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说话太过激动, 导致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见状，沈轻雾忙伸手帮她拍背顺气：“好了, 你感冒还没好, 喉咙本来就不舒服，少说些话。”
苏叶没好气地拍开她的手，瞪她一眼。
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最终, 以苏叶轻叹了一声为终。
算了, 和沈轻雾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只是……
苏叶看着她, 看进她双眼，她的眼底是无尽的深海，是看不到尽头海面。
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她眼底没有情绪，是个无喜无悲的人，明明她眼底的情绪翻涌得这么明显。
明显到苏叶都不敢直视她双眼了。
沈轻雾喜欢她，她知道，可她不知道这份喜欢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苏叶眼眸垂下, 太深的喜欢，太过的爱，总让人受宠若惊，也让人承受不起。
“我去给你倒水喝。”沈轻雾下床。
苏叶抬头看她背影, 唤她：“沈轻雾。”
沈轻雾脚步微顿，回头。
黑夜里，房间没有开灯, 屋外月光落在沈轻雾的侧脸之上，她似是站在月光下, 又似隐在黑暗中。
是光明亦是黑夜。
“上一世，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喜欢我。”。
喜欢得不顾一切，喜欢得超越生死，可这份喜欢，苏叶从未察觉，乃至于重活一世时，第一反应也只是远离沈轻雾。
沈轻雾的爱，藏得太深，深到苏叶无从察觉。
沈轻雾默了片刻，说：“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软肋是不可以公之于众的。”
苏叶：“所以，秦影是察觉到了这些，所以才对我下手的吗。”
沈轻雾点头，提到秦影时，沈轻雾眼神瞬息冷了下来。
苏叶低着头，有些郁闷。
关于沈轻雾喜欢自己这件事，就连秦影都看出来了，并以此为筹码，可为什么自己却从来没有察觉到过？
苏叶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但从没像此刻一样深刻认知到自己的不聪明。
苏叶头埋得很低，情绪有些低落。
一杯水，递到她跟前：“喝点水，喉咙会舒服些。”
苏叶看了看眼前的水，又看了看眼前的人。
“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沈轻雾示意她喝水：“你再不喝，我可喂你了。”
苏叶牵强地笑了，接过水，喝了一口，情绪依旧不高。
“那秦影……”
“她现在躺医院成了植物人，伤害不到你了，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苏叶点头，又说：“那会不会有第二个秦影。”
“不会，”沈轻雾的语气很笃定：“我不允许自己有第二次的失误。”
“我知道，你会护着我的。”苏叶并不担心
她将杯中的水全部喝完，温水入喉，干涩的喉咙有些发痒。
沈轻雾拿过她手中的空杯子，放到一边，抱住她：“你会害怕吗，和我在一起。”
总有危险环绕。
苏叶将脸埋在她颈窝处，吸气，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令人安定的木质沉香：“我不害怕，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
深夜，两人相拥在一起，四周静谧一片，时间好像都停止了流动。
苏叶望着沈轻雾的脸，回想起沈轻雾跳下高楼的样子，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她其实也是害怕的，不是害怕危险，是害怕沈轻雾变成那样。
“你得好好的。”苏叶说。
沈轻雾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她的额头：“放心，我一直都在。”
*
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是冬日里难得的，让人感到温暖的天气。
剧组，拍摄现场。
拍摄完最后一条戏，苏叶所饰演角色的剧情，彻底杀青。
这几个月的拍摄，让苏叶和剧组里大多数人都混熟了，这会大家都围了上来，恭贺庆祝。
“碰”一声。
五彩斑斓的彩带洒在人头顶以及衣服上。
“杀青快乐！”
