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会, 最终是洛离先移开了目光，他现在一看封泽就会想到昨晚回忆中看到的那本封泽写的日记。
他第一次有些嫌弃自己的记忆力，怎么偏偏把那些露骨令人害羞的语句记得那么清楚。
都怪封泽, 他脑子里怎么总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洛离皱了皱鼻子, 忽然又回想起那天被人按着后脑勺缓慢品尝的事情。
少年瞬间红了耳尖，忽然注意到了呼吸间那股明显冰雪气息。
他昨晚是被封泽抱回来的，又和男人在一个屋子里呆了一夜，身上自然染了不少封泽的味道, 洛离忽然觉得有些羞得慌。
起身想要换衣服，但是一动，他手上的金链便响了起来，洛离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还和封泽的绑在一起。
他试着扒拉了一下锁链, 完全没有解开的头绪，看来只能让封泽解开了。
洛离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忘记昨天回忆里看到的那本书，尽量用平常的心态看封泽。
少年将目光移到封泽身上，刚想要开口让封泽放开自己，还没开口, 房门忽然被敲响了。
药玄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离离，醒了吗？”
药玄是今早和蛊师一起回来的, 一回来便发现平日早起的洛离今天没有的院子里，封泽也没让人传消息回来，便想先过来问一问。
“醒了师父。”洛离连忙回答，用用眼神示意封泽屏住呼吸。
药玄是化神巅峰的修士, 若是有心可以用屋内的呼吸声判断里面有几人。
万一被师父发现他大清早和封泽在一个房间, 肯定会想歪。
不过封泽今日似乎格外的笨，不仅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似乎还想开口问他。
洛离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封泽的嘴巴和鼻子。
门口的药玄似乎没有察觉屋子里的动静，只是又嘱咐了几句。
洛离连连应声，最后朗声回了一句，“好，师父我收拾一下就起来了。”
药玄应了一声，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了。
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房门，笑着摇了摇头。
孩子大了呀。
药玄一走，洛离终于松了口气，注意力回到了自己和封泽身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封泽的姿势有些古怪，他刚刚着急，两只手捂住了男人的嘴巴和鼻子，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封泽身上。
封泽只能一动不动地靠在床沿，用漆黑的瞳孔注视着少年，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无辜和可怜。
见洛离看过来，才指了指自己还被捂着的嘴巴和鼻子。
洛离连忙松开，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刚刚被师父发现。”
封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我明白，毕竟你不太想对我负责，自然不能被师父发现。”
洛离身体一僵硬，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事情，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强作镇定，转移开话题，动了动自己被绑住的手腕，“你先帮我解开手腕上的锁链，我们两个还绑在一起呢。”
封泽轻笑了一声，应了一声好，没有再提起负责的事情，视线落到了少年的手腕上。
金色的细长锁链缚在洛离白皙的手腕上，分明没有怎么用力，但是少年的手腕上还是出现了几道细小的红痕。
红痕的不远处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封泽忍不住蹭了蹭红痕和小痣。
“干嘛？”洛离缩了缩手，警惕地看向封泽。
“没事。”封泽脸上的表情十分正经，指尖灵力一闪，金色锁链便松开了两人。
洛离缩手想要放到一边，却又被封泽抓住，“疼不疼？我给你上点药。”
男人虽然是问，手上却已经拿好了膏药在涂抹。
洛离有些无奈地看着封泽，他只是皮肤白比较容易显颜色，其实一点也不疼，更没有受伤。
他感受着男人常年练武的粗粝指尖按在手腕上，有一种一样的酥麻和痒感，少年长睫颤了颤，试图阻止封泽的动作，“不疼……其实可以不用上药的。”
终于，封泽上好了药。
少年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解放了，没想到封泽低头在他手腕上轻轻吹了一下，像是在哄小孩。
