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鹫殿,
“什么?你要万妖宫当聘礼!”
轩辕溟正喝着茶,听到玉清老头的要求,全喷了出来——
玉清理所当然道,
“怎么了?老夫要两个都是应该的!你,是高攀了老夫!老夫的衡阳派那可是第一修仙大派,要不是你救了老夫……”
“行了,别老夫老夫的了,我虽然说是九殿下,可现在妖界是我大哥管着,你先让我回去跟他商量商……”
轩辕溟心里完全是没底的。
“哼!你可不要糊弄老夫!老夫等得起,可就怕他们肚子等不起!老夫是断断不会让我那两个宝贝徒弟去你的狼窝!”
轩辕溟一脸的为难,
“经年之前我就跟我大哥说好了,以后等十七学成归来就传位予他,你不让他回去,我大哥那我怎么交代?!”
玉清瞥了他一眼道,“不是还有潮雨?”
“他说了,对王位不感兴趣。”
就他那顽劣的性子,轩辕玉也不敢把妖界交给他——
玉清脸色大变,
“哼!你们兄弟俩狼心狗肺!如意算盘老早就打到我这儿来了,你敢说你当初送他们俩来不就是为了让我替你们兄弟俩培养妖界之王吗?!”
轩辕溟语塞,也确实是如此。
“十七老夫是要留下的,潮雨他爱上哪去上哪去,但斛珠不能跟他一起去!”
轩辕溟半眯着眼问,“你的意思就是十七上门衡阳派,潮雨继承妖王之位?”
玉清睨了他一眼,“嗯!”
“没有回旋余地吗?”
轩辕溟苦笑道,这还怎么个商讨?他怕是还没提完轩辕玉就把他撵出了万妖宫!
玉清直接切断了他的后路,
“你觉得呢?九殿下!”
轩辕溟已经开始后悔把那俩二货送来蓬莱了。
通天本领没学到,倒把万妖宫赔了出去。
玉清又继续道,“还有啊!聘礼不可少于九十九层——”
“什么?!!!九十九层——你是真打算要把万妖宫给掏空啊!”
当初送那俩二货来蓬莱他呈上了七十七箱的,绫罗绸缎,珠宝,古籍,丹药,仙草。就已经把万妖宫掏了一半。轩辕玉每次提起都还骂骂咧咧——
纵使轩辕溟如何软磨硬泡都没用!玉清老头油盐不进,把他赶出了灵鹫殿——
骻山后道,
轩辕溟越想越气,不打一顿那两个二货都不解气!
“碰!碰!!碰!!!”殿门都踹裂了,就是没踹开——
轩辕溟气的头重脚轻,暴力的捶!
“砰!砰!!砰!!!”
“给我滚出来!”
须臾之后,两间殿门开了,两人衣衫松垮,脸一个赛一个红!
轩辕溟扬起拳头往两人脑袋上暴捶!
“青天白日的锁什么门啊?干嘛呢?!!!”
十七把还没穿的衣给穿好,“在……练钻木取火……”
潮雨捂着脑袋,“在……练吸精大法……”
轩辕溟挑了挑眉,黑墨一般的眸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亮了起来!又往两人脑袋上捶!
——捶了满头大包才走!
走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满脸尴尬的丢下一句,
“有……那个别太过了……”
“啊?哦哦!知道了,主人。”潮雨反应慢半拍的接下,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十七点点头,目送着主人离去。
轩辕溟待了一日半,带着小兔子启程回青州了,走之前,他去问了玉清老头红鬼蝶。
“邪祟之物,吸食活人的魂魄为药引,再以妖丹入之,阴阳炉练七天七夜便可成那起死回生丹,腐烂的白骨都能长出新肉!可……毕竟是极阴之物,用在极阳之上,人虽然无大碍,却后继无人!”
轩辕满腹疑团,
“后继无人?”
玉清道捋了捋胡子道,
“就是绝子绝孙——”
——
两人赶在新年伊始前到了青州。
寒风摇着庭前的桂树,细雪从枝缝里落下,堆了一地——
大街小巷挂起了一片红,小兔子骑在男人肩膀上挂兔子灯笼,摇曳的光影打在雪地上,像一朵朵血红的曼珠沙华。
小兔子抱着男人的头,看着长廊外的酥雪,轩辕溟按了按他的腿,
“不下来吗?”
小兔子把脑袋搁在他头上,“不想下来!”
“那还去不去看灯会了?”
小兔子蹬蹬腿,“去!”
