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自己不是断袖!”谢梧恼羞成怒,想起初见时的场景,“你果然早就对我有想法,还污蔑我喜欢你!”

  秋月白:“嗯,其实是我喜欢你,但我不是断袖。”

  谢梧显然不信,反问:“不是断袖你喜欢我做什么?”

  秋月白无奈:“无论男女,仅限于你。”

  “……”

  谢梧扭头就走,也不等他。

  被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太羞耻了!

  他堂堂剑修要没脸见人了!

  ……

  沧澜山的雪不像北洲洋洋洒洒,倒更像是雾凇一样轻薄,只是山风一吹,远比北洲要寒冷刺骨。

  高处不胜寒,自古如此。

  秋月白被几位师叔师伯单独唤了进去谈话,谢梧闲来无事,便拿着扫帚开始清扫台阶上的积雪。

  一般这个活都是轮着来,就连掌门也不例外,他下山时刚好轮到小师妹。

  只是小师妹一向起得很晚。

  谢梧哼着小曲儿,不急不缓,竟也乐此不疲,到了后面扫完了雪,又开始拿着扫帚当武器,自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代大侠。

  太帅了。

  “大师兄又在用扫帚练剑了。”“都怪小师妹睡懒觉,大师兄肯定很生气,把雪当小师妹一样扫地出门。”

  两三个路过宗门大殿的弟子自以为很小声的嘀咕。

  谢梧:“……”

  这群家伙,根本没有童心。

  “阿梧。”“谢梧。”

  两道声音从台阶和前方分别传来。

  谢梧扭头看了眼台阶上的秋月白,又看了眼朝自己走来的玄蝉,察觉出一种微妙。

  “昨夜来寻你时,谢师伯说你不在。”玄蝉走进,低声道。

  长睫上的细雪随着眼抖眼睫抖簌簌,清冷如玉的面容上即便没有表情,却能让人察觉到他的失落。

  丹云宗与沧澜山挨在一起,有时谢梧太闹腾被罚,就会偷偷溜去丹云宗。

  玄蝉昨日来寻他,应是以为他又被关起来面壁思过,特意来捞人,却扑了空。

  “我昨日去了无双殿。”谢梧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嗯。”玄蝉颔首,“我有话想与你说。”

  秋月白面色淡淡,低头凑到谢梧耳边,“我去你的住所等你。”

  说罢,径直绕过玄蝉离开,摆足了正房的架子。

  玄蝉无声攥紧了手,静默片刻,道:“谢梧,你已经认定他了吗?”

  “为何……一定是他?”

  如果谢梧并非他以为的那样厌憎断袖,那那个人为何不可以是他?

  谢梧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说他是非秋月白不可,那必不可能。

  只是有些事阴差阳错,而他谢梧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不会逃避。

  男子汉大丈夫,比起以‘我不是断袖’为借口,不如大大方方接受一切。

  “神识印记无法消退。”谢梧轻声道,“秋月白也没有我曾经想的那样讨人厌。”

  所以他愿意与年少时的偏见和解。

  “……”静默良久,玄蝉道:“是我晚了一步。”

  谢梧起初并未察觉到玄蝉对自己的感情,直到他说服自己接受秋月白,才能从玄蝉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情愫。

  一时之间竟有些啼笑皆非。

  “玄蝉,这世间万物无不可爱,爱一人不如爱人间万物,更不如爱你自己。”谢梧笑得还是那样洒脱,“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偏执。”

  玄蝉垂下眼睫,“嗯,我明白了,你……先去找他吧。”

  谢梧又何曾不属于这世间万物之一呢?

  但他知晓,得意与失意与否,都是他自己讨来的结果,他不想谢梧为难。

  所谓偏执,此生再难释然,只能骗骗谢梧,也骗骗自己。

  “嗯嗯。”谢梧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他挥了挥手,“我走了。”

  少年一如既往,笑容灼然,却不知今日过后,有些事再也回不到最初。

  玄蝉目送他走远。

  “都走远了,还看呢?”谢兰抱剑走上前,摇摇头,“当初光记着防你,谁知下了一次山就被人拐跑了。”

  “如今无双殿早已是秋月白的一言堂。”玄蝉淡淡道,“他不论走到哪,都不会有人敢算计他。”

  只是以后新年伊始,为谢梧买新衣的人再也不会是他了。

  ……

  谢梧找到秋月白时,男人正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如同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上前一把扯开被子,谢梧好笑道:“秋月白,你几岁啊?”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秋月白抿了抿唇,凑上前环住他的腰,低声道,“我以为你与玄蝉也是百年不曾见,会有许多话要说。”

  “毕竟他也陪你一起闭关了百年。”

  谢梧迟钝得品出一股酸味。

  “只是朋友之间随意的寒暄,说完我便回来了。”谢梧摊手道。

  “不过我在路上,听见师弟们说你送来了许多极品灵剑与法器。”谢梧不太赞同,“其实这种东西他们不太用得着。”

  “可是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秋月白捧起他的脸,“作为道侣,我不能给予你你需要的东西,已然常觉亏欠,所以我所拥有的,想全部与你共享。”

  谢梧没忍住笑了几声,“哇,那我这算是攀上了一座大金山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秋月白不悦地掐了掐他的鼻尖,“不许这么说自己。”

  两人忽而沉默半晌,秋月白又道:“谢梧。”

  谢梧:“嗯?”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了?”

  谢梧挑眉,“反正不讨厌你,而且你是我道侣,我肯定会最喜欢你的。”

  秋月白心中餍足,却又不是那么餍足。

  “那我与赤霄剑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谢梧有些为难,迟疑地瞄他一眼,“你居然不会水?连避水的法器都没有么?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

  秋月白幽怨地看着他,倏然扣紧他的腰,将人拉入床榻中。

  谢梧被他拢在身下,不自然地避开他灼热的呼吸,“我记得你从不睡这样粗糙的被褥。”

  “这是你的榻,我可以。”秋月白低头,用鼻尖描绘他的下颔线,“时间还早,不如我们……”

  谢梧眼睛一亮,推开他走下榻,“时间还早,我们先去打几场?沧澜山的问剑台很大,你肯定会喜欢的。”

  秋月白看着少年如红色蝴蝶蹁跹远去,低笑出声。

  一直这样走下去,或许是他能拥有的最好的结局。

  (秋月白if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