吹完，洛离终于能缩回自己的手腕，他手腕背在身后，不大好意思地抖了抖耳尖，又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快一炷香了，他刚刚还和师父说一会就出去。
于是他看向封泽，开口委婉地暗示，“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把，我也要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去前院了。”
“嗯，确实差不多要回去了。”封泽配合地点点头。
洛离听到这里，弯了弯唇角，刚想和封泽告别。
下一秒便再次听到了男人的低沉的嗓音，“不过离开前，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离离。”
说着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睛认真地看向他。
洛离有些紧张地揪住了被子，“什么？”
总觉得封泽要请教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封泽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是有关昨晚的事情，我有些记不清楚为什么绑着你了，我是不是做了不太好的事情。”
少年悬起来的一颗心稍稍落下去了一些，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现在有些后悔昨天晚上怎么就昏了头，非要调戏封泽，结果被反调戏了。
不过随即他又想到封泽龙尾和龙角的手感，如果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会做。
不过封泽看起来应该不太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的话……
洛离清了清嗓子，把昨晚的事情稍微藏了一些小小的细节，复述给封泽听。
“哦？”封泽挑了挑眉，看向有些心虚的小骗子，“我醉后忽然变成了妖化以后的样子，而且还把龙尾主动递到了你的手里。”
“没错。”小骗子绷着脸，一脸的认真。
“竟是如此。”封泽点了点头，好奇地继续虚心请教，“然后呢？我为什么忽然把你绑起来。”
洛离沉浸紧张的情绪当中，没有注意到男人的不对劲。
听到封泽的新问题，洛离眨了眨眼睛，回答地有些慢。
他这次没有隐瞒，全部说了出来，他其实也没弄懂封泽为什么忽然绑住了他，只是觉得当时封泽似乎有些害怕，好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然后你就把我绑起来了。”他其实也没弄懂封泽昨晚为什么忽然把他绑起来。
说完，封泽沉默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睑，认真地看着洛离，“把你绑起来，你不害怕吗？”
洛离摇了摇头，“不怕，你又不会伤害我。”
说完，洛离又想到了那本书里的一些情节，神情又古怪了一些，封泽绑他可能也有一些是喜欢吧。
这个喜好也着实是有些……
洛离搓了搓脸，慢慢地连带着整张脸都变红了，但还是安慰地拍了拍封泽，“虽然……但有些不同常人的喜好是很正常的。”
封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没有想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不过洛离不怕他这样便好。
封泽心情愉悦了起来，恶劣的性格又冒了上来。
看着红着脸还认真安慰他的洛离忽然很想逗一逗。
“嗯，离离说得对。”
洛离弯了弯眼睛。
没开心一会，忽然看到封泽支着下颌，轻轻揉了揉眉心，而后语气慵懒地开口，“我刚刚忽然回想起一些事情，好像和离离你讲得不太一样。”
“你记错了！”洛离严肃地反驳，“你昨天喝醉了，记忆混乱记错了！好了好了，你快回去休息，我还要去我师父那里”
一边说，洛离一边推了封泽两下，赶他出门，有点担心封泽真的想起来。
直到他看见封泽戏谑的眼神，洛离慢吞吞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封泽给骗了。
这家伙明明就记得喝醉的事情！
“你是不是记得昨晚的事情。”洛离踩了一脚封泽黑靴。
封泽的视线在少年白皙的脚背上停了一下，嗯了一声，语气带着些笑，“我以为离离不会骗人，没想到是个小骗子。”
洛离缩回脚，抱膝坐在床上，强行辩解，“我哪里说谎了，我只是忘了一点小细节而已。”
少年比划了一个小拇指指节那么长的距离。
封泽好笑地伸手捏了一下他的指尖，“嗯，只是一点小小的细节而已，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洛离连忙摇头，“不用了。”
他才不想回忆自己昨晚做的事情。
“真的不用？”
“真的！”
“那好吧。”封泽有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又慢悠悠开口，“那我们接下来说一下你对我负责这件事情吧。”