热气暖暖的屋子里,小兔子蹲在衣柜前摸着两人的喜服,用的是蜀锦布料,边口绣了两缕金线,是他喜欢的款式,衣摆下绣了不易让人看出来的小兔子,小兔子的眼睛镶嵌了一颗红宝石,是男人的传家之宝——
小兔子想偷偷的穿,可娘亲说喜服若是提前穿了便是不吉利——
轩辕溟挽着斗篷过来,看小兔子一副痴痴的模样,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娘子想穿了?”
“嗯!”可两人的婚期定在了来年三月阳春。
轩辕溟抱他去了榻边,大红色的斗篷袄子裹在小兔子的身上,细短的眉,红冽的唇儿,雪白的小脸,
轩辕溟喉咙滚动了两下,一把把小兔子压倒在了榻上,舌头伸进来了,小兔子才回过了魂,抱着男人的肩宽,回应着,男人的大手,像蛇一样在他身上游弋着。
四羊火炉里,猩红的炭火“噼里啪啦”的烧着,榻上,
“唔嗯……唔嗯……”
热火朝天——
镇国公府,
小狐狸蜷缩着身子在窗棂台下,看着房檐下的红灯笼,男人成婚后,卧室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过了,他贴着墙,听着屋子里的浓言蜜语心痛如绞——
男人在给他的妻子画眉,柔情的好似一汪春水,妻子很娇很羞,云鬓散了又散——
贺之涧察觉到小狐狸来了,放下眉笔,柔声道,“夫人我去书房一趟,你再套一件袄子,我们去看灯会。”
女人含羞道,“好。”
门破开,风雪交加往男人身上打,女人看着他孤傲背影,总觉得像是抓住了,又像是没抓住——
男人走到窗棂台下,小狐狸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眸子里还是冷冰冰的,“过来!”
小狐狸抖掉身上的雪,单薄的红衣衬的他越发的清瘦,细看,小肚子微微隆起。
书房,
小狐狸站在门口踌躇,女人嫁进来后,日日跟男人在书房里吟诗作画,他听了心痛,看了流泪,大多时间都在枯井里昏昏沉沉的睡着。
贺之涧看到小狐狸没进来,有点暴躁,
“还不滚进来!”
小狐狸进去了,男人才发现他身上湿了大半,把火盆子往他旁边踹了一脚。
小狐狸以为他又生气了,离他和火盆子都远了一些,从腰间里掏出了红布包裹的东西,放在地毯上,在男人狐疑的表情里打开了红布,是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这便是起死回生丹?”男人问。
“是,吃了就不用再去挖别人的心了……”
小狐狸说着又离男人远了一些。
贺之涧蹙眉,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小狐狸是什么时候了。拿起地上的珠子,一脚踩在红布上,眯着眸子,端详着人人趋之若鹜的起死回生丹,“哈哈——”,又像是自嘲似的冷笑了两声。
小狐狸呆呆的看着他踩在脚底下的红帕子。
贺之涧攥紧起死回生丹,微微发着抖,嘴角上扬,眼睛里一片血红,像是得偿所愿,又像是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你下去吧……”
小狐狸脑袋点了两下,刚要起身,屋外传来了柔柔的声儿,“夫君——”
小狐狸浑身打了个激灵,男人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提起来,扔到了榻底下,小狐狸动作有点慢,男人一脚把他踹了进去。
确认无误了,才去开门,榻底下,小狐狸抱着肚子疼得身子扭曲。
“夫君,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男人搂着她,走进了茫茫大雪中。
两人走远了,小狐狸才从榻底下爬出来,捧着肚子,“别怪他,他不是故意的……”
他走的极慢,雪地里留了一个又一个血印……
——
不多时,雪停了——
卿月彻夜明尽,青州城里坊便开,弦管千家沸,花灯十里迢迢,喧嚣如白日集市——
耍杂舞龙,个个技艺高超,小兔子看得拍手叫绝!
轩辕溟牵着他的手,他不方便拍,就拍在男人手上。
小兔子喜欢热闹,哪人多就往哪凑,只剩一个缝了都要挤,轩辕溟一连被他丢了几回。等小兔子想起来,男人脸黑的都快能吃了他。小兔子也不着急,嘿嘿的笑,拉着斗篷盖住脑袋,踮起脚,往男人嘴上亲了亲。
“错了嘛~”
男人总会掐他的腰,拉着他继续走。
小兔子走了一会儿,不走了,撒着娇让男人背,轩辕溟腰还没弯下去,小兔子已经跳了上来!
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驾!”
轩辕溟抬手打了一下他屁股,小兔子夹着男人的腰,哼了两下。
“你别打我屁股,你一打它就怪怪的。”
又痒又麻,还舒服……
“那打哪儿?”男人问。
小兔子歪着头说,“都不能打!”
