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阉臣当道【完结】>第180章 好奇

  如巴尔特没想到“护送”他们去上京的将士居然这么有趣,当即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使节护卫骤然听见他的笑声还有些茫然,直到随行的像胥替他们翻译后,其中几个使节才跟着他们的王一起笑出了声。

  如巴尔特勉强止住笑意,磕绊道:“你,很有意思。”

  “乐丘”面无表情地回敬道:“您很无知。”

  对“乐丘”的这份不敬,如巴尔特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兴趣盎然地饮了口他们从草原带来的马奶酒,又意犹未尽地砸吧了砸吧嘴,将酒囊挂回腰间。他问:“南朝的将军,记得告知你们的皇帝我们的要求。”

  “自然。”

  翌日晌午,“乐丘”带着如巴尔特等人进城,只是他并没有直接将人带去皇宫面见绥宁帝,反而将人带去了驿站:“我要去宫中述职,还请匈奴王在此歇整半日。”

  说着,“乐丘”也不给如巴尔特他们反应的时间机会,与驿站的官员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便直接离开了驿站,转而朝着童府的方向走去。

  童府内,童怜清晨便收到了他们今日入京的消息,只等那位“乐丘将军”上门了。

  “乐丘”一路顺畅地走入童府,不带任何迟疑犹豫地走去童怜所住的小院。他方才迈入小院就瞧见懒洋洋在小院晒太阳的童怜,上前几步单膝跪地道:“大人,如巴尔特等人现在已至上京驿站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童怜缓缓睁眼,浅笑道:“拾伍一路上辛苦了。”

  “算不得辛苦。”拾伍并没有继续模仿乐丘的声音,而是用他自己的声音道,“大人神机妙算,若非您早早让我前往西北边塞,如巴尔特那边怕是要起怀疑了。”

  童怜摇了摇头,说:“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早在看见乐丘所寄来的书信里,屡次提到匈奴人的小动作时,童怜心中便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于是在他跟着季越去避暑山庄之前,童怜就已经给拾伍留了密函,让他去一趟边城。

  当时的童怜只觉得拾伍那变幻莫测的易容术或许能帮上沈榭之他们的忙,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相较于帮上沈榭之,拾伍更多的反倒是帮助了自己。

  真正的乐丘跟着黄滕快马加鞭赶回上京,而拾伍则易容成乐丘的模样,以护送之名跟着如巴尔特他们一起到上京城。

  反正如巴尔特近乎没有同乐丘交过手,护送的路上自然也发现不了真正的乐丘,早已经带着所知晓的所有关于北匈奴的消息回了上京城。

  “一路上如巴尔特可有说什么?”童怜直接开门见山道。

  拾伍微微摇头:“如巴尔特比属下想象的更加谨慎,属下现在能确定的是,北匈奴那边对南朝的情况亦有些了解,甚至有可能有上京的官员与他们暗通消息。”

  闻言,童怜不禁紧锁双眉。拾伍性格谨慎,若非有一定把握是定然不会将那些莫须有的可能告知他的,显然关于北匈奴的事情比他所想象地还要复杂。

  “你有几分把握?”童怜仍然有些不愿相信,只是问。

  拾伍的头又往下低了几分,抱拳道:“至少七分。”

  拾伍的七分把握与旁人的九十分也相差无几了。

  见无回转的可能,童怜自然也不会再寄希望于那二三分的可能,他吐出一口浊气,说:“去查。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他们的亲友家眷、每日都做什么、在朝堂上都提出过什么意见、所站的党派全部都去查一遍,越详细越好!”

  其实这么做无异于大海捞针,只是现在的童怜除了这种笨办法属实没有其他的法子了。现在敌在暗处,而他们甚至还没有任何缩小范围的法子,只能一边将官员们的信息查个底朝天,一边暗暗从如巴尔特那边得到些又指向性的线索。

  只是如巴尔特这人虽然狂妄,却也心细如发,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查出给他偷传消息的人,何其之难。

  童怜压下心中的愁绪,又道:“你去将这几日与如巴尔特的谈话,以及所发生的的事情告知乐丘,务必要做到事无巨细,待他能记清楚后,你再待他来童府。”

  “是。”拾伍应道。

  不得不说,乐丘或许是天生便更适合带兵的。从午时二刻到申时四刻,整整一个半时辰,乐丘总算磕磕绊绊地将拾伍所告知的事情记了下来——剩下的那些若是如巴尔特他们问起,也只能推说是忘记了,毕竟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将人晾在使馆驿站内晾上半日。

  夜幕来临,童怜终于带着乐丘与凌白去了驿站。

  童怜先是对如巴尔特行了个半礼,继而道:“我朝陛下派我与两位大人一并接待匈奴王。”

  如巴尔特因为童怜的长相晃神了片刻,而后刻意用匈奴语说了两句。童怜适宜地摆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将视线转移落在一旁的像胥身上。

  接收到童怜的眼神,像胥清了清嗓上前一步说:“我们的王说,这就是你们南朝的待客之道么?”