“诶？”洛离茫然地看向男人，这件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封泽说着，将自己的龙角幻化了出来，凑到洛离面前，拉着洛离的手碰了碰，“离离还记得昨天晚上是怎么摸它吗？”
洛离想缩回手，但指尖碰到龙角的时候还是没忍不住摸了两下。
手感是真的很好。
“那……那我昨天又不知道你们龙族的习俗。”
“既然离离不想负责，那就算了吧。”封泽像是有失落的叹了口气，身后的龙尾耷拉在地上，就连龙角上的光泽都黯淡了一些。
洛离知道封泽在装可怜，但他恍惚间还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欺负了人又不负责的渣男。
“不是，我没有不想负责。”他忍不住有些心软，凑过去摸了摸男人的脑袋。
“没事的离离，你现在不想负责的话，那我……”封泽看似故作大度地开口。
洛离眨了眨眼睛，以为封泽是要那他就算了。
没想到男人语气一转缓慢地开口，“那我过几天再问好了。”
洛离颇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抿着唇，腮边的软肉微微鼓起。
封泽好笑地戳了戳少年腮边的软肉，“别气，刚刚逗你玩的。”
洛离小声哼哼了一声，有些好奇地开口，“那你说龙角只能给道侣摸也是假的吗？”
“是真的。”封泽点点头。
“那万一有人偷偷摸了你们的龙角，那要怎么办。”洛离有些纠结地捏了捏手指。
“杀了，没人能不经允许摸龙族的龙角。”封泽语气平淡的回答。
龙族的龙角和逆鳞一样，都是只有伴侣和亲属才可以接触的东西。
“能摸到龙角的人，都是龙族承认的道侣。”
听到这句话，洛离有些害羞地哦了一下，然后猫猫祟祟地看了看四周，扯了扯封泽的袖子，示意他低下头。
封泽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洛离，配合地弯腰。
只见少年眼中闪着一点八卦的光芒，“那龙尊大人，他的龙角是会给每个红颜都摸吗？”
洛离听过一点有关龙尊大人的事情，这位大人是条花心龙，红颜满天下。
不过倒也不算负心汉，他不会去招惹那些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姑娘。
“那也不会。”封泽掐着洛离的腰把他放到椅子上。
“干嘛？”洛离不大高兴地看了封泽一眼，怎么动不动把他抱来抱去的，他又不是小孩了。
“梳头，刚刚不是说时间不早了？坐好。”封泽站在少年身后，神色凝重地帮他束发。
“哦。”听
到这话，洛离乖乖地配合着封泽的动作。
“不会，外公没有道侣，那就没人能摸他的龙角。”
“唔。”洛离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
他本来还想再八卦两句，忽然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头发，洛离沉默了一下。
可能是封泽还没梳好？所以看起来有些不尽如人意？
他又等了一会，发现不仅没有任何好转，而且更乱了，洛离连忙接过封泽手里的梳子，无奈地叹口气，“还是我自己来吧。”
封泽有些难得有些羞涩，他也没想到给别人梳头居然这么难，他平日也只会给自己简单绑一下。
洛离帮自己梳完，又把封泽按到了椅子上，“我帮你梳。”
洛离这才有心情继续八卦，有些好奇龙尊大人是不是受过情伤之类的，“所以龙尊大人为什么那么风流，一生都没有道侣呀，是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
“没有，他天生就风流，平等的爱每一个他看上的红颜。”封泽懒洋洋地回答。
“天生的啊。”洛离纠结地看了看封泽，伸手勒了一下男人的脖子，有些担心地开口，“你以后千万不要学龙尊大人。”
封泽闷闷笑了一下，“好，不学他。”
洛离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封泽。
“不过……离离都不打算对我负责，怎么就管起我来了。”男人扯住想要转身的少年，有些好笑地开口。
“就管！”洛离低头凶巴巴瞪了一眼封泽。
又稍微顿了一下，有些扭捏地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脑袋，“我昨晚恢复了一点记忆，等我全部恢复了再说。”
“好。”封泽眼睛一亮，那双漆黑的瞳孔像是缀满了星辰的银河。
洛离说完就不好意思再看封泽，把人打发走了。
穿衣服的时候又莫名打了一个喷嚏，觉得有些冷，总觉得自己的体内残留着一点点微弱的冰属性灵力。
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和封泽睡在一起的原因吗？
少年稍微有些想不通。
不过也没有多想，换好衣服出了门。
药玄此时已经在药房里，看到姗姗来迟的小徒弟，忍不住开口调笑了一句，“呦，来得这么晚，看来昨晚累坏了，还是说在房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洛离本就心虚，听到这话，被咳嗽了两声，没有回答，僵硬地转移话题，“师父，今天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呀。”