苏叶嘴角扬着笑意：“谢谢。”
一群相熟的人，闹成一片，都在笑，一起拍照，热闹的很，闹哄哄的。
苏叶很喜欢这热闹的氛围，她从小就喜欢热热闹闹的感觉，但这次，她却好像脱离了这些热闹的氛围，出神般看向了远处。
昨天有和沈轻雾说过，今天杀青，她说有时间会过来，这个“有时间会过来”十分没有确定性。
苏叶期待了一天，直到这会都拍完收工了，也没有看到沈轻雾。
想来是没有时间，所以不会过来了。
苏叶立于热闹的人群中，听着大家恭贺的杀青快乐，突然有些提不起心情来，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孤单。
嗯，没错，因为沈轻雾没来，自己可孤单了，是个孤单的小可怜，所以，等之后回家见到沈轻雾了，可得好好装一下可怜。
苏叶都计划好了，要怎么装可怜，要怎么闹腾，因为这些计划，她低落的情绪又变得欢快了不少。
“苏叶，等到这边所有人的拍摄结束之后，剧组的人一块吃顿饭，就当是庆祝杀青的杀青宴了。”李导笑着说。
苏叶也开心的应下：“好的，我一定到场。”
这几个月的拍摄下来，苏叶和李导的关系处的还不错，这段时间的拍摄能如此顺利，有沈轻雾这个后台是其一，这其二自然也少不了李导的照顾。
虽然他的照顾是因着沈轻雾的缘故，但不管如何，照顾了就是照顾了，苏叶还是能感知到对方的善意的。
“李导，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苏叶朝他伸手。
“说这些做什么，”李导虚虚握了一下她伸来的手，“你杀青宴可不能迟到。”
苏叶：“肯定准时到。”
苏叶又和其他相熟的人聊了几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苏叶离开人群，寻了个僻静处，拿出手机查看。
沈轻雾：【今天可能没法过去了。】
苏叶眼神落寞一瞬，虽然一早就猜到她可能过来不了了，但真当确定了，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苏叶：【好吧。】
沈轻雾回复得很快：【生气了？】
苏叶笑了：【没有，知道你忙，而且剧组里的人待会还要一起聚餐呢，大家都很开心，我都没空理你。】
沈轻雾：【你这意思是，有我没我都一样？】
苏叶：【……】
苏叶：【少抓我字眼，小心我跟你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冬日的阳光虽然很温暖，但握手机久了不免还是有点冷得发颤。
但苏叶不觉得这有什么，冷得手指打颤，但也还是快速地敲打着字，回复对方，嘴角的笑意都要咧到太阳穴了。
她喜欢和沈轻雾聊天，虽然沈轻雾并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常常用“嗯”来搪塞人，但这不影响苏叶喜欢和她聊天。
苏叶：【今天杀青聚餐，我可得好好宰李导一顿，点最贵的！】
苏叶：【你工作累不累呀。】
苏叶：【刚刚我看到一只小猫咪了，好可爱。】
*
餐食上桌，坐满了人，都是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全是熟悉面孔。
苏叶寻了个位置坐下，也没怎么和人聊天，就埋头吃饭，主要是饿了。
戏也拍完了，在接到下一个角色之前，她不需要控制饮食了，可不得放开了狠狠地吃。
对于那些个清汤寡水的小菜，她是看都不看一眼，就盯着大肘子吃，也不嫌腻，就可劲的吃……
一边吃一边点头。
好吃是好吃，但是比起沈轻雾家的厨子做的菜，还是差了些火候。
李导站起来，举起酒杯：“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拍摄持续了这么久，一路上走来不容易……”
李导长篇大论的做总结，大伙也都配合的应和，就苏叶，像是饿了十天半月了，一直在那吃吃吃。
“你就是苏叶吧。”
苏叶嘴巴里塞满了食物，腮帮子鼓鼓，突然被人点名，有点懵。
说话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秃头啤酒肚，看人的眼神，莫名让人不大舒服。
这是个生面孔，不是剧组里的人。
秃头男说：“常听李导提起你，今天一见，果然是长得好看，确实很适合花魁这个角色。”
说话时，他眉毛一挑，“花魁”二字音调加重，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苏叶咽下口中食物。
李导这时出声介绍：“这是刘总，开影视公司的，今天刘总刚好路过这边，非说要来看看你。”
苏叶一脸莫名，看看自己？又不认识，有什么好看的。
刘总朝苏叶伸手：“你好。”
苏叶不大乐意，但出于礼貌也还是伸手过去：“你好。”
本是一触即分的礼貌握手，不料却被他抓住。
