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夏生妈跟林夏生说了想让陈案住过来的事:“你的床那么大,睡两个人绝对够了。”

  林夏生扫了一眼自己的床:“又不止是多个人,陈案的东西放哪儿, 地上吗?”

  书架上都是林夏生的东西,他有收集癖,东西特别多, 光信封、信纸、明信片就有一抽屉, 衣柜里全是他的衣服, 冯莲女士,也就是他妈, 酷爱给他买新衣服, 衣柜里都挂不下,最后只能叠起来省空间。

  夏生妈只能作罢, 第二天等林夏生出门上学,她先整理了一下衣柜, 把林夏生冬天的衣服搬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的柜子大, 还可以放不少东西。

  衣柜的问题解决了,她又出门买了一个小桌子,可以用来放陈案的东西。

  晚上, 林夏生对着新买的小桌子陷入沉思:“算了, 你买都买了, 我明天跟他商量。”

  面对林夏生的邀请,陈案欣喜的应了:“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睡觉了。”

  林夏生想到以后身边会多一个人, 还有些不习惯, 他原本的想法是自己睡沙发, 他们家的沙发铺一床被子也可以当床睡。

  其实还挺舒服的。

  “我妈还给你买了小桌子,用来放东西。”林夏生想到那个小桌子还有些心虚。

  冯莲女士按自己的喜好买的, 浅绿色的桌子,上面还印有小花。

  没想到陈案还挺喜欢,小桌子主要用来放他的日常用品,比如水杯笔记本什么的,放假的时候写作业也方便。

  夏生妈还给他准备了新的洗脸巾、牙刷、漱口杯,陈案全程都非常开心,眼睛亮亮的,看到什么都说特别喜欢,让人很有成就感。

  陈案就这样在林夏生的家里住下了,林夏生的书桌上摆着一本《刑法》,每天睡前读一会儿,偶尔还会抽查陈案几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夏生做了和书里不一样的事,沈凌也没有跟付老师说要跟谁做同桌,每天依旧坐在最后一排,下课后围着他的同学少了很多,但韩静雯依旧时不时往后看,还给他写了情书。

  月考时间定在了周五,陈案和沈凌是这个学期新来的,因此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考试,林夏生在一考场,他有些不放心陈案,在学校里陈案表现得很正常,上课认真,做题全对,就是不和别人交流。

  他也没法和人正常交流。

  有次林夏生肚子疼,但当天是他值日,需要擦黑板整理讲台,便让陈案帮忙。

  陈案认真应下,恰巧下节课是数学,数学课代表需要提前在黑板上写老师上课要讲的题,结果他刚写完陈案就给他擦了。

  数学课代表大怒,连忙拦住他:“陈案你他妈有病是吧,我刚写的。”

  陈案力气大得离谱,推开他继续擦:“夏生说了,让我帮忙擦黑板,整理桌子。”

  数学课代表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不会思考吗,我写的是下节课要用的。”

  陈案固执的重复:“夏生说了,让我帮忙擦黑板,要擦干净。”

  还好林夏生及时赶了回来,拉着陈案跟数学课代表道了歉,帮他重新写好了题目,又从桌洞里掏出一瓶饮料让陈案送了过去。

  数学课代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才知道陈案暑假出了车祸撞到了脑子:“没事,静雯都跟我说了,对不起啊,我之前不知道。”

  陈案:“夏生说了,要让你收下。”

  数学课代表:“……”

  最后数学课代表只能收下饮料,看着陈案一蹦一跳的回去复命:“他收了。”

  因此,林夏生非常担心陈案的语文:“作文你会写吧?”

  陈案认真想了想,随后点头:“会。”

  坐在陈案身后的沈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林夏生瞥了他一眼,没理他,检查了一下陈案的文具便离开了。

  沈凌踢了踢陈案的凳子:“他是你什么人啊,这么关心你。”

  陈案也没理他,趴在桌子上将笔推着来回转。

  沈凌有些不爽,沉下脸,用力踹了一脚陈案的凳子,凳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陈案被推得撞到了课桌上,课桌的柱子是铁的,有些生锈了,这一撞他的裤子直接脏了一块,怎么擦都擦不掉。

  这条裤子是林夏生的妈妈买给他的,这才两天,就脏了。

  陈案缓缓抬起眼:“你是故意的。”

  沈凌笑着点了点头:“对,我就是故意的。”

  那又怎么样,马上就要考试了,他什么也做不了,等出了学校,他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沈凌都查过了,陈案的爸妈暑假就死了,没人能替他撑腰。

  考试铃声响起,陈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转了回去,沈凌收回脚,小声骂道:“孬种。”