  童怜也不尴尬,只是笑着回:“我年幼时也曾见过你们匈奴王一次,当时的他还只是匈奴众多王子中的一个,接了匈奴王的命令到我南朝来讨论谈和一事。那时的匈奴王尚且能磕绊着说上一两句南朝话,但现在身为南朝附属国的匈奴国的王竟是连南朝话都不会说了么?”

  匈奴之前的那次战败也是如巴尔特领的兵。当时输给季桓,如巴尔特本就一直怀恨在心,于是便想出了人肉炸弹的法子,将火药绑在人身上。虽然结果就如他所想的那样,季桓当场就被炸死了,可那场战役一直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疤。

  他没想到,面前这人竟然知晓自己曾经来过南朝的事情,如巴尔特上下打量着童怜,终于从脑海中寻出了这人的身份:“你就是童怜?南朝的掌印太监?”

  这句话如巴尔特是用南朝语说的。整句话中唯有最后那两个字说得格外清楚,显然是因为对童怜方才所说之话的回敬。

  不过如巴尔特自然是失算了的。与这个身份相伴了十余年,童怜早就不会因为这份侮辱产生心绪波澜了,他很是坦然地点头道:“既然匈奴王知晓我是谁,那么我也便不过多介绍自己了。现在时辰还早,匈奴王可要一起去街上逛逛?”

  见自己的目的尚未达到,如巴尔特冷哼一声,说:“夜里有什么好逛的,你还能带本王去喝花酒不成?”

  “匈奴人的王,您有些太过放肆了!”未等童怜开口,乐丘便忍不住了。

  如巴尔特丝毫不恼,见有人因为他的话生气,反而笑着和身边人用匈奴语说了几句话。

  乐丘与凌白自然是不知道如巴尔特跟他们说了什么的,但哪怕一个字都听不懂只听见如巴尔特话音落下时,那帮匈奴使节不加节制的大笑,他们便知晓如巴尔特所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这下别说是乐丘了,就连脾气一向很好的凌白面上都带了几分怒意。

  察觉出他们的情绪,童怜微抬了抬手,竟是点头应道:“来者是客、主随客便。既然匈奴王想要去喝花酒,那我们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闻言,别说是如巴尔特和像胥,就连乐丘与凌白都不禁愣住了。

  凌白皱着眉在童怜耳边小声道:“童大人,他们这分明是在折辱你!契约的时限尚未到,匈奴本就是南朝的附属国,你……”

  童怜摇头道:“对我而言这算不上折辱。更何况我们的目的你应该也很清楚。”

  正如童怜所说,凌白是知晓他们此行主要是为了从匈奴人口中套出消息的,但显然即使如此他也并不认可童怜所说的前半句话。只是无论是轮官职还是私情,他都没办法说服童怜,是以也只能在心中暗骂如巴尔特了。

  如巴尔特在短暂的呆愣之后立刻回了神,于是将童怜方才说的话以匈奴语告知了其他的匈奴使节。

  匈奴使节也是见过南朝的女人的,那是与匈奴女子截然不同的感觉。虽然是见过的,但他们依旧无法想象,在皇城内花楼里的姑娘们都长得如何的艳丽绝色。于是如巴尔特的这个提议自然是没有人拒绝的。

  见状,如巴尔特假模假样地对童怜拱手道:“还请童大人为我们带路了。”

  彼时正逢乞巧节,南朝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可在如巴尔特他们走上大街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断有行人小心朝他们的方向打量着,又时不时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如巴尔特并不能完全听懂那些南朝人在说什么,只能由他身边的像胥尽可能地翻译着百姓的窃窃私语。

  “与边城的百姓不同,上京城的百姓几乎都没见过匈奴人,匈奴王见谅。”

  童怜的语气极其轻松,可时不时便能听懂一两句南朝话的如巴尔特却完全不这么觉得。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仿佛是被人观赏的牲畜,一种诡异的不满和羞耻油然而生,可去青楼是自己提出的,童怜也与他解释了那只是百姓的好奇,于是如巴尔特便更没了生气的理由,一路走下去,他只觉得自己憋屈的很!

  作者有话说:

  改了前文的一个时间,不影响阅读。大家晚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