粗粝的手摩梭了下她手背，像是树皮，膈得人分外不舒服。
刘总眼神粘腻，猥琐。
苏叶皱眉，大力猛地收回手。
对于苏叶的过激反应，刘总完全不在意，还笑哈哈地说：“我最近有投资一部剧，缺个女主角，倒是很适合苏小姐你，要不然，等到饭局结束之后，我们好好聊聊。”
苏叶声音冷硬：“不用了。”
刘总：“刚刚李导可能没说太清楚，我开的影视公司，可不是一般规模，你确定不仔细了解了解。”
苏叶扯来纸巾，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直接擦了一下刚刚握手的手。
刘总面色一黑。
李导纵观全程，看了眼刘总，眼神闪过一抹意味不明，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苏叶将纸丢进垃圾桶，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啪”一声。
刘总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什么意思，和我握手，脏了你的手？”
原本热闹的饭桌，瞬间安静，大家都被这情况弄得有些茫然。
李导立马站起来，打起了圆场：“刘总别和小姑娘计较，吃菜吃菜，这鱼味道不错，您尝尝。”
刘总一把推开李导：“滚开，老子和她说话呢，有你m插嘴的份吗。”
李导被他推得往后直踉跄。
饭桌上，死寂一片。
“老子能来你们这吃饭，是给你们脸，别tm不识好歹。”
刘总指着苏叶：“你一个小演员，跟我摆脸色，知道我是谁吗，我能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苏叶站了起来，指了回去，话也一句一句全还了回去：“你一个死秃子，跟我横什么，我管你是谁，你再横一个，我也能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刘总这人向来被人供着捧着，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面子，抄起一旁的酒瓶就要往苏叶脸上丢去。
李导见状，连忙去拦：“都是些小事，刘总你也太……”
刘总给了他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场面混乱一片。
刘总怒极，举着酒瓶，再次要朝苏叶砸去。
然而，下一秒，包厢大门被踢开。
刘总动作一顿，看向门口，门口来了两人，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身高两米，身形魁梧。
他们二话不说，冲过来，一把将刘总按压在餐桌上。
“你们什么人，放开我。”刘总大叫，疯狂挣扎。
苏叶双手环抱于胸前，冷冷看他：“横什么，你现在还横吗，谁告诉你我是个小演员了，我后台可硬了。”
苏叶分外嚣张，她可从来不觉得有沈轻雾这个后台是需要掩藏的，她恨不得写脸上。
刘总：“我去你m……”
话语未落，保镖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巴子，打得他眼冒金星。
苏叶一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沈轻雾安排的保镖和沈轻雾一样，凶得很。
但是，凶的好。
刘总这种人，就得扇，狠狠扇他。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苏叶循声看去，眼睛瞬时亮了一分。
门口的人，穿着浅色旗袍，身上披着暗色披风，衣服上还带着外面的风雪，冷而贵。
苏叶快步跑到沈轻雾跟前：“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不会过来吗。”
沈轻雾没有作答，而是看了眼包厢内的混乱：“不是聚餐庆祝杀青吗，怎么弄成这样了。”
说起这个，苏叶面上闪过不愉：“就那个被保镖压着的那个，他刚刚摸我手，恶心死了。”
沈轻雾面色一寒：“哪只手摸的？”
苏叶本还想继续抱怨，一听这话，马上转了话锋：“没有没有，刚刚保镖已经扇了那人一巴掌了，没事了没事了。”
沈轻雾却不管这些，绕过苏叶，来到刘总面前。
刘总本还嚣张不已，被扇了也不老实，还在骂骂咧咧，可当他看清沈轻雾的脸后，先是一惊，后是满脸惧色。
“沈三小姐。”刘总颤声。
沈轻雾看着他，目光最终落在他手上。
刘总似是有耳闻这个面若观音心如蛇蝎的人，见她看向自己的手，顿时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就是顺路想找个乐子，怎么还惹上这尊大佛了！