  陈案转回去的理由很简单,林夏生让他好好考试,特别是作文,他得先把林夏生叮嘱的事做好。

  语文并不难,陈案根据记忆挨个答完,不会的题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填,作文题目有点抽象,他认真编了八百字,记忆里考完试需要再检查一遍,随后把试卷交给老师。

  四考场提前交卷的不少,大都是急着去厕所抽烟的,监考老师接卷子的时候先扫了一眼,判断能不能让人走:“作文写完再去,你这才五百字。”

  被拦住的男生无奈的接过卷子,转身回到座位老老实实的编作文。

  轮到陈案,监考老师先是盯了他两眼,随后问旁边的同事:“我记得他成绩不是挺好的嘛,怎么来这儿了。”

  同事悄悄比了个手势,摇摇头示意他别当着学生的面聊这个,监考老师翻了翻答题卡,见都答完了便把试卷按考号放在了最后。

  陈案出了教室先去一考场找林夏生,后者还没写完,看样子正在编作文。

  他想了想,决定先去解决自己的裤子,厕所里,他对着膝盖部分认真冲了冲,裤腿立马湿透粘在了腿上,衣服也被打湿了大半,有点不舒服,陈案不喜欢水,他忍耐着认真搓了搓,棕色的污渍依旧没洗掉。

  “你怎么不把裤子脱了洗啊?”

  陈案猛地抬眼望向门口,是刚刚用脚踢他凳子的人,他是故意的,现在竟然还敢挑衅他。

  陈案悄悄伸出爪子,手按在洗手台上,背部微微弓起,眼睛直直的盯着沈凌。

  有那么一瞬间,沈凌差点以为面前是即将出闸的猛兽,正蓄着力准备扑过来咬断他的脖颈。

  他只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陈案只是一个孤儿,哪怕被欺负了也没人会为他出头。

  沈凌嗤笑一声,没把他放在眼里,他爸把他发配在这种地方让他改改性子,但这儿的人根本不敢惹他,就算他惹了事,打发一笔钱就能解决。

  “怎么,你是想打我?”沈凌挑了挑眉,心里甚至有些期待对方真的动手。

  僵持下,陈案率先动了,他低下头猛地撞向沈凌的肚子,同时伸出爪子对着他膝盖部分用力抓了一下,沈凌被撞得摔在了地上,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不想在学校待了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沈凌沉下脸,低头检查了一下伤势,肚子被撞的这一下还好,主要是他的裤子破了,也不知道陈案是怎么弄的,竟然破了三个口子。

  乍一看像是被兽类的爪子抓的,这会儿正往外渗着血,怪不得这么疼。

  沈凌看向他的手:“你带刀了?”

  这伤口不像人抓的。

  与此同时,代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不少同学因为要写卷子一直憋着,铃声一响他们立马冲了过来,看见厕所门口躺着的沈凌齐刷刷停住了脚步。

  “这是咋了?”

  “我靠,他腿在流血,三个口子!”

  “那不是一班和林夏生玩得好的陈案吗,他怎么全身都湿了?”

  沈凌咬牙切齿道:“愣着干嘛,去叫老师。”

  离得近的男同学立马拍了拍身边的兄弟:“去一考场找林夏生,陈案出事了。”

  沈凌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他妈打电话,陈案压根没带手机,站在原地盯着裤子看,膝盖那一块儿依旧是脏的,他洗不干净。

  他刚刚听见了林夏生的名字,他把他们给他买的裤子弄脏了。

  林夏生会不会骂他?

  很快,付老师、林夏生和一群想看热闹的同学都来了,付老师蹲下身盯着伤口看了看,问:“还能站起来不,先去医务室。”

  沈凌没动,抬眸看向林夏生:“动不了,林夏生同学能背一下我吗,我的腿可是陈案伤的。”

  林夏生正在检查陈案的衣服和裤子,全身都湿了,特别是裤子,还在滴水。

  “我凭什么背你,你这伤,是猫抓的吧。”林夏生把陈案护在身后,弯下腰检查了一下伤口。

  这能是人抓出来的?哄鬼呢。

  厕所这一块是监控死角,两人又是在洗手台前打的架,根本没有目击者,厕所里倒是有两个提前交卷来抽烟的,但他们站的地方根本看不到洗手台,只能听见声。

  那两位同学一身烟味儿,其中一个老实巴交的回忆道:“先是有人来这儿洗东西,然后就有一个人过来劝他把裤子脱了洗。”

  围观的人立马看向陈案,他全身湿漉漉的,先来的人一看就是他,至于后面来的那个人说的话……围观的同学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那男生搓了搓手指,接着说道:“先来的那个一直没说话,后来的那个就问是不是要打架,接着就是倒地的声音,后来的那个应该是被打了,威胁另一个说是不是不想读了,知不知道他是谁。”

  付老师还是有些不解:“那沈凌同学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凌指向陈案:“搜他不就知道了,他肯定带了刀。”