药玄好笑地摇了摇头，没再逗他，神色正经了些，伸手给洛离把了一下脉，“应该差不多了，你最近有没有恢复一些记忆？”
洛离身上没有什么伤势，药玄只能尝试着引动灵力多往洛离的识海中聚集。
“有，昨天晚上想起了一点点。”洛离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药玄抚着胡子，既然可以想起来，说明这个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洛离也弯了弯唇瓣，有些期待自己想起来。
庆功宴结束，封泽在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大多是交接一些手上的工作。
两人基本每天都会忙里偷闲地见上一面。
确定了疗法有效，药玄多管齐下，给洛离的用药也稍微重了一些。
洛离原以为自己会更加燥热难受。
但奇怪的是，他每天早上起来，依旧是清爽，半点不觉得难受。
洛离一直没想通，只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了七天。
洛离照常吃药，针灸。
他今日觉得格外的疲惫，于是早早便睡了。
夜半，少年拧紧眉头，长睫颤个不停，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额头不停地喘着粗气。
许久，洛离缓缓吐出一口气，赤着脚下床喝了一杯水，他捧着水杯，有些恍惚。
他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两段记忆在他的脑子里流转，暂时还不能合在一起，这让洛离的思绪有些混乱。
他在桌边坐了好一会，直到天光大亮，洛离才成功将过去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完全消化。
洛离换好衣服兴奋地跑到前院，扒拉住自家师父，“师父！”
药玄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慈祥地摸了摸洛离脑袋，笑呵呵地开口，“想起来了？”
洛离点点头，翠绿色的眸子闪着些水光。
“想起来了，师父……让你担心了。”洛离粘了药玄好一会，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师父，我去和封泽说一声。”
药玄点点头，“去吧去吧。”
洛离去了封泽的书房，不过今日封泽并不在。
好在封泽身边的护卫都认识洛离，见洛离找，忙带着他去了封泽正在练枪的校场。
见到洛离过来，封泽随手收了枪，三两步走到洛离面前，看到洛离的灿烂的笑脸，他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洛离抿着唇笑，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我恢复记忆了哦。”
封泽一愣，掌心虚握了几下，最后只是有些紧张地碰了碰少年的脸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洛离摇摇头。
“那……”封泽还想再问什么，神色带着些慌乱。
“已经没事了，别怕。”洛离见状主动上前抱了抱他。
封泽想把洛离紧紧扣在自己怀里，却又刻意放轻了力度，担心把他弄疼了。
虽然洛离说没事，封泽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换了衣服带着他给药玄看了下。
得到了药玄的没事的回复，他还不放心地追问，结果被药玄不耐烦地赶了出去，让他两没事就出去转转，别总是在他老人家面前凑。
封泽听取了药玄的建议，带着洛离出去逛了一圈，凡是洛离多看了一眼的都被他买下来了，洛离感觉自己的乾坤袋都快塞满了。
一直到月上柳梢，洛离休息的时间，两人才回到府中，披着月色并肩走着。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胡乱聊着。
洛离想起之前自己说的恢复记忆以后就回答封泽的事情。
他瞄了一眼身旁的封泽，见封泽没有提起来的意思，咳嗽了一声，脸颊红红地暗示道，“封泽，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的呀。”
“嗯？”封泽一下没有回过神来，眼神颇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洛离，“什么？”
“没什么呀。”嘴里说着没什么，洛离暗暗偷偷踩了两脚封泽的影子，心里偷偷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声。
封泽居然这么快就忘记了这事情。
慢过了一会，洛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既然封泽关键时刻靠不住，要不……提亲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