沈轻雾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带着苏叶离开了。
“你别乱来哈，刚刚保镖已经给他教训了。”苏叶忍不住叮嘱。
“放心，我不做什么。”沈轻雾说。
“真的？”苏叶不放心。
沈轻雾摸摸她的头：“行了，总把我想成那样做什么，我还能剁了他的手吗。”
苏叶瞪圆眼睛：“你还想剁人手？！”
沈轻雾好笑看她：“我又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想哪里去了。”
苏叶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不是歹徒吗，沈轻雾这人和歹徒好像也差不了太多，都是不讲道理还凶残的主……
苏叶：“反正，你不许太过。”
沈轻雾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苏叶说：“不是忙吗，怎么过来了。”
沈轻雾浅笑：“怕你失望。”
闻言，苏叶心中一甜。
“什么啊，才不会失望，你很忙是不用过来的，毕竟工作更重要，我很懂事的。”苏叶装模做样起来。
沈轻雾挑眉：“你懂事？”
苏叶不高兴了：“我不懂事吗？”
苏叶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说：你最好斟酌一下再说话！
沈轻雾：“是我说错了，你懂事，你最懂事了。”
苏叶冷哼一声：“我本来就懂事。”
两人准备上车之际，身后传来声音，是李导在喊她们。
李导小跑过来，停在两人面前：“沈三小姐，刚刚实在是抱歉，那刘总本是我朋友，我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铁定不会让他过来……”
沈轻雾截断他话：“你真的不知道吗。”
李导表情一顿，眼皮跳了一下。
沈轻雾唇角勾出一抹淡笑，不喜亦不怒，让人看不清情绪。
李导很快镇定下来：“沈三小姐这话我没听太明白，不过刚刚那事确实是我的问题，我不该什么人都往包厢里带。”
不等沈轻雾说话，苏叶先一步笑着摆手：“没事，李导你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人，你要知道你肯定不会带过来的，没事没事，问题不大。”
苏叶一点没和李导计较，笑呵呵的。
李导歉疚颔首，只是目光仍有意无意地看向沈轻雾，像是在探究什么。
沈轻雾没再看他。
李导皱眉不安。
“外面冷，先上车吧。”沈轻雾将车门打开，示意苏叶进去。
苏叶朝李导笑了笑，又说了句没事不用介意，这才上车。
沈轻雾将车门关上，要从另外一边上车，只是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李导。
李导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
沈轻雾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冰冰的，像是冰锥子。
李导吞咽一下，手握成拳头。
“利用我的人给你清障碍，有想过利用的成本吗。”
李导瞳孔微缩，诧异看向她。咸主复
沈轻雾冷嗤一声，开门，上车。
车辆启动，驶远，
李导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脚一软，瘫倒在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和那刘总不对付，更是有把柄被刘总给掐住了，他没能力对付，又不想总被刘总威胁，这才心生一计，兵行险招。
他知道那刘总是个好色又没品的家伙，特意把人带过来，苏叶又是个暴躁性子，果不其然，他就和苏叶发生了冲突……
他想要借苏叶的手，借沈轻雾的手，把这刘总从圈子里踢出去。
他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有破绽，他甚至不知道哪里露了马脚，竟是被沈轻雾一眼看破了意图。
沈轻雾这人，心思深沉，似能一眼洞穿人心。
他好像，不，不是好像，而是根本就不该动这个念头，利用苏叶将刘总踢出圈子，现在被除掉的怕是不止刘总，还有他自己了。
冷风刺骨吹，李导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懊悔和恐惧当中。
车内，隔绝了车外的风寒，暖呼呼的。
沈轻雾手盖在她手背上。
苏叶皱眉，拨开她的手：“你手冷死了，拿开。”
沈轻雾：“……”
沈轻雾手太冷了，冬天牵着像是握着冰块一样，太冷了。
不牵手，但可以挽着，所以她现在挽着她。
“你刚刚和李导说什么了。”苏叶随口问。
“没什么。”沈轻雾说。