“而且……而且你也舍不得……”
小兔子在男人后颈上咬了咬。
轩辕溟背着他在鼎沸的人群走走停停,小兔子看到稀奇古怪的总会拉着他耳朵看,
“哇!哇~”
看到了一个小摊子在卖簪子,用腿夹了夹男人的腰,“去那!簪子!”
轩辕溟刚到摊子面前,小兔子就跳了下来,摊子上的簪子很精美绝伦,不是他们青州城里的样式,小兔子挑挑选选,拿了一只凤头钗插在男人的发髻上,
“好看!”又转身去拿了一只白玉兰簪子,让男人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阿灵——”小兔子寻声望去,是贺之涧,还有他的新婚妻子。
小兔子脸上一下子没了喜色,拉着男人的手就要走,贺之涧挡在他面前,
“阿灵——你当真不理我了吗?”
女人问,“夫君,这是?”
贺之涧介绍道,“阿灵是我的同窗,也是我自幼的玩伴。”
女人友好的冲小兔子笑了笑,小兔子也不好黑脸,有礼节的点了点头,
贺之涧口吻极其的卑微,
“阿灵,你不是最喜欢醉仙楼的烧鹅了吗?我请你,我们好些日子没见面了……”
小兔子最受不了他这副模样,看向男人,轩辕溟紧握着他的手,眼神犀利的看着贺之涧身后不远处的小狐狸。
小狐狸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抱着头躲进了摊子底下。
“你在看什么?”
“没——”
“那我们走吧!”小兔子拉着男人正要走,贺之涧再一次的挡在了两人面前。
小兔子正要发火,轩辕溟开口道,“要不然,就去吧,你不是说你饿了吗?不吃白不吃。”
贺之涧一脸复杂的看轩辕溟,他凭什么替阿灵做决定!
不少的人往这儿看了,小兔子了解贺之涧,他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小兔子答应了,拉着男人略过他走在了前面。
贺之涧仿佛万年的冰山遇上了暖阳,笑了,这样的笑是他的妻子没见过的,女人失神的叫他,
“夫君——”
贺之涧勉强的拉上她跟在了萧灵的后面。
醉仙楼里,座无虚席,人声嘈杂,四人在二楼的隔间里坐了下来,小兔子浑身不自在,一个劲的往男人身上贴,男人拢了拢斗篷,
“冷了吗?”
贺之涧对着上菜的小二说,“再拿一盆火炭来!”
“是!”
小兔子张了张嘴,想拒绝,但又不想跟他说话,只能做作罢。
热气腾腾的饭桌上,不光有小兔子喜欢吃的烧鹅,醉仙楼里鼎鼎有名的菜都上了。
贺之涧盛了一碗佛跳墙推到小兔子的面前。“我记得你最喜欢喝他家的佛跳墙了,那会儿……逃学都要来喝……”
小兔子低着头,扒着饭,不理他,也不回他。
女人主动替他解围,
“这么好喝吗?那我尝尝。”
轩辕溟把烧鹅里的骨头都剃了下来,拿起小兔子的碗拌了拌,香香的米饭,拌着嫩嫩的烧鹅,小兔子吃的满嘴都是油,
“吃慢点,别噎着……”
“嗯!”
贺之涧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疼的他皱了皱眉。
女人给他夹了一片肉,他不动声色的拨开。
桌上除了碗筷声,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小兔子吃到一半抬起头,“我想上茅房!”
轩辕溟道,“我带你去!”
“我自己去,我知道在哪!”说着站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饭桌上的气氛再一次降到了谷底,贺之涧满脸敌意的看着轩辕溟,轩辕溟不甘示弱,两人剑拔弩张,不分上下!
上完茅房的小兔子在拐间里遇到一个白影,惊呼道,“小狐狸!”
小狐狸跳进他怀里,蹭了又蹭,
“你怎么会来这啊?是饿了吗?”
小狐狸可怜巴巴的嗷呜了两声,小兔子听的心疼,贴了贴他的小脸,“你乖乖在这等着我,我去给你带好吃的来!”
小狐狸听懂了他的话,点了点头。
小兔子小跑回了隔间,端起桌上的烧鹅,又看了看鸡腿。“你们不吃了吧?我端走了喽~”
轩辕溟拉住他,“去哪儿?”
“小狐狸!是后山的那只小狐狸,他饿了,我给他拿吃的,马上回来!”
小兔子端走了桌上一大半的菜。
轩辕溟戏谑的看着贺之涧,“这小狐狸不是一直养在国公府吗?怎么还会缺吃的呢?居然要到这醉仙楼里来讨吃的,真是奇闻呐!”说完抬脚就走。
女人很是诧异,挽上贺之涧的手。“夫君他的话什么意思啊?家里什么时候养狐狸了?”
贺之涧冷眼射过去,“闭嘴!”
撇下女人,浑身戾气的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