲伤绝望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回溯过去,但我们有机会重建未来,我上个月夜观天象,夜里和上面的人讨论了一夜。”
说着国师还用手指了指天上,仿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们只需要用国家最尊贵的公主祭天,便会保佑我们永生永世!现在吉时已到,让我们把公主请上来。”
说的是请,但沐嘉月却看见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被人抱了上来,随后放在那张用珍稀木材做成的小床上。
只是公主看上去昏了过去,嘴也被布条堵住了,而且手脚都捆绑住了。
沐嘉月感觉有点奇怪,虽然刚开始便知道祭天的惨无人道,但她原先以为是公主把侍卫调走了,自愿被祭天,但现在看来是被逼迫的,而这些措施都是为了防住公主逃跑。
好恶毒。
沐嘉月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怨恨,隐隐约约有黑线从她的身上冒出来,但处在情绪里的沐嘉月并没有发现这一情况。
远处床上的公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长睫不断地在发颤,仿佛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
但国师已经让人行刑了,大量的火把扔在旁边的木柴上,瞬间就烧起来了。
沐嘉月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一点,她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飘得离着公主很近,只是还没有看见公主长什么样子。
猛烈的火焰让沐嘉月都感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量,她又往后退了一点。
无情的火焰已经撩到了公主华贵的裙摆上,沐嘉月尝试着冲过去,但烧起来的火难以靠近,她甚至闻到被烧焦的味道。
眼看火焰要蔓延到上半身,一直未动的公主终于醒过来了,但火焰已经烧到了身体。
公主剧烈地动了动身体,脚上的绳子已经烧断了,但那双腿已经没有其他知觉了,只有无尽的疼痛。
公主用尽全力挣扎地坐起来,那双眼睛充满着恨意,她看向她的父王还有旁边的女人和国师,以及下面那一片还跪着的平民百姓。
沐嘉月看着那双眼睛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看着公主艰难地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后,突然垂下头闭了闭眼睛,像是放弃了挣扎。
沐嘉月忽然心有灵犀地大声喊道:“你的侍卫被骗走了!他没有抛弃你!”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也许是公主想听见的答案,可惜无论沐嘉月喊得多大声,在火焰中的公主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公主那双眼睛不仅包含着无尽的恨意,还有别人看不懂的悲伤,眼角留下一滴泪水,瞬间就被蒸发了,而下一秒,公主整个人都被火焰吞了。
沐嘉月在外面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声音和耳边那痛苦至极的叫喊声,在声音骤然停下的那一刻,下面传来了马蹄声和士兵的呵斥声。
沐嘉月知道是公主的侍卫来了,只是迟了。
一道撕心裂肺的男声骤然响起:“公主殿下!”
火焰渐渐变小了,什么都没有了。
沐嘉月感到脸上有些湿润,以为是下雨了,手指轻轻一摸,却发现是泪水,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产生了无尽的悲凉和痛苦,明明她只是个被意外卷进来的陌生人。
但下一秒响了许久的雷声终于让雨下下来了,台上的国师等人已经被士兵护送回宫了,台下的平民百姓也纷纷跑回家了。
最后这剩下沐嘉月、侍卫和已经被烧成灰的公主。
沐嘉月淋不到雨,她冷眼看着那个侍卫身上满是伤口,跌跌撞撞地跑到台上,扑通一声跪在公主被烧死的地方,手指颤抖着要把那些灰烬捧起来,但都被雨淋湿了,沾在地上根本捧不起来了。
突然一阵风吹来,还没被雨水打湿的灰烬被吹散了。
侍卫几乎整个人都趴在地上,遮住雨水,不让雨水再打湿身下的这堆灰烬。
沐嘉月飘了过去,蹲在侍卫的旁边,她看着狼狈不堪的侍卫,又看了眼已经烧成灰烬的公主,让她这个局外人都感到悲凉。
靠得近甚至能听见侍卫一直在念叨着公主,以及道歉的话。
沐嘉月猜测侍卫应该确实是被旁人调走的。
怪不得几年后的侍卫那么狼狈,却甘愿每天打扫着一个永远不会有人住的房间。
侍卫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呢喃,沐嘉月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也这么跟着公主去了,忽然她想起刚刚就很好奇的一件事情。
那只安着假眼珠的眼睛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她好奇地飘起来,却没发现她刚刚飘起来时,趴在地上的侍卫的头发仿佛被她飘起来带动的气流吹动了。
就连地上的未被打湿的灰烬都被吹散了一点。
侍卫连忙蜷起身体,将里面遮地严严实实,而沐嘉月也看不见男人的那只眼睛了。
眼看雨水越来越小,天气逐渐放晴,沐嘉月飘在空中感受着太阳光洒下来的片刻温暖。
忽然,她垂下头就看见原本趴在地上的侍卫此时仰着头看向她的位置,声音很轻,“您是神仙吗?可以救救我……我的公主吗?”
沐嘉月不知道对方是看见了她还是怎么回事,她不太敢动,毕竟她是异世界的灵魂,万一像小说里的那样被天道发现直接打散怎么办?
之前每次醒来都是没有规律和前提的,她只好在心里拼命默念着回去。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沐嘉月在闭上眼睛之前终于看到了那只眼睛,不是褐色的瞳孔,颜色很淡,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原因。
在意识彻底昏迷那一瞬间,沐嘉月心想也许是和滕白一样与众不同的瞳孔颜色。
所以才会被那些平民百姓说成异类和不祥之物吗?
“姐?姐?”
耳边传来沐羽焦急的声音,沐嘉月睁开眼睛,头和以往每一次一样,泛着密密麻麻的痛,她皱眉道:“别喊了,没死。”
沐羽听见沐嘉月说话,更大声地说道:“我就喊,我就喊,姐姐姐姐!”
沐嘉月原本头就痛,被沐羽喊得头更痛,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往上看是熟悉的蓝色头发。
火还没发起来就灭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几点了?”
沐羽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原本是不想搭理他姐的,但看着他姐苍白的脸色,还是开口道:“马上就下午两点了。”
“两点?”
那她这一觉睡得可太长时间了。
缓了一会后,沐嘉月指了指他的眼睛道:“眼睛怎么了?”
沐羽轻哼一声,转过头,闷闷道:“切洋葱切的。”
沐嘉月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我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吗?”
沐羽在他姐醒来之后一直在忍,听见他姐这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可是我喊你很多次,你都没有醒,要是你再不醒,我就打120了,我差点……差……以为你……”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沐羽把头埋在臂弯里不想让他姐看见他这个样子。
沐嘉月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是姐姐错了好吧,那为什么没送我去医院?”
沐羽默默哭了好一会,转身避开沐嘉月,说道:“因为之前有好几次也是这样,但过会儿你就醒了。”
沐嘉月忽然想起之前几次入梦,一醒来好像就听见沐羽在喊她。
这次入梦的时间比之前要长,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很重要吗?
沐嘉月把沐羽赶去厨房做饭,她走到浴室,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突然顿住了。
她终于知道了那双眼睛为什么那么熟悉。
因为她天天都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