苏叶说：“那刘总虽说是李导带过来的，但是，你可不能迁怒他，李导那人很不错的，”仙珠富
“平时在剧组里也特别照顾我，有时候我状态不好，拍的不好，他也会很耐心的等我找状态，他是个好人。”
沈轻雾看她，停顿了好一会才说：“你看人，还挺有‘眼光’。”
苏叶点头：“是吧，我这人看人还是很准的，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说是火眼金睛也不为过。”
沈轻雾无语：“你真当我夸你呢。”贤主付
苏叶一脸莫名：“你不是夸我吗？”
这傻子，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你有时候，能不能也稍微有点心眼，起码别被人当枪使。”
“什么意思。”
“偶尔动动脑子的意思。”
“你骂我蠢？！”
“沈轻雾，你不把这事说明白了，我就离家出走，你现在居然都开始骂我了！！！”
“……”
*
临近新年，天愈发冷了。
但苏叶现下没有工作，清闲下来，也不需要外出，成天在家待着，屋内有暖气倒也不觉得多冷。
这是苏叶宅家不出门的第七天，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在这之前，苏叶有偷偷跑出去玩过一次，只是这去的地方吧，是酒吧，且还闯了个祸。
结果自然是被沈轻雾抓了回来，自此“禁足”。
“沈轻雾怎么生这么久的气，我都自觉禁足了，怎么还不理我，不就是去了一趟酒吧，不就是多喝了几杯，不就是差点把别人认成了沈轻雾，差点跟人走了吗……”
当然，旁边跟着的保镖不是吃干饭的，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把苏叶给薅了回来，顺带给了那试图将苏叶领走的人一些教训，再顺带去沈轻雾那告了个状。
然后，然后，然后自然就悲剧了。
这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奈何沈轻雾发了脾气。
发脾气？
倒也不算，但苏叶能感觉到，沈轻雾是生气了的，而且沈轻雾这人吧，真生气的时候不好哄。
苏叶自知理亏，想要道歉，可好像不管用什么办法，撒娇也好，装可怜也好，保证再也不去酒吧了也好，都没能将人哄好。
苏叶哄着哄着，差点要跟她闹了。
今天，苏叶站在镜子前，试穿衣服，穿好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了红。
这衣服穿了和没穿好像差别不大……
苏叶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忙裹上长款外套，将这“睡衣”遮起来。
至于为什么穿成这样，自然是为了哄好沈轻雾，至于这方法是怎么得来的，是孔斐帮忙想的，名为：以色、诱之。
苏叶裹着外套，耳朵红了一圈，万分纠结：“穿成这样行不行啊，要不还是算了。”
电话那端传来孔斐鼓励的声音：“可以的，没问题，相信我。”弦诸腐
苏叶扯了扯嘴角，总觉得孔斐的这个办法非常不靠谱：“你就会出馊主意，不行不行，这样肯定不行，不和你聊了。”
苏叶将电话挂断，左思右想下，觉得这办法不可行，准备将衣服换下来。
刚动作，就听门口“咯吱”一声，有人在推门进来。
苏叶一惊，立马将外套裹好裹严实，顺带还死死抓着衣服，生怕露出里面那是睡衣又不算是睡衣的奇怪服饰。
沈轻雾一进门，就看到了苏叶这鬼鬼祟祟又紧抓着自己衣服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沈轻雾问她。
苏叶心虚偏头，不看她。
沈轻雾也没过细追问，取下身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
苏叶凑过去，轻声说：“你还生气吗。”
沈轻雾瞥她一眼：“我哪会生什么气，你不就是喝醉了差点和别人走了吗。”
熟悉的，阴阳怪气的语调……
“哎呀，”苏叶跺脚：“你怎么没完没了了，我就是看错了，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沈轻雾冷哼一声：“是吗，那是我的错。”
苏叶：“……”
这狗女人是真哄不好了，这都两天了，这都四十八小时了，这都2880分钟了，这都172800秒了。
沈轻雾要取脖上系着的围巾，苏叶献殷勤，立马上前，帮她取：“我来我来，你自己不方便。”
沈轻雾不轻不重地拨开她的手：“不用。”
苏叶啧声：“我的梯子都要搭到天上去了，你能不能顺梯下。”
沈轻雾：“不能。”
“你小气死了。”苏叶气急。
“那就当我小气吧。”沈轻雾语气淡淡。
苏叶被她这态度气得跳脚，真跳起来了，结果一个不小心，身上的外套纽扣散开了。
苏叶感觉一阵风裹进身体，表情一愣，快速将衣服裹上。
然后偷摸摸去看沈轻雾，她刚刚应该没有看到吧。
沈轻雾神色如常，好像是没有看到。
苏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看到，这里面的衣服要让沈轻雾看去了，那可就丢大脸了。
时至此刻，苏叶深刻觉得孔斐出的这个主意就是个馊主意，把这睡衣穿着沈轻雾看，那沈轻雾不得笑话死自己！
苏叶不着痕迹地把外套扣紧，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得尽快把里面穿的那套“睡衣”换下来。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身后传来声音。
“你里面穿的是什么。”沈轻雾似是随口一问。
苏叶动作一顿，表情差点失去管理，又强自镇定着：“啊？没有啊，我里面穿什么，能穿什么，就普通的睡衣。”
身后传来走近的脚步声，苏叶回头去看，刚好撞进她怀抱。
苏叶往后退了两步，背抵在了冰凉的洗手间门板上。
“我真没穿什么。”苏叶望着近在咫尺的人，欲盖弥彰般将外套又裹紧了一分。
沈轻雾视线先是落在她脸上，随后下移，落在她紧扣着衣服的手上。
“既然没穿什么，你紧张成这样做什么。”沈轻雾含笑问。
“谁紧张了，我又没有紧张。”苏叶死鸭子嘴硬，抓着外套的手却是更紧了一分。
沈轻雾忽地俯身靠近她，苏叶一怔，不争气地缩了缩肩膀。
“你别离我这么近。”苏叶试图推开她。
沈轻雾倒也配合，稍稍撤开了些距离，只是，手并不安分。
她伸手，一点点拨开苏叶抓着外套的手。
苏叶死抓着不松开。
沈轻雾语气轻柔，带着些许蛊惑人心的味道，她说：“听话。”
苏叶望着面前美如画的人，哪里还有什么抵抗的能力，自然是乖乖听话，松开了手。
沈轻雾一根手指，慢慢的，拨开外套。
“哗啦”
是外套被拨开，滑落在地的声音。
没了外套，她觉得冷的很，凉风嗖嗖的，想要捡起地上的外套，不料被沈轻雾截住动作。
“我冷。”苏叶用手遮了下。
沈轻雾目光定在苏叶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搭上这套特别的睡衣，实在是合适极了。
妖媚的狐狸，说的就是眼前人。
沈轻雾眸色深深，眼神在她身上来回的扫过，眼神炽热且直接，令人有几分招架不住。
苏叶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耳朵红了一圈，下意识伸手要挡住。
刚一动作，就被沈轻雾桎梏住手，不许她遮挡。
苏叶脸在发烫：“你别一直盯着看，我知道这衣服挺奇怪的，我也没想穿它。”
沈轻雾声音暗哑：“特意穿给我看的？”
此话一出，苏叶从一开始的耳朵红脸红，到现在发展到了似乎浑身都要滚/烫了。
“不是。”苏叶艰难开口。
“不是什么。”沈轻雾手指，拂过她肌肤，冰凉的，每拂过一处都带起酥麻的涟漪。
门口，传来细碎的声音，似压抑似痛苦又似是……
“你还生气吗。”苏叶声音断续都快不成章法了，但还是撑着思绪问她。
沈轻雾咬住她耳朵：“生气。”
“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气……嗯。”苏叶再没法说出成段的话，像是溺水的人淹没其中。
苏叶想，她以后可再不去酒吧那些地方瞎喝酒了，这要哄好沈轻雾，可真是太辛苦了，不过孔斐的这个办法似乎不是馊主意，沈轻雾似乎很喜欢……
*
年关将近，苏叶宅在家闲来无事，开始布置起了屋子。
门口贴上春联，窗上贴上喜庆的花纸，还特意把房间里的被套换上了节日喜庆的红色。
这别墅是现代风别墅，但让苏叶这一收拾，风格就变得很奇怪，洋不洋土不土，很是维和。
偏苏叶还总觉得自己布置得格外好看，每每问沈轻雾，沈轻雾都说好看，这让她更有自信了，越发的喜欢布置起来。
这天，她嫌门口的春联不够好，又重新弄了一副重新贴。
“这样贴正了吗？”
“歪了，得往左边一点。”
苏叶往左边挪动春联，刚要再问有没有正的时候，发现刚刚回她话的声音有些不对。
她放下春联，回头看去。
原本的佣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站在那里的人，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面容严肃，手上杵着一根黑色的拐杖。
是沈老爷子。
苏叶手中的春联跌落在地。
沈老爷子上前，捡起地上的春联，看了一眼，说：“我一路进来，发现到处都贴了春联挂了彩灯，这家有了你，倒是有了点烟火味了。”
苏叶抿唇，拘谨着：“沈爷爷。”
沈老爷子笑了，只是他这人其实并不适合笑，常年崩着的一张脸笑起来显得维和。
苏叶手垂在两侧，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什么动作，或者该说些什么。
沈老爷子上下看她，打量她。
在他的打量下，本就拘谨的人更显拘谨，人不由自主的站直，像是站军姿。
“倒是和你母亲有几分相像，到底是沈家人。”沈老爷子说。
苏叶听到这话，不觉多开心，如果是上一世，或许会开心一二，但现在……她早就不需要了。
她不再需要沈家人的认可，也不再想融入沈家，她有沈轻雾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叶说：“沈轻雾不在家，她……”
沈老爷子打断她的话：“我不是来找她的，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苏叶皱眉：“您找我做什么？”
沈老爷子扬了扬手中的春联：“你打算一直在她这住着吗，还一起过年？”
苏叶：“这就是我家。”
沈老爷子被她这话逗笑：“你把这里当家，你知道沈轻雾是什么样的人吗，凉薄成性的人，能有真感情吗。”
苏叶本还维持礼貌，听到这话，脸瞬间达拉下来：“沈爷爷，您是长辈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但是我不想听别人说她坏话。”
“这可不是什么坏话，”沈老爷子将手中的春联丢地上，拐杖踩在春联之上：“我今天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提点你几句，到底是我沈家的孙女，可别被人当个乐子玩还傻呵呵的把这里当家了。”
苏叶看了眼地上的春联，又看了眼沈老爷子：“您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沈老爷子看着她，没说话。
苏叶却笑了，不再拘谨，反倒有些许得意：“看来沈爷爷您输了，没办法奈何沈轻雾了，竟然都气急败坏来挑拨我和她的关系了，这行为可太幼稚了。”
沈老爷子面色沉了下来。
但他这副表情也正印证了苏叶的猜测。
苏叶不再和沈老爷子多说，转身欲走。
“一个不孝父母长辈，背弃亲朋手足的人，你觉得她对你好，又能好到几时。”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击。
苏叶不为所动地看向他。
“她对你们不好，是你们不值得，”苏叶不卑不亢地回道：“沈爷爷，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我也不懂你们的恩怨，谁对谁错我不在乎，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我永远相信她，永远站在她那边，你根本挑拨不了我和她。”
话落，不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身后的沈老爷子是什么表情，苏叶不知道，但苏叶已经不想再和这人多说了。
而在这之后，苏叶也确实没有再见过沈老爷子，关于这件事，她曾询问过沈轻雾。
沈轻雾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年纪到了，退休了，给他寻个僻静的地方养老去了。”
至此沈家的其他人，苏叶没过问，也不需要过问，本也没见过几面，之后似乎也不会再见，更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她不在乎其他人，只要沈轻雾一直都在就好。
*
新年零点倒计时。
十九八七……零。
“新年快乐！”苏叶开心地看向沈轻雾，伴随着窗外的烟火声。
“新年快乐。”沈轻雾摸摸她脑袋。
这是她和沈轻雾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往后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新年。
“喵呜。”
苏叶听到动静，竖起耳朵。
“沈轻雾，”苏叶拉扯沈轻雾的手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轻雾：“没有。”
“喵呜。”
又是一声，是猫叫。
苏叶大力扯沈轻雾手臂：“有，你仔细听，是猫叫。”
沈轻雾低声笑了。
苏叶：“？”
沈轻雾：“去门口看。”
苏叶眼睛剧烈眨动，兴奋地往外跑，可等她跑到门口，绕了一圈，左找右找，也没看到任何东西，更不要说猫了。
苏叶失望瘪嘴：“没有，沈轻雾你骗人……”
话音未落，抬头，看到沈轻雾手上抱着一只小猫咪，黄色橘猫，小小一只，可可爱爱地窝在沈轻雾怀里。
苏叶眼睛亮了，小跑过去：“哪来的猫。”
“知道你喜欢猫，”沈轻雾说：“所以，新年礼物。”
苏叶想伸手去抱猫，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像是顾及着什么。
“不抱它吗？”
“我……”
“你可以养好它的，别担心，你肯定是最合格的铲屎官。”
苏叶看着沈轻雾，又看着小猫，犹豫间，她将猫接了过来，拖在怀里，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感觉，也不知道该用力抱还是该轻一些。
不过好在小猫很听话，乖乖巧巧地窝在怀里，不挣扎不闹腾。
“给它取个名字吧。”沈轻雾说。
“就叫……小轻雾？”苏叶笑得狡黠：“这名字我觉得挺好。”
说着，苏叶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啊，小轻雾。”
沈轻雾在一旁看着，无奈摇头。
*
年后的第一个月，之前拍摄的《花已尽》悄无声息的开播了。
沈轻雾抽空和她一起蹲点看第一集，虽然她作为女三号，这第一集里面她也就结尾的时候稍稍露了一下面。
但这不影响苏叶激动，她聚精会神盯着电视，等到电视里，一抹红衣的女子出现，苏叶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快看快看，出来了出来了！”
本窝在沙发上的猫咪，被吓得也跟着跳了起来。
沈轻雾一面安抚猫，一面拉她手：“坐下来，怎么跳沙发上去了。”
苏叶兴奋得很，指着电视：“我好不好看。”
沈轻雾捏了捏她的脸：“好看，你最好看了。”
苏叶丝毫不谦虚，仰着下巴：“那是当然，等着吧，我这一出场，热搜直接就上去了，然后我就成大明星了，以后铁定片约不断，下一个影后就是我。”
沈轻雾被她这样子逗笑，一旁的小猫也应和的“喵呜”了一声。
“你不信？”苏叶眯眼。
“我信。”沈轻雾点头。
苏叶哼哼两声：“你小心了，我要成大红大紫的大明星了，我到时候可就飘了，然后就飘走了。”
沈轻雾说：“飘走，我给你抓回来。”
苏叶笑了，依偎在她怀里：“好啊，你抓回来。”
两人看着电视，苏叶时不时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沈轻雾则安静地看着她闹。
屋外风雪交加，屋内暖烘烘的，两人一猫，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只可惜，苏叶的爆红愿望并没有实现，虽说剧火了，她演的女三号也获得了大片好评，但令人遗憾的是，没什么人关注苏叶本人，苏叶还是那个毫无名气走路上也没人认识的十八线。
对此，苏叶抑郁不开心了两天，然后又没心没肺乐呵了起来。
*
初夏，微风，花园里传来阵阵蝉鸣。
沈轻雾今日下班得早，刚至黄昏她就回家了，苏叶欢快地迎了上去，小猫也跟在后面一并迎接。
“走，带你去个地方。”沈轻雾并没有进屋，而是拉上苏叶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苏叶挽着她的手，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黏黏糊糊的，好像不管恋爱多久，都是这般粘人的状态。
沈轻雾由着她粘人，也喜欢她这么粘人。
“到了。”沈轻雾停下脚步，说。
苏叶哦了一声，眼睛都没挪动，就始终只看沈轻雾。
“我说到了，”沈轻雾好笑：“你都不看一下吗。”
“我在看啊。”苏叶盯着沈轻雾看，眼睛眨巴眨巴的，仿佛看不够。
沈轻雾没办法，只能捧着她脸，掰正往前看。
前面，花园里，满园的……
苏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但很快又笑话起她来：“别人都是带女朋友看花海，你倒还，带我看满院子的紫苏。”
满园的紫苏，这东西并不算好看，但架不住数量多，这一片一片的，倒也壮观好看起来。
“为什么要看花海，我觉得紫苏就很好。”沈轻雾很认真地说。
苏叶咧开嘴角：“你这是夸紫苏呢，还是夸苏叶呢。”
沈轻雾亲吻她唇角：“我在夸你。”
苏叶嘴角笑意加大，她跑到前面，压倒一大片紫苏，拉着沈轻雾躺下。
两人并排躺在紫苏林里，惬意自在地手枕着头，望着天边暗红的夕阳，是残红的夕阳也像是初升的朝阳。
“沈轻雾。”苏叶唤她。
“嗯。”沈轻雾应声。
“夕阳好美啊。”苏叶指着天边。
沈轻雾并未看天边，她侧头看着躺在身边的人：“对啊，夕阳很美。”
苏叶也看向她，四目相对，两人都笑了，沈轻雾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夕阳昏黄的光打在二人身上，像是定格成了一副画，一副永